都指揮使?
魏忠賢有些發懵,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但旋即意識到滕瑞麒沒有必要撒這種一戳即破的謊言,沒有任何意義。
“英雄出少年,林指揮使不同凡響。”
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魏忠賢不再理會,大步向宮內走去,可身上的殺意卻無論如何也隱藏不住。
這一次,他感受到了濃厚的危機感,遠比東林黨危險得多。
滕瑞麒成功上位錦衣衛都指揮使,不僅意味著錦衣衛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更意味著從此天啟面前多了一個新寵,而這才是最大的威脅。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帝的看好是多么的重要,畢竟他就是如此上位的。
在封建時代,能力永遠不如皇帝喜歡來的重要。
家天下,是真正的一人即國,皇帝個人的意志凌駕于一切法律、規則之上。
雖然天啟整日游玩,朝中大權也下放給魏忠賢,但真正的權力仍舊在他手中。
無他,大義在。
君君臣臣的思想經過千年的傳播早已經刻進每一個人的靈魂之中,臣子膽子再大,也不敢造反。
哪怕魏忠賢膽子真的大到敢造反,他手下的五虎五彪當天就敢賣了他換取一份更大的榮華富貴。
說到底,他的權力源自于皇帝的信任,如今,這份信任受到了動搖,有了新人要與他一同分享,奪取他權力的根源,怎能不心驚怎能不畏懼。
若非這里是皇宮,若非他不能親自動手,那滕瑞麒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錦衣衛鎮撫司衙門。
滕瑞麒頭戴一頂正三品官帽,身穿一襲大紅麒麟服,腳踩一雙云紋青鸞履,腰系一支和田玉帶,凜然不可犯,氣度非凡。
剛剛來到門口,立刻便有兩個校官迎來。
“卑職參見指揮使大人。”
鎮撫司衙門內忙碌著的人聞言也紛紛沖著門口行禮,“參見指揮使大人。”
時隔三天,天啟的旨意終于正式頒發下來,滕瑞麒也新官上任,第一次以都指揮使的身份來鎮撫司衙門。
看著所有人都向自己彎腰,哪怕以滕瑞麒的心境也不由有些起伏。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大明天啟朝錦衣衛的最高長官,大明權勢巔峰人物之一。
“免禮。”
滕瑞麒面色嚴肅,大踏步向內走去,凡是經過之處,無一人不躬身。
大丈夫當如是,手握權柄,五鼎而食。
步入議事廳內,他掃視一圈空缺的位子,對書記官吩咐道,“早上點卯誰沒有來,將名單列一份給我。”
“是,大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把火明顯是打算燒一下鎮撫司內的官老爺們,書記官可不想引火上身,答應的極為利索,事情辦的也利索,不過幾分鐘的功夫便把名單列了出來,畢竟總共也就十幾個人。
滕瑞麒端坐于獨屬于都指揮使的位子上,翻閱起田爾耕留下的各種文獻與材料。
哪怕現在看著手中的各種材料,他也感覺有些棘手。
上至遼東軍民動向,中至百官貪污與私生活,下至民間傳言,零零碎碎,亂七八糟,哪些有價值哪些沒價值都不甚明晰。
看了大半天,直至日頭高上,滕瑞麒這才理順一點思路,也暗暗為錦衣衛的情報網所驚詫,不愧是與大明朝共存亡的特務機構,只有你不想要的情報沒有它沒有的情報。
“嗯?他們還沒來嗎?”放下材料,滕瑞麒眉頭微皺,看向坐立不安的書記官。
他的表情雖然不兇惡,但落在書記官眼里卻如洪水猛獸。
書記官被嚇得冷汗涔涔,瘋狂擦著額頭,顫抖道,“大人,這...下官也不知曉,我已經挨個通知過了,他們不來下官也沒辦法。”
“行了,他們個個都是大爺,看來還得本官親自去請。”滕瑞麒揮揮手,他還不至于將不滿撒到一個書記官身上。
此時,大廳外傳來一道聲音,“喲,誰還得讓林指揮使親自請呢,面子居然這么大。”
進來的正是許顯純,錦衣衛都指揮同知。
“除了許同知還能有誰?”滕瑞麒沒給他好臉色,厲聲呵斥道,“你當我們錦衣衛是什么地方,想什么時候來便什么時候來嗎?好好看看太陽,現在是幾點鐘,規定幾點鐘點卯?!”
聽到這話,許顯純極為不爽。
在他看來,你曾經還是跟著我混的,后來自立門戶,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但是,憑什么你能從小小的錦衣衛旗官一路跳到只指揮使,勞資卻還是同知。
仗著有魏忠賢在后面撐腰,他心中篤定滕瑞麒不敢拿他怎么樣,心中的嫉妒與不滿自然要發泄出來,當即反唇相譏道,“好一個拿雞毛當令箭,現在不是跟在本官屁股后面逛窯子的林旗官了,都指揮使啊,的確不一樣,大人物,大人物!怪不得別人說你是白眼狼。”
“拿下!”
滕瑞麒沒有與他廢話,直接命人擒下。
新官上任這把火本就打算找幾個指揮層的人燒一下,順便為自己人挪挪位置,不曾想,居然還有傻子主動送上門。
“你敢!”
許顯純氣的跳腳,呵斥道,“我看你們誰敢拿我!這里是錦衣衛!是九千歲的地盤,居然還有人敢在這里擒拿他的干兒子,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周遭的錦衣衛有些遲疑,摸不準該怎么辦才好。
一方面是威名赫赫的九千歲,一方面是新上任的據說深得陛下歡心的頂頭上司。
“哼!玩忽職守、不敬上官,威脅同僚!”
“我告訴你,今天你死定了!”
滕瑞麒從座位上凌空而起,如仙鶴巡天,沒等許顯純反應過來便抓住了他的衣領,隨后身上大穴也被點住,被一擁而上的錦衣衛纏成了麻花丟到地上。
“九千歲的干兒子嗎?來人,去通知一下九千歲,他的干兒子許顯純在我鎮撫司衙門大放厥詞,讓他親自將人領回去。”
既然要燒火,那不如旺一點,直接用九千歲將自己的威名樹立起來,反正雙方已經撕破臉,不在乎這一點。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許顯純張狂大笑,似乎發現了什么滑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