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考核團走了。
新聞記者走了。
古城金融學院陳校長和程濤主任走了。
同學們也陸續走了。
偌大的會議廳里，只剩下馬樂和班主任莫家琪兩人。
馬樂癱倒在椅子上，累得不想說話。
莫老師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馬樂，微笑不語。
過了一會笑道：“怎么樣？緩過來沒有？”
馬樂站起來，哎喲一聲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然后迅速往前打出一拳，“滿血復活！”
“馬樂，今天你的表現相當不錯，不光還了自己清白，還給學校爭了光！連我這個做班主任的，也沾光不少。”
“還是莫老師教導有方！”馬樂一笑。
“你這么說，老師還真有點慚愧。”
“莫老師，此話怎說？”馬樂歪著腦袋問。
莫老師梳理了一下鬢邊的頭發，莞爾一笑，“你以前成績那么差，高中三年成績穩居榜尾，你說我這個班主任能有多少功勞？”
“說的也是。”馬樂笑道，坐了下來，“那莫老師你給我說說，以前對我有什么印象，我有沒有做什么事惹你生氣？”
“你這是選擇性失憶嗎？”莫老師呵呵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馬樂無奈一笑，“自己看自己總歸不夠客觀啊，我想聽聽莫老師的看法。”
莫老師點點頭，“你嘛，成績差歸差，但也不至于不可救藥。”
“愿聞其詳。”
莫老師美目一翻，“和老師還拋起書包來了！”
繼續道：“高一的時候，你經常欺負班里的同學，捉弄女同學，還寫情書，把女同學都弄哭了！而且有時候還在校外打架，惹是生非。”
馬樂嘻嘻笑道：“我以前那么壞呀！”
“總之是不停的闖禍，還好沒攤上什么大事。我作為班主任，像你這種調皮的學生，我肯定要找家長來談的，談完第二天你就老實了！
后來發現你全身都是傷，手上，腿上。臉上也有兩道印子。
問你死活不肯說，后來才知道是你爸打的。”
莫老師嘆息一聲，“你爸下手挺狠的，我心里很內疚，感覺是我把你害成那樣。”
“沒事，我皮糙肉厚！”馬樂捶了兩下胸口。
“那你現在還害怕你爸嗎？”
“我不是怕我爸，是怕他手里的雞毛撣子！”馬樂一本正經道。
莫老師嘻嘻一笑，“從高二開始你就規矩多了，在學校闖禍的時候不多，但是又養成了一個壞毛病，整天在課堂上睡覺！
后來才知道你經常在外面通宵玩游戲。不過相對騷擾同學來說，這已經算是一個進步。
這次我可不敢再找你爸了，后來找你媽媽反映了情況。但你媽媽也管不住你，你還是經常在課堂上睡覺，甚至有時候還曠課。”
“莫老師，你說的這些，我差不多都忘了。”
“這些都過去了！現在你成了高考狀元，感覺就像一場夢！”
馬樂點點頭，往事如煙，如夢如幻。
“莫老師，高中三年，讓你受苦了，我欠你一個道歉！”
“這是哪里話，我作為班主任，這些都是應該做的。最后還是你自己改變了自己，考了個高考狀元，這是老師執教多年來最大的欣慰！”
說到這里，莫老師輕笑了一下。
“莫老師，你是個很好的老師，大伙兒對你評價都很高！雖然畢業了，但我知道，你在大家心目中，永遠會有一個重要的位置。”
莫老師默默點頭，輕嘆一口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只要你們以后能活出精彩，老師就高興。”
馬樂能聽出莫老師心中濃濃的不舍之情。
想到即將分別，他心里也不是滋味，站起來道：“老師，今日一別，你有你的事業，我有我的忙碌，也不知道何時能再聚，我請你吃午飯吧，當是簡單的謝師宴。”
莫老師也站了起來，“說什么謝不謝的。我還有些事情，午飯就不吃了。等晚上我請你喝酒吧，這頓酒老師還是記得的，呵呵。”
莫老師一笑，陰霾盡掃。
“老師的確是個守信之人，我原以為你偷偷忘記了呢。”馬樂打趣道。
“不會，這可是頭等大事！呵呵。這樣吧，我讓班長再喊上一些同學，晚上大家一起聚聚。”
“老師，千萬別喊李超，我煩這個人。”
“怎么了？你懷疑……”
“嗯。還有那幫家伙，我聽說我被拉到局里那天，他們還去了卡拉OK，太不仗義了，不見也罷！”
“呵呵，那天也有很多同學沒去的，我也沒去。做人不能太小氣了，馬樂同學。”
馬樂笑道：“我就是發發牢騷，老師你別當真。”
“這才像話！好吧，人也不要太多，我就喊幾個能聊得來的，當是給你辦慶功宴了！等晚上我再給你電話。”
與莫老師分別后，馬樂回到公司。
柳浩三人已經出去推廣業務了，公司就他一個人。
馬樂到樓下隨便吃了個午飯，中途給遠在深城的父母打了報喜電話。
母親馮秀娟聽到消息后剛開始不敢相信，再三確認馬樂沒有開玩笑后，高興得大呼小叫。
貌似父母剛剛才知曉此事，所以公安局問詢的事馬樂也就略過不提了。
和父母通完電話，又給梁青霞去了一個電話報平安。
吃過飯回到公司，馬樂打開了股票行情軟件。
系統選出的黑馬股票“福海特”還在停牌中，不過復牌公告已經發了出來。
“經公司向證券交易所申請，公司股票于1999年8月3日起復牌。鑒于本次重組涉及資產的審計、評估工作尚未完成，存在不確定性……”
竟然是一條偏利空的消息？！
這不是8月份的妖股嗎，搞啥呢？
馬樂思考片刻，慢慢露出了笑容。
果然，資本家都是萬惡的！
晚上七點的時候，莫老師來了電話：“市中心大富豪KTV 206房間，八點開始。”
掛了電話，見柳浩還沒回來，馬樂直接撥打了他的新手機。
“柳浩，在哪？”
“在回來的路上，咋了？”電話那頭的柳浩問道。
“別回公司了，你直接打的到市中心大富豪KTV，206房，莫老師晚上約了一起喝酒。”
“好咧！”
掛了電話，馬樂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
因為午飯吃得晚，現在也沒感覺到餓。
馬樂換了一身休閑衣服，看時間差不多，于是下樓開車出發。
從GC區開到市區有一段距離。
當年的城市環境建設比后世還有很大差距，許多路段的路燈，小區景觀燈都沒安裝，照明不是很好。
反正不急，馬樂就慢悠悠地開著車。
大半小時后，車子終于開進了市區。
青州雖然是二線末端城市，但消費能力不低，晚上出來浪的車輛不少。
KTV在當年是很火的聚會去處，備受年輕人青睞。
馬樂好不容易才在娛樂城附近找了個車位停了下來。
看看時間快八點了，馬樂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206包房。
隔著房門，馬樂就聽到了柳浩鬼哭狼嚎的聲音飄了出來。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
推開房門，柳浩和一個男生正站在舞池里吼著歌曲。
卡座上還坐著三男二女，但沒有莫老師的蹤影。
“狀元來了！”
眾人紛紛站起來打招呼。
見馬樂進來，柳浩連忙道：“馬樂，來得正好，才第一首歌，快來一起唱！”
“你們唱吧，我五音不全的，怕嚇壞你們。”馬樂笑著拒絕。
柳浩沒有勉強，繼續自己唱了起來。
馬樂與眾人打過招呼后坐下來問，“莫老師還沒來嗎？”
“莫老師說臨時有事，可能會晚一點。”其中一個女生回答。
馬樂點點頭，和眾人閑聊起來。
這些人中，有的他見過幾面，有的完全沒有印象。
其中一個模樣清秀的女生，看著他欲言又止，神態羞怯，讓他莫名其妙。
他認出是當日給他送禮花的其中一人，只是記不起名字，略顯尷尬。
等一曲唱罷，馬樂連忙找了個借口把柳浩拉到門外。
“柳浩，說來尷尬，這些人的名字我全忘記了。”
柳浩：“……”
伸手量了一下馬樂的額頭，柳浩道：“馬哥，你這失憶癥越來越嚴重啊。”
馬樂苦笑一下，“時好時壞。”
“那幾個男的，剛才和我合唱的是李琛，坐里面的是蔣一樂和彭鵬，坐你旁邊的是石中輝。
兩個女生，長得漂亮的是顧鈺，另一個叫張萌。
顧鈺你也忘記了？你當年還給她寫過情書表白呢，哈哈！”
馬樂手撫額頭，汗顏不已。
兩人回到包房內，此時兩個女生正合唱著相約九八。
顧鈺瞥眼見馬樂正看著她，連忙羞澀的避開視線。
兩人唱完，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
大家開始玩起了大話色子。
都是一幫年輕人，馬樂一會兒就和大家玩得熟絡起來。
這時服務生送來了兩箱啤酒，各人開了瓶就喝了起來。
兩名女生巾幗不讓須眉，拒絕喝奶。
九點出頭，班主任莫家琪姍姍來遲，“對不起，我來晚了。”
眾人連忙起身打招呼，然后給她騰出位置。
莫老師放下手提包，拿空杯子倒了一杯酒，“我自罰一杯！”
說罷，咕嚕咕嚕幾口就喝完了一杯酒。
“莫姐霸氣！”眾男生贊嘆道。
“沒大沒小，喊莫老師！”莫老師笑罵了他們一句。
“是的，莫姐！”小畜生們繼續起勁。
莫老師沒有糾纏，對馬樂道：“馬樂啊，他們幾個以后可能都是古城金融學院的校友，你們相互間要多些提攜。”
馬樂先前與幾個人交談也大概知道一些情況，當即說道：“老師你放心，相互幫忙是應該的，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馬樂，你這個高考狀元一定要帶我們飛啊！”
有人拍起了馬屁，其它人立馬附和。
大家興高采烈地喝著酒，說著高中的趣事。
馬樂坐在莫老師旁邊，看她表面上笑呵呵的，但眼神內有些落寞。
又在為離別感傷么？
哎，女人，如此多愁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