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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流落的帝具

  “軼大人,蘭爺爺他...快不行了!”

  走進窩棚,輕原軼的眼睛適應了一番驟然變得昏暗的環境,然后便聽到緹汀的哭喊聲。

  定睛一看,卻發現緹汀正跪在一張板床前,淡青色的眼眸中擠滿淚水,甚至還有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小臉流下來。

  板床上仰面平躺著一位面容枯槁的干瘦老人,滿頭花白,胸口起伏微弱,雙目緊閉,顯然已經是行將就木。

  不過老人雖然虛弱,但是身形卻是修長,體態比較勻稱,有半截小腿伸在床尾外面,據輕原軼目測,從頭到腳至少也要有一米八的高度。

  垂垂老矣尚有一米八,那這位老人年輕的時候該有多高?

  更何況體態沒有松垮,從身體的線條就能看出來有武功在身,緹汀的這個蘭爺爺恐怕身份不會平庸。

  “別急,讓我看看。”

  輕原軼微微矮著身子,在窄小的窩棚中挪到床邊,然后蹲在床頭,看著老人的胸口開啟靈視。

  視線驟然變得漆黑一片,唯有一朵微弱的淡紅色火苗在老人的心口位置緩緩跳動。

  “紅色的生靈之火!?”

  輕原軼一驚,他連忙撤去靈視,仔細打量著蘭爺爺的渾身上下。

  帶有顏色的生靈之火,這種東西他之前只在冰棘獸身上見到過。

  但即便如此,那些危險種的生靈之火上也只是纏繞著淡藍色的細線罷了,哪像眼前的這個老人,整個生靈之火都變了顏色。

  “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嗎?”

  輕原軼把手按到老人的胸膛之上,試探著送入了幾絲火能。

  “咳...咳咳....!”

  火能流淌進紅色的生靈之火,火焰跳動一下,躺在床上的老人睜開眼睛,斷斷續續地咳嗽幾聲,然后強支著上半身坐了起來。

  “蘭爺爺!你感覺好點了嗎?”

  見老人像是有所好轉的樣子,守在一旁的緹汀抹了抹眼淚,捉住了老人的手問道:“軼...軼哥哥的治療效果怎么樣?”

  “咳咳...”

  老人咳嗽兩下清了清嗓子,渾濁的眼中閃出精光,他朝緹汀稍稍點頭,道:“小姐,老奴感覺好多了,不過命數已到,現在只不過是....回光返照得舒服點而已。”

  “這位是....”

  回答完,他又看向輕原軼,眼睛瞟著緹汀問道。

  “蘭爺爺...這是....我現在是軼大人的仆人....”

  緹汀低下頭擺弄著衣角,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小。

  “仆人!!”

  老人瞪圓了雙眼,濃濃怒火瞬間沖破了眼中的渾濁,臉上的須髯炸起,他憤怒地看向了輕原軼。

  “年輕人,老夫現在確實是半截入土的人,但是也容不得你如此羞辱我家小姐!雖然馬上就要死了,但有這幅身子骨撐著,再殺一個人也不是什么難事!”

  恍如驚雷一般的怒吼響起,沖破窩棚和亂石堆,在采石場的上空回蕩。

  “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惹到蘭斯洛特這老東西了,真就不怕死唄?”

  “不知道啊,老東西撐不了多久了,估計這回啊,是咱們最后一次聽見他說話。”

  “嘖嘖嘖...他護著的那個小丫頭也算是沒了靠山,今后日子不好過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老東西就好了呢?”

  “都說不準,嘶....這天真冷,都別貧了,老實貓著吧....”

  “就是,幾個老家伙一把歲數了還這么活躍,逮著機會就冒個頭,真是有夠煩的....”

  廢棄采石場中有些流民聽到怒吼聲充耳不聞,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有些知道內情的人借機會冒出頭聊了幾句,但很快又被寒風裹狹著縮了回去。

  “別別別...不是這么回事,老人家您先別生氣,我不是沖著緹汀來的,我都不知道她是誰,僅僅是因為她之前幫了我,所以才來給您瞧兩眼的!!”

  輕原軼見老人動怒的同時,身上放出了高溫,但轉眼看緹汀又像是絲毫沒感覺到一般,便知道這老爺子應該是斬瞳世界里面他想象中的那種奇人異士,于是趕緊連連擺手解釋著。

  “小姐....是...是這樣嗎?”

  老人見輕原軼滿臉誠懇,雖然不怎么相信,但還是扭頭去問了一句。

  “是這樣的....蘭爺爺,我之前想用侍奉軼大人為條件來....來救你,但是軼大人沒有同意,直接過來了。”

  緹汀點了點小腦袋,答道。

  “是嗎....”

  老人垂下眼簾,靜靜嘆道,渾身上下那駭人的高溫也在瞬間消失不見。

  半晌,老人睜開眼睛,湛藍的老眼又重新恢復了渾濁,其中神采甚至比發怒前更黯淡幾分。

  “年輕人,對不住了,不過看你的樣子也應該知道流民有多難,我只有這樣保持警惕心才能保我家小姐周全。”

  老人抬起眼,看向了輕原軼,說話聲蒼老了許多。

  “老人家,我能夠理解,你不要往心里去,對了,剛才您醒來之后感覺怎么樣,我的治療有沒有作用?”

  輕原軼搖搖頭,表示自己能理解,然后緊接著問道。

  “很神奇,年輕人,感覺身體在一瞬間回到了年輕時候的巔峰時刻,不過我老了,存不住精氣神,你這方法固然有用,但也只是能調解狀態,還無法動搖壽命的大限....”

  老人點點頭,又搖搖頭。

  “老夫名為蘭斯洛特,是緹汀伯爵府的仆人,看樣子小姐對你很信任,這些東西我也就不瞞你了。”

  “伯爵??”

  輕原軼有點驚訝,他低頭看了看緹汀,聽蘭斯洛特的話...她好像是伯爵府的小姐?

  “已經被滅掉了,所以你想要勒索什么的也得不到什么,家財一分沒帶出來,整個府上只有我和小姐兩人還活著。”

  蘭斯洛特擺擺手,說道,話語中帶著悲傷的意味。

  “蘭爺爺,別說這么多了,你躺下歇會!”

  緹汀握住老人的手,有點責怪似的說道,但更多還是祈求的姿態。

  “小姐,老奴一躺下恐怕就起不來了,想要把你拜托給這位先生的話,一定要把這些講清楚,否則不光會害了你,對這位先生也沒有好處。”

  蘭斯洛特朝緹汀瞇眼笑了笑,眼中滿是慈愛。

  “蘭斯洛特前輩,我叫輕原軼,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輕原軼聽蘭斯洛特的描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以猜得到是忠心老仆帶著伯爵府最后血脈逃亡的故事。

  對于這種在危難關頭還能堅守忠誠的人,輕原軼非常敬佩。

  “呵呵.....”

  蘭斯洛特見輕原軼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恭敬許多,便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是猜到他和緹汀的故事了。

  “既然小姐叫你軼大人,那我也這么叫吧....軼大人,緹汀伯爵的名號已經沒有了,我也不能再要求您對小姐奉為賓客,以后您便讓小姐跟在您的身邊,隱姓埋名當成一個普通女傭使喚便好,只求讓伯爵的血脈延伸下去,不要斷掉。”

  蘭斯洛特坐在板床上,右手拂到心口,朝輕原軼欠了欠身:“原諒我無法給您行大禮,但是,這個請求希望您務必答應。”

  “這...這....”

  輕原軼有點拿不定主意,他本身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穿越更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他不能保證在在緹汀成人前能一直照顧她,更不能確定穿越會不會帶著緹汀一起離開,所以這個請求真的沒辦法答應。

  “前輩,不瞞您說,我現在也是居無定所,對于這個地方非常陌生。”

  輕原軼思考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我也不是什么富貴人家,論不上仆不仆人的事,緹汀若是真的被您托付于我,我一定不會低看她一眼,一定是把她當成妹妹....咳咳,當成親人來對待。”

  “這么說,您是答應了?”

  蘭斯洛特蒼老的臉上泛起笑容。

  “不,恰恰相反,我不能答應。”輕原軼搖搖頭,道:“我的未婚妻就在屋外,她剛斷了手臂,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時候,我照料她都來不及,更何況還要加上一個和妹妹無二的孩子呢?”

  “嗯....”

  蘭斯洛特聞言,運了運氣,沒再說話。

  “那個...那個,軼大人,我已經通過了皇家女傭的培訓課程,照料三笠大人的話...我覺得我能幫的上忙。”

  緹汀揪住輕原軼的衣角,怯生生開口說道。

  “對啊!”

  聞言,蘭斯洛特眼睛一亮,因為病痛而不得不彎下的后背都挺直了幾分。

  “伯爵府的庶族小姐們一般都會在十四歲左右的時候被送到王宮里做宮女,所以在很小的時候便會學習侍奉他人的課程,以便于侍奉皇帝,如果被皇帝看上,那么家族就一飛沖天起....”

  “咳咳....說多了,不過軼大人,您應該已經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小姐完全可以不用您照顧,甚至于還能周到地侍奉您和您的妻子。”

  蘭斯洛特咳嗽兩聲,擺擺手說道。

  “不是...前輩,緹汀真的是你們家小姐嗎,我怎么感覺您在這推銷侍女一樣....”

  輕原軼腦門上滑下一排黑線,有點無語道。

  “就是在推銷侍女。”

  蘭斯洛特搖搖頭,眼角出現了淚花:“我也不愿意讓小姐去侍奉別人,但是現在沒有辦法,唉!政敵的打壓和追殺是全方位的,一個庶出的小姐有什么可重視的?但是我作為保護小姐帝具使都已經傷成如此地步,您可以看得出來對方的打擊力度有多么的大了....”

  “是不趕盡殺絕不罷休啊!”

  “帝...帝具使?”

  輕原軼一愣,斬瞳世界最核心的要素——帝具,居然這么快就被他碰到了。

  “沒錯。”

  蘭斯洛特擦干淚滴,看著輕原軼鄭重地說道:“現在帝具還在我手上,您如果答應收留小姐,那么這把帝具將作為酬謝贈與您。”

  “什么...帝具?”

  輕原軼皺了皺眉,問道。

  蘭斯洛特攤平手掌,一團赤紅的火焰出現在他掌心,磅礴的熱量充斥在狹小的窩棚之中。

  “被譽為神圣治療的道具類帝具——‘星火不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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