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的心情隨著教父的話不斷起落。
在他看來,要么是眼前的人瘋了,要么是他自己瘋了。
“你的意思,這個世界是根據那些人的思念創造出來的?”李夜問道。
他覺得這個想法太瘋狂了。
教父吃掉了他的另一枚旗子,說:“沒錯,就如你見到的露易絲,她死于癌癥,她的母親每年都會花一個月時間來這里陪伴她,回憶過去的美好時光。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有想追回的東西。”
“但是,怎么可能會允許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呢?”李夜還是不能相信。
教父盯著棋盤看了一會,抬起頭靜靜看著李夜,過了一會,開口說:“如果無法存在,那么你擁有的東西又是什么。”
“不明白你說的是什么。”
“我見過無數天才魔術師,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你一樣想出那么多精妙絕倫的魔術,仿佛你就是他們的集合,如果真是這樣你肯定是個千古無一的神人,可惜在2017年之前你只是個普通人,雖然對魔術有一定的天賦但絕對談不上天才。”
李夜內心掀起巨大波瀾,但他臉上還算鎮定。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有了不該有的東西,而這東西讓你有如神助,迅速崛起,足以藐視歷史長河中的任何魔術師。”
李夜坐在椅子上全身僵硬,突然感覺仿佛要失了魂。
眼前人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但是這又怎么可能?
他張了張嘴,但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過了許久,他才說道:“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又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教父放下棋子,經過書桌拿起一個筆記本,來到衣柜前,背對李夜說道:“你愿不愿接替我的工作?繼續完成這個未完成的世界。”
李夜一呆,不過還是搖搖頭道:“恐怕不行,我有在乎的人。”
教父啞然而笑,沒有轉身說:“我相信你遲早有一天會坐在這里跟我下完這盤棋的,如果你碰到想不通的事可以來這里找我,我隨時歡迎。”
李夜一個人下塔了,再次漫步在這個陌生龐大的世界中,他卻心緒難平。
今天看到的一切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教父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還有眼前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像他所說的?
他不得而知,帶著無盡的困惑走出了冰晶大門。
冰河邊,一個男人在等他。
理查德一襲風衣站在雪地里,他雙手插袋,看著李夜,說:“三分鐘后,有一架直升機會從這里經過,灑下撲克,那是你唯一能離開這里的機會。”
“他知道你會這樣做嗎?”李夜說。
“他既然想要讓你當接班人,我當然不會讓他知道。”理查德聲音陰沉。
李夜仰頭看了一眼天空,問:“為什么,我礙著你了?”
“我早該知道了,從你不加入白手套那天開始就是個威脅,你那個師兄也是,他想要窺探這背后的秘密,可惜死在了阿拉斯加的雪山中,可笑。我等了幾十年,梅林和阿波羅那兩個老家伙終于快老死了,原本以為可以繼承教父旗下所有產業包括失落園,到時候世界上的權貴都得來求著我,是何等榮耀?結果沒想到蹦出個你來。”
李夜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威脅到了理查德地位,可以想象能創造失落園在教父的身后一定有一個龐大的金錢帝國,不然理查德犯不著這樣。
重要的是,如果失落園是真的,仿生人的秘密就足以令任何一個國家瘋狂了,他又在想難道連理查德等人都不知道園中人的真實身份?聽理查德的語氣似乎僅僅只是看重它的商業價值。
不對不對,這么機密的事教父為什么只對自己說呢?李夜有些想不明白了。
耳邊傳來的轟鳴聲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一架直升機從遠處的山頂飛來,轉眼來到兩人的頭頂。
頓時無數紅黑撲克飄下,就像一場撲克雨。
李夜和理查德兩人同時出手了,他們快速朝天上的撲克抓去。
兩人幾乎同時抓中了10、J、Q、K、A,一紅一黑。
也就是在這時,撲克的破空聲傳出。
兩雙眼睛隔著撲克縫隙冷冷對視,無數撲克從他們身旁落下,直至天地寧靜。
李夜伸出右手,拔出右臉頰插著的撲克,頓時一道血痕浮現,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他收起這張撲克,從理查德身邊經過,邁上小船,快速朝遠方劃去,此刻他只想見一個人。
在他身后的理查德轟然倒地,喉嚨處插著一張黑桃K,鮮血順著脖頸流到了雪地上,一片猩紅。
阿拉斯加的風雪陡起,逐漸將他的身軀淹沒。
榕城,某個音樂藝術學院內,一名女老師正坐在鋼琴前給同學們說著樂理。
突然底下一個同學問道:“老師,有人在追求你嗎?”
女老師一愣,隨后笑著回答:“為什么問這個問題呢?以前有,現在應該沒有了吧?”
“窗邊有個人看了你好久啊,他手上還拿著一束奇怪的花呢。”
蘇秋燁按著琴鍵的手突然有些僵硬,呆呆地注視著前方,不敢轉身,或者害怕轉身。
這些年追她的人可太多了,但自從李夜兩年前突然離開杳無音信后,她就心如死灰,不再為情所動。
但今天,她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站在身后的是那個她一直想見的人,因為只有他才會做出這種舉動。
男人拿著梧桐葉做的花束從窗戶邊翻了過來,來到她身后。
“嫁給我吧!”男人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和不安。
教室瞬間安靜了,都在等蘇秋燁的回答。
聽到這句話,蘇秋燁低下頭,猛然趴在琴鍵上痛哭了起來。
自古情難斷,愛難求,她雖已是傷痕累累快要放棄,但終究還是等到了。
她淚眼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梧桐樹下,一個少年突然從灌木叢后竄出,朝著她笑。
過往歷歷在目,她轉身抱住了他。
李夜也摟著他,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漂泊一生孤寂的心靈終于找到了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