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黑了,一輪彎月從地平線那頭慢慢浮了上來。
萬家燈火。
梁晨院內傳出陣陣破風聲,院內樹葉簌簌作響,不時從枝頭飄落,樹葉在樹下堆了厚厚一層。
院內,梁晨手持一桿木棍,棍長五尺,刺如毒蛇吐信,寒星點點。扎、刺、撻,纏、圈、攔,叫人眼花繚亂。
到那最后,梁晨還是棄了劍選了槍。
梁家以槍聞名,以武絕世。到了梁晨這一代,梁慧已經練了劍了,若是沒有一個能扛起梁家槍的兒郎。爺爺就算不說,他也覺得爺爺會寒心。
一點屏幕,梁晨就覺得頭昏腦漲,好像從前考試臨時抱佛腳強行記住太多東西一樣。從那系統里出來,梁晨在院里隨意撿了一根棍子,一拿到手,梁晨就覺得手里的棍子變了,仿佛是自己的手延長了,拿在手里說不出的順暢,那些招式套路仿佛就直接長在了腦子里,不需要怎么去想,隨意就使了出來。
“噗……”
梁晨右腳點地,棍帶手,手帶腰,整個上身扭轉過來,棍子隨著慣性直接捅了出去,隨著一聲悶響,棍子扎進樹干足足兩寸。這棍子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前幾天風大用來支樹的,在這大力下,直接從正中斷裂開來。
梁晨拿著只剩半截的木棍,正惱火尋思著什么時候去打桿槍,就聽院門口一聲“好!”
扭頭看去,梁德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在院門口遠遠看著,撫掌叫好。
“爺爺,你怎么過來了?”梁晨趕緊迎了上去。
老爺子樂得露著兩排大牙:“早就來了,在外頭走著就聽你這院子里有動靜。好小子,還好我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你這能瞞多久!你不孝啊,連爺爺都瞞著。爺爺可不高興了!”
說是不高興,但看那老爺子嘴巴都快咧到后腦勺了,哪有半分不高興的模樣。
“看你這回馬槍,已經有十之七八的模樣了。這槍算是初窺門徑了,老實說練了幾年了?藏得可夠深的!”
梁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可不敢說這是今晚剛學的,試探著說道:“額,練了幾年了。三四年了吧!”
但看梁德震驚地模樣,梁晨知道自己說少了。
失策了,早知道說七八年了。
梁晨暗自說道。
“好小子,可不敢扯謊!這槍比不得刀劍,你爹已經算有天賦了,練成你今日這光景,也花了小十載,你這白天溜鷹逗獸的,三四年就能成這樣子,天才啊!”
梁德突然覺得祖墳冒青煙了,這小子藏得真的太深了。
“行了,用了幾年木棍了。該換換了!跟我來!”
梁德轉身離去,梁晨趕緊跟上。
還是那條路,梁德帶著梁晨走向那湖中閣樓。
一路上,梁德嘴里還是說個不停。
“你說說,你也太看不起你爺爺了吧。怎么得,我這老骨頭還沒入土,梁家就需要你一個小輩來操心了?”
“跟你小子說,就算你宰了太子。你爺爺也能給你兜住,你說你再怕些什么?一次刺殺就讓你膽子破了?還需要自己往身上潑臟水?”
“就算上次你真著了趙言乾的道,這大良也拿你沒辦法。我不像你姐姐,名聲臭了又怎么樣,你爺爺我的名聲能好聽到哪去?”
梁晨不知如何相對,只是點頭、點頭。
走進那棟閣樓,老爺子直接帶著梁晨往樓上走去。
二樓就已經讓梁晨頭暈目眩了,這整整一層樓放的都是金銀珠寶,看那拳頭大的夜明珠,梁晨保證隨意拿一顆出去就能讓外頭的人搶破頭。
梁德見梁晨那挪不開眼的樣子,罵道:“你小子能不能爭點氣,這就讓你看花眼了?讓人家看去,還以為我梁家短你吃喝呢?要不是在外頭行軍打仗少不了花銷,老子才懶得收著這些破爛玩意兒。”
“人家?這哪有人?”
梁晨四處打量了一圈,也沒見其余人,只有那吹胡子瞪眼的梁老頭。
梁德沒有說話,繼續往樓上走去。
到了三樓,整個景色大變樣。這一層沒有什么金銀珠寶,滿滿當當放的盡是書架。正北當中,立了一龕,沒有供哪路神仙,只有一本書孤零零放在那。
梁德徑直走到那本書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梁晨不解何意,但也隨著梁德行了一禮。
“梁家后代梁德,今日取祖宗槍法一觀。”
梁德直起身,取下那本書,遞給了梁晨。
梁晨接過,書頁已經泛黃,扉頁上只畫著一桿長槍,鐵畫銀鉤寫著三個字:梁家槍!
打開書本。
開頭寫到:
長槍之物,由來最古,車戰時代,將士利用長兵,弓矢之外,惟以矛為最適宜,故矛有丈八之稱,槍之來,實始于此;惜當時雖為戰斗之具,惟無一定使用之法;兩陣相對,不過借此兵器,遙相擊刺而己。
再往后看去,文字就寥寥無幾,只剩下滿幅的畫。
雖然是靜物,但在梁晨眼里,這畫好像活了一般,變作一個小人手持長槍。
一頁頁看下去,有些招式晦澀難懂,一時間難以參透,但梁晨已經將他烙在了心底。
“不急,拿回去慢慢看!”
聽了梁德的話,梁晨只是機械地點了點頭。
看著梁晨手下翻得飛快的書頁,梁德也不指望梁晨一下子能看多少進去。帶著梁晨慢慢走下樓。
梁晨一路也未抬頭,只是翻書翻書。
走下樓,穿過湖上小橋。走到院中時,梁晨突然放下書卷,閉著眼睛念念有詞,左手豎起兩指,在空中比劃著。
這是?
悟了?
梁德有些驚了,這頭次便能從里學到東西。這小子的天賦比自己想得還要強啊!
梁德輕輕從梁晨手里拿過書卷,這可是祖物,別毀在這小子手里了。
拿到書卷,梁德快步走向那閣樓,把梁家槍法放到牌位前,從牌位前取下兩桿槍,又走出閣樓。在橋上走了半截,梁德大喊一聲。
“接槍!”
接著用力將右手的槍拋了出去。
梁晨右手上舉,將那桿槍牢牢攥在手心。
槍身扭轉,雙手握槍,整個人仿佛拔高了幾分,也化作頂天立地一桿長槍,直插天上宮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