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
見周瑜神色自若,孫策不由看向周瑜,狐疑道:“公瑾,你此話何意?”
周瑜輕笑,儒雅俊美,朗聲道:“主公,此距月初尚有十日,大可派人散布流言,且說張繡與孫家聯姻,月初將親往揚州迎親婚娶。”
“只要將這些散布出去,張繡就算想傾巢而出,也會顧忌世人目光,如此一來,其想在我們眼皮底下溜走,絕沒那么容易。”
說著,周瑜手臂持空,五指微攥。
聽著周瑜的話,魯肅略微沉思,利用流言蜚語去引導確實有些效果,只不過就看張繡上不上套了。
就怕這廝到時候不敢來啊。
周瑜勝券在握般接著道:“除此之外,柴桑水寨到約定地點相距數十里,張繡若想至此,唯有三條水道方便通行。”
“不過另外兩條路沿途有小島,方便設伏,想來張繡只會選擇中間這條道。而我軍水寨距此不過二十里,待張繡經過后,當派無數舟舸斷其后路。”
“至于岸上,主公大可在兩側密林中埋有數千甲士,我江東甲士各個身經百戰,絕不弱于張繡麾下精甲,可在張繡經過后隨時圍殺上來。”
“至于破廟處,主公可在外相迎。廟內則潛藏我軍死士,不過為了能讓張繡入廟內,可能還需讓香香出面引導。”
孫策皺眉,沉聲道:“可若是張繡劫持小妹該如何?”
周瑜溫和一笑:“主公無需多慮,只需讓張繡知曉香香在廟內即可,而且這破廟尚有后門,待請君入甕后,自可讓香香脫身。”
“只要張繡入了這破廟,那他將難以脫身。就算他不計傷亡沖了出來,那這一路上他也將難活。”
“更何況,就算他能僥幸退回戰船,那其戰船也將沒有退路,必敗無疑。”
周瑜闊闊而談,他自問這近乎是天羅地網,除非張繡能三頭六臂,不然絕無沖出重圍的可能。
孫策皺眉思忖三息,不由點頭道:“那就且按公瑾所言,我已派人去吳郡接小妹過來,估計再有三五日,香香就該到了。”
“好了,關于流言一事,就交給子敬你去辦吧,三軍調動,就由公瑾你全權安排。”
“諾!”二人抱拳齊聲應下。
數日后,襄陽城內。
軍營內,張繡正帶著自己親衛去訓練神臂弩的使用,并且如何組成一個小面積的弩陣,就如同后世的燧發槍那種。
除了神臂弩外,五百副鋼甲,戰盔也是整齊擺在營內。只見那戰盔上還特地增加了面甲,是一根根鋼條組成。
這些鋼條每根之間都留有空隙,不過這個空隙僅有不到一指寬,稍微有些礙眼,不過也還好。
這一批鋼甲、戰盔早在張繡研制出鋼水后就開始打造,不過鍛造鎧甲的工藝還不是太熟練,外加上鎧甲之間的連接非常繁瑣。
而且鎧甲之間留孔隙很難,只能靠鉚釘去鑿和打磨。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張繡追求的是鋼甲。
尋常甲胄一般里面都附帶牛皮之類,而且都是鐵片,一來鐵片厚度一般好穿孔打磨,二來鐵的硬度不如鋼,方便使用。
隨著胡車兒喊出集合,五百精甲以極快的速度羅列整齊。
這五百人是張繡的貼身護衛,皆是從三軍中調選出來的,最少都可以以一敵五,精銳程度可以想象。
這五百人手上都有不少鮮血,說是身經百戰也不為過。
張繡披帶堅甲,扶著佩劍,脊骨挺拔,虎目掃視眾人,
不由沉聲道:“汝等皆從三軍精銳之士選拔,吾為爾等裝備最好的劍,最利的矛,最堅的甲,最厚的盾。”
“只是希望汝等可以攻必克,守必堅,刀鋒所指,汝等所向披靡,無人能擋,能做到么?”
“喝,喝,喝!”
伍百人的聲音,卻是聲若驚雷,嚇得飛鳥避讓。
“好,鐵匠營打造的首批鋼甲,汝等且披甲配刀。”張繡指著不遠處排列整齊的鋼甲,沉聲喝道。
“諾!”三軍齊喝,旋即行動迅速。
數百人靠近那程亮的鋼甲,不由眼前一亮,這鋼甲恐怕無懼尋常刀劍流矢,摸著那厚度,這種鋼甲整個大漢都寥寥無幾。
要知,當下鋼還停留在百煉成鋼,而百煉之后再去拼湊鎧甲更是難上加難。
幾個合格的鐵匠,想打造一副這種鋼甲,估計得數年乃至十年才有可能打造出來,沒辦法,甲比刀難打造無數倍。
就算尋常將軍穿的,都不是純鋼甲。也就護心鏡哪里可能弄些鋼塊,這已經是很奢侈的了。
著甲速度很快,接著是戰盔。
戰盔偏修長些,配上甲胄可以完美的護住頸脖,再加上那鋼條打造的面甲,更是無形中增添些許冷冽。
鋼甲側,有腰帶空隙可掛佩劍。
腰帶側后,留有空隙可掛弩箭。
此時,五百甲士穿上甲胄,腰配橫刀,后面還掛著神臂弩,手中則是配有一根長槍,不過說是長槍又不太像,反而像矛,但長度略短與矛。
胡車兒低頭打量了自己一身,也是憨笑著。這身甲胄可謂是華麗,唯有有點不好的地方就是有點沉。
估計算上身上佩戴的東西外加槍矛和甲胄重量,恐怕不下于三四十斤,這分量要是讓尋常士卒穿上,恐怕用不了一刻鐘就廢了。
也幸好這些甲士皆是百中無一的精銳,身體素質這塊遠超常人。
“還不錯!”張繡扶劍而來,望著這些人,點頭算是挺滿意。
“主公,穿著這東西打仗還不得刀槍不入了?”胡車兒嘿嘿一笑道:“不過就是有點沉。”
“刀槍不入到不至于,從沒有絕對的戰爭利器。只不過這些甲胄可避免尋常槍矛刀劍刺傷,一些流矢也難破其分毫。”
“不過缺點便是行動略微受阻,加大體力消耗。而且這些甲胄懼怕鈍器,例如袁紹麾下的大戟士,或者一些大刀鐵錘等。”
張繡神情頗為凝重說著。
這些缺點顯而易見,當然鋼甲依舊是利器,此番關乎能否拿下揚州,張繡不介意提前暴露。
“好了,接下來這幾日,你們需要適應水上作戰,同時需要加強行軍跑步。”張繡望著眾人說道。
“胡兒,你且帶他們著甲圍著校場跑上二十圈。等跑完后,再領他們去各類船只上適應江面的波動。”
“做完這些,入夜前再去跑上十圈。”張繡開口安排道,這些甲士也都去訓練過戰船、戰馬這些,不過此番需要更加適應。
“諾!”胡車兒重重點頭應下。
他清楚,再有數日就得去揚州了,而在之前他們就多有訓練,只是今天甲胄準備妥當,著甲去適應罷了。
想來張繡此番的準備,定是萬無一失。
就在胡車兒領眾人遠走時,賈詡提著裙褲,神情略帶著急,快步趕來,低聲說道:
“主公,如今大街小巷皆傳有流言,說你已與孫氏聯姻,共結友好,以定下婚期,月初成婚,屆時主公親赴揚州迎娶孫氏。”
張繡皺眉,不由沉思。
他和孫氏必然會撕破臉皮,現在宣傳這些顯然是東吳所為,張繡不由道:“這些是孫策干的?”
“主公,恐八九不離十。”
“呵,估計又是那周公瑾所為,看來他已經準備好此番圍殺與我了。”張繡冷哼一聲,神情頗為陰冷。
“主公,此番孫策軍上下準備妥當,要不暫且先不去揚州?”賈詡略帶遲疑,有些擔憂道。
張繡擺手,他必須抓住對方把柄,不然諸葛亮冒然動手必落他人口舌,不過這幾日他到是想到了對策。
“文和,其實此番迎娶孫氏,又何嘗不是一種機會呢?”張繡雙眸一撩,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毒辣。
“主公何意?”賈詡挑眉。
“既然非不去可,那自然需要準備一番。想來周瑜既然準備圍殺與我,那自然會調動水路三軍圍堵與我。”
“如此一來,倒不如我們將計就計,然后再來一波釜底抽薪,文和你以為呢?”張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賈詡鄭重道。
“釜底抽薪?”賈詡眼角一瞇,陷入沉思。
他乃天下智者,又豈會不知張繡說的什么意思,不由眼前一亮,急聲道:“主公,你是說趁周瑜調兵圍殺之際,遣人攻取彭澤大營?”
“呵呵,沒錯。他周瑜不是想拿下我么?那我就集結荊州所有水師,利用水蛙開路潛伏,繞道北側,待敵軍異動后,全力攻取其水寨。”
“料想水寨兵力不足,或可一戰而勝,如此方能順江而下。換言之,就算我軍短時間難以攻取,也可逼迫孫策領軍回防,從而解圍。”
張繡溫和一笑,解釋道。
此行關鍵并非他這邊,他這邊主要是為了配合諸葛亮,因為只有他前往揚州,才可以讓大多數人關注。
從而降低江北防守的警惕。
賈詡略微沉吟,旋即點頭道:“主公,此計可行。”
若是其他諸侯,此計太過冒險,因為信息傳遞不及時,再加上沒有蛙人水鬼這種開道好手。
可張繡不一樣,他能在數十里之外調動三軍,如此一來張繡可以從容不迫的指揮三軍攻取彭澤水寨。
“不過主公,此番前往揚州,務必小心為上,可帶五艘樓船,其余船只數百,精甲五千余。”賈詡沉聲說著。
張繡輕笑,不置不否。
五千人或許多了點,不過他準備抽調三千人的宣威軍團同行,另外在帶上一些荊州水軍。
“哦對了,糜竺先前尋找主公,說是各州郡鋪子準備月初,同主公婚娶時統一開張,如今糜家上下已經在運送布匹。”
賈詡恍然想起,說道。
“哦,糜家這還真夠快的啊!”張繡感慨了句,果然糜竺賺錢從來沒讓人失望過,當然這也是基于織布機的推出。
現在工匠營上下,幾乎是挑燈夜戰,開始分工拼接打造織布機,隨著技術的熟練也是越來越快。
張繡清楚,富藏于民才是國家興盛的標志,他不光光去調動了婦人織布,同樣他還帶動了一眾產業線。
例如青壯年的修橋造路、疏通渠道等等,再加上各行各業的高速發展,張繡相信,不久將來商業會越來越發達。
最起碼他不會去抑商。
潁川,許昌。
許昌是曹操根基,相對而言還算富有,而隨著糜家布業即將開張的消息廣為流傳,也是讓更多的人去期待。
將府內,荀彧緩緩放下奏章。
奏章內容赫然就是關于糜家布業的,原先他了解過一二,可并未當真,畢竟天下怎么可能有這么便宜的布。
只不過轉眼間糜家要開業了,這也太快了,對外宣稱的價格依舊是百錢,這可是低于市場價數倍。
“令君,糜家布業若是以如此低價進軍許昌,那其他店鋪必然沒人購布,恐怕會引起一些人不滿啊。”
說話的是滿寵,其任許昌令。
荀彧挑眉,緩緩將奏章丟在旁邊,沉聲道:“此事我總覺得有些蹊蹺,豫州布價近五百錢,糜家不可能做賠本的生意。”
說到這,荀彧更加凝重,沉聲道:“我擔心糜家只是張繡為了安插眼線,所以才故意放出風聲。”
“這樣,你且派許昌衛去盯著點,若其一有異動立刻來報,我倒想看看張繡這是想做什么。”
“諾!”滿寵低頭應下。
他極為佩服荀彧,他只想著去抓,可荀彧卻想著如何看出本質。
“哦對了,主公那邊戰況如何?”荀彧略顯焦慮,他甚至已經開始鋪墊百姓遷居的想法了。
“互有勝負,主要關張二將過于兇狠,再加上劉備有西涼鐵騎相助,野戰主公難以取勝。”滿寵皺眉說著。
“不過主公依荀攸軍師之言,使出離間計,離間了韓遂與劉備之間關系,如今劉備已經開始堤防韓遂。”
“韓遂是么?”荀彧陷入沉思,韓遂確實可以離間,若是韓遂反叛劉備,那雍涼各地近乎半數要落與其手。
他清楚,九曲黃河絕非浪的虛名。
若真是如此,恐怕劉備很難抵抗,想到這,荀彧瞇著雙眸,旋即沉聲道:“伯寧,我這就書信一封,稍后安排人加急送與主公。”
說完,他遲疑三息,寫出數字。“許昌安,主公勿念。”
落筆,他吹了幾口氣,親自裝入錦囊,他清楚,此刻的曹操必然焦慮,這封書信希望可以緩解一些他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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