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爺曰:“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
若是在前世,科學依靠人類集體智慧積累,那必然以政府國家為主導。
若是個修真世界,依靠個人武力智慧推動,必然以修真世家和宗教門派主導。
但在這妖魔邪祟肆虐,卻沒有修真大教鎮壓的世界,國家的作用又再次拔高,所以千年王朝并不稀罕。
大乾開國已近千年,帝都鎬京自然是一片盛景,隨便地上塊兒青石磚,都透漏著古老與滄桑。
放眼望去,道旁樓閣縱橫交錯,飛檐斗拱靜立風雪,行人踏雪而行熙熙攘攘,時不時有巡城的兵丁和官員小轎經過…
張奎騎虎而行,免不了引起圍觀,但卻不顯喧鬧。
許多百姓只是默然觀望,轉回頭已是目露茫然。
張奎默然不語。
大疫雖過,但京城幾乎家戶都有死傷,有些甚至徹底絕了戶。
小民身如浮萍,哪里奈得了離亂,縱使見那王侯將相風云變幻,也只能顧得了口中吃食罷了,終究隨波逐流。
就像這陣子沒主的空房落下不少,但很快就會被外來人口填滿,誰人還記得那屋子曾有過的歡聲笑語…
張奎前世屁民一個,縱得了機緣也不覺得自己了不起,只是有時候難免憤懣難平,要為那些無名怨魂討個公道而已。
肥虎自然對這些毫無感覺,恬著臉說道:“道爺,要不咱先去興化坊?”
“癡貨,遲早饞嘴誤事!”
張奎皺眉訓了一句,但隨后就咽了口唾沫,“嗯…那邊有啥特色?”
肥虎頓時來了精神,舔著嘴巴說道:“那可多了,烤羊排、鹵肥腸、清燉牛肉、烤乳豬…”
肥虎說得直流口水,張奎聽得也餓,一人一虎頓時往興化坊而去。
剛找了家羊肉老店坐下,就見街上一黑袍漢子眼睛一亮,跑了過來。
“道長,您可還記得小的?”
“有點映像,你是…”
“小的郭淮,平康縣捕頭。”
“哦,是了。”
張奎突然想起了眼前的漢子。
在青州之時,那大虞朝瑯琊軒的連城子謀劃千年,想要與愛人共享長生,卻不料空夢一場,反而連累平康縣城破人亡,這漢子正是逃出來的捕頭。
“你怎么在京城?”
張奎一邊吃肉,一邊笑著問道。
“道長命我前去報信,蒙吳大人賞識,推薦我到了刑部當差。”
郭淮說著猛然跪下磕了個頭,
“道長為我平康縣百姓報仇,又是郭淮的貴人,再生之恩,請受小的一拜!”
“起來起來…”
張奎哈哈一笑,“卻是你的機緣,與我關系不大,他鄉遇故,到也爽快,來,坐下喝兩杯。”
郭淮連忙擺手,恭敬笑道:
“若是在平康縣,怎么也得陪道長盡興,但京城管的頗嚴,若是被同僚看到,難免會給吳大人和道長丟臉。”
“行,隨意…”
張奎呵呵一笑也不在意,“你這是要去哪兒?”
郭淮左右看了一眼,拉過凳子坐下,神神秘秘低聲說道:
“道長可知那京城蠱毒案?”
張奎目光微動,“當然知道,有人說是鬼戎國所為。”
“道長有所不知…”
郭淮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件案子絕不是鬼戎國所為,找自家人投毒,草原金帳莫非是一群傻子?”
“朝廷諸公當然也知道,不過兇手找不到,只能弄個替罪羊遷怒而已。”
“說的也是。”
張奎點頭贊同,若他是鬼戎國高層,隨便找個中州人,必定做的隱秘,哪會糊一屁股屎。
“怎么,難道你查出了什么?”
張奎笑道。
郭淮一聽,頓時得意一笑。
“雖然對方滅口了不少人,看似天衣無縫,但總有疏漏,小人打聽到那鬼戎商人暗中養了個女人,事發前就消失無蹤,準備順著這條線查。”
張奎搖頭無語,“你這人到是膽大,可知面對的是什么人?”
“知道,肯定是厲害的修士。”
郭淮苦笑,“道長,在下歷經生死,卻是不想再碌碌一生,想拼個前程,總要擔些風險。”
“你曉得厲害就行。”
張奎也不再勸,“若是查出什么,我可幫你告知鎮國真人,定不會隱了你的功勞。”
“多謝道長!”
郭淮大喜,拱手道別后匆匆告辭。
張奎微微搖頭,和肥虎吃喝一番后,往太玄湖方向而去…
…………
鎬京城坐擁中州最廣袤平原,勾通南北,地理位置優越。
大周時曾是國都,后毀于戰火,到了大乾開國時又重新啟用。
太玄湖位于京城東南角,曾是大周宗廟所在地,作為大乾最重要的衙門,欽天監就位于此地。
出示華衍老道的牌子,通過一道守衛嚴密的高大牌坊后,周圍就沒了什么民居。
道路兩旁俱是高達古老的松林,厚厚積雪覆蓋,林中還不時出現古老斑駁的斷壁殘垣。
欽天監核心部位是湖中心一座小島,由一條筆直的古老石橋鏈接,沿湖兩岸則是大大小小各種建筑,朝廷內庫就在其中。
進了牌坊就有專人帶領,一路上隨處可見黑衣玄衛,白衣羽冠,腳步匆忙,面色嚴肅。
肥虎這廝到了此地立刻變得老實,低頭夾著尾巴走路,乖巧的很。
張奎則打開洞幽術,大大咧咧左右觀望,發現此地真是暗藏玄機。
那密林之中地下,隱藏著大大小小氣機,有開光境,也有不少辟谷境。
地下靈脈密集規整,似乎是某種大陣,還有不少晦澀難以探查的空間。
張奎瞟了一眼湖面,頓時心中駭然,只見湖底赫然有三個龐大的黑影,模模糊糊難辨鱗爪,氣息幽深,比華衍老道還恐怖。
而湖心小島,則籠罩著一層靈光,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到。
一朝底蘊,果然不可小覷。
突然,張奎頭皮發麻,看向了湖右側遠處一座荒山,只見上面矗立著一座百米高的古老石像,面目猙獰如同惡鬼。
而荒山之中,血腥怨煞沖天而起,隱約有無數詭異的哀嚎聲傳入耳中,聲音越來越大。
“張道長,請這邊走。”
帶路黑衣小吏的聲音驚醒了張奎,一切異象瞬間消失。
張奎連忙收起洞幽術,看著荒山問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哦,那里啊…”
小吏恭敬地笑道:“那里是封魔窟所在,只有鎮國真人才能靠近。”
見這小吏明顯看不到其中恐怖,張奎點頭不再多問。
不過小吏的態度很不錯,熱情主動地介紹各個建筑的名堂和由來。
衙門之中,各種消息流傳的很快。
這位張道長可非普通修士,以開光境連續斬殺數位辟谷境老妖,兇悍的很,深受玉華真人器重,早被欽天監重點關注,是鎮國真人的苗子。
若是將來鎮守一方,隨便一提拔,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潑天的富貴。
就在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幾名欽天監的黑衣玄衛渾身是傷,抬著一人匆匆向湖岸醫館跑去。
張奎隨意一瞧,頓時惡寒。
只見那擔架上的人腦袋被一個碗口粗的肉柱子包裹著,前方蓮花狀的尖牙深深扎進了肉里,鮮血橫流。
而這肉柱子尾端明顯是被利刃斬斷,雖然咕嚕咕嚕不斷滴著膿液,但仍抽搐收縮著,似乎正在啃食傷者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