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角的嬰兒頭骨裂開。
一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男子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起身來到密室墻壁前。
墻上掛著一幅畫,畫中一錦服長須男子,倜儻風流,眉宇間神采飛揚。
“故國悲鴻,千載皆成空…”
男子雙拳緊握,關節發白,眼中滿是滄桑悲涼,“陛下,紫泉…無用的很啊!”
癡癡站了一會兒后,男子深吸口氣,臉色漸漸平靜,轉身向另一側墻壁走去,竟化作淡淡影子穿墻而過。
外面是一書房,但見窗楞外冷月孤懸,寒雪壓梅,燭火飄逸不定。
男子愣了一下。
一氣質溫婉的華服女子正呆呆看著他,懷里抱著一席棉被。
“我曾說過,莫進我的書房…”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女子垂下眼睛,“相公,夜里涼,妾身給你拿床被子,放心,我叮囑過丫鬟不要靠近。”
男子眼神微凝,“你看到了?”
女子一臉平靜放下棉被,緩緩走來抱住男子,臉靠在對方胸膛上。
“相公,其實我早猜到你不是人,縱使在外人面前隱藏再好,哪里瞞的過枕邊人。”
“你,不怕死?”
“自從遇到相公后,這些年蘭兒過得很開心,此生,足矣…”
男子面無表情,輕撫著女子后背,右手漸漸生出鱗爪。
但幾次橫在女子纖細的脖子上,卻怎么也下不去手,漸漸生出絲煩躁,一把推開女子,臉色變得冷漠。
“走吧,今夜我在書房睡。”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沉默地點了點頭,緩緩轉身離去。
女子走后沒多久,男子便化作一道影子,先是離開庭院,隨后穿墻過街,來到了一處三進的大院內。
院門外有兵丁把守,匾額上赫然寫著鬼戎國驛館。
走廊黑暗處,緩緩走出個高大雄壯的身影,正是那晚與血狼護衛對峙的鬼戎國漢子。
壯漢冷漠看了他一眼,又緩緩退入黑暗中,仿佛頭兇獸隨時伺機而動。
男子毫不在意,大步走入正堂。
堂內輕紗幔帳,燭火搖曳,一名蒙著面紗的女子正盤坐在正堂蒲團上,閉著眼睛,兩根玉指夾著小酒壺晃來晃去,愜意自在。
聽到聲音后,也沒睜眼,微微一笑,略顯沙啞的撩人聲音響起。
“陳大人,東西拿來了…”
男子瞳孔忽然變作栗狀,又迅速恢復正常,“我要最后確認一下。”
女子捂著嘴呵呵一笑,隨后緩緩卸下面紗,同時睜開眼睛。
一副絕美的面孔頓時出現在男子面前,妖異近乎圣潔,最引人莫過那雙眼睛,明顯帶著絲異族血統,驚心動魄,深邃勾人。
男子霎時間有些失神,隨后哈哈一笑,“傳聞草原深處血海禁地有天外魔王,鬼戎薩滿教奉其為主,圣女有魔女血統,為神妓侍奉魔主。”
“大乾皇帝李庚好色,死于如此美人之手,也算幸事一樁。”
圣女淡然一笑,卻風情萬種,夾著酒壺喝了一口,“大乾皇帝若死于我手,兩國必然交戰,不過草原勇士從不在乎生死,東西該給我了吧。”
男子點頭,隨手拋出一物。
圣女一把接住,只見手中是塊灰撲撲的瓦片,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的刻痕,似乎是一座宮殿地圖。
男子點頭,隨后眼神變得凌厲,“東西已給,我知道白神山的手段,你若完不成任務,下一塊就別想要了。”
說完,化作一道影子消失離去。
緊接著,那名鬼戎壯漢走了進來,臉色冷漠地伸出大手。
圣女嗤笑一聲,將瓦片交出,平靜地喝了口酒,臉上不悲不喜…
…………
夕顏余暉透過窗戶灑在桌上,室內安靜異常,窗外肥虎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時動動耳朵,撓撓肚子。
盤坐在蒲團上的張奎吐出一口黃煙,緩緩睜開眼睛,微微搖頭。
吸收丹藥確實不如升級來的快,不過卻能感受到法力的不斷增長。
忽然,他神色一動看向窗外。
只見天邊一道影子轉瞬即到,扇著翅膀落在院中,頓時滿地積雪隨風狂舞。
是華衍老道的仙鶴。
肥虎被吹得滿頭是雪,剛醒來準備罵,一看是仙鶴,頓時縮了縮脖子想要離開。
仙鶴嘎嘎尖笑道:“你這小貓,鬼鬼祟祟準備去哪兒?”
肥虎連忙擠出個討好地笑容,“見過鶴大爺,我去散散步。”
說著,夾起尾巴逃出院子。
肥虎上次見面可是吃盡了苦頭,他就沒見過這么討厭的仙鶴,可惜打不過,只能躲著點。
仙鶴搖了搖腦袋,嘎嘎直笑。
張奎推門而出,微微搖頭拱了拱手,“鶴前輩可是找我?”
華衍老道這仙鶴可是天劫境,就算當個鎮國真人都有資格,可惜性格惡劣霸道,最喜歡以大欺小。
仙鶴尖聲說道:“近日宮中大宴,老頭叫我來接你,去蹭吃喝。”
張奎搖頭拒絕,“張某不喜歡那些人,請替我多謝華衍前輩。”
“真是個笨蛋!”
仙鶴喝道:“皇帝老兒六十大壽擺宴慶祝,可是會拿出靈藥所制‘玉瓊漿’,鎮國真人不在乎,對你修煉可大有裨益,沒聽過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張奎啞然失笑,
“鶴前輩這話說的,我若不去豈不成了王八蛋,行行,正好去皇帝老兒家蹭頓晚飯。”
說著,交待肥虎一聲后,跳上鶴背直奔皇城而去。
夜風呼嘯而過,張奎雖說早已能高來高去,前世也不少坐飛機,但這樣上天還是第一次。
看明月高懸,大地蒼茫,身邊夜風呼嘯,頓時心生向往。
這特娘的才是逍遙,自己什么時候才能飛啊……
可惜,皇城轉眼即到,只見下方宮殿被一排排燈籠點亮,無數宮女內侍不斷在最大的正陽殿內進進出出。
仙鶴落下后,大搖大擺向著大殿走去,沿途侍衛宮女看到后連忙行禮。
張奎則跟在后面,左右亂看,打量著這座千年皇城。
正陽殿異常寬廣高大,仙鶴七米多高的身軀,竟然一點兒也不顯擠。
大殿被分為了三截,下方兩旁是早已到場的文武百官,中間是鎮國真人,最上面則是七八米長的巨大龍椅,華貴至極,可惜還是空的。
一人一鶴進來后,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好奇,有冷漠,亦有玩味。
張奎直接無視,跟著仙鶴來到中間,坐在了華衍老道身后。
華衍老道轉身笑道:
“你酒量頗佳,莫理會他人,今日盡管吃喝個痛快,那‘玉瓊漿’能喝多少是多少,再想等這機會,就得是十年后了。”
張奎哈哈一笑,低聲說道:
“前輩放心,就怕皇帝心疼。”
旁邊,算是認識的赫連伯雄和雙瞳霍魚都對他點了點頭,張奎大方一笑拱手問好。
下方右首,看著張奎坐在比自己還高的地方和鎮國真人談笑風生,大皇子李碩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轉眼就被壓下,開始重新盤算張奎的分量。
而在下方左首,一名虎背熊腰,面容剛毅的華服年輕人端著酒若有所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就在這時,一名雙鬢斑白的內侍緩緩走出,拂塵一甩,
“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