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竹徑的那些竹子雖然堅硬無比,但是依舊抵不過嚙鐵的牙齒,被它幾口便咬斷了。
而這也再次證明了竹子的天敵的確是熊貓。
即便嚙鐵每啃斷四根竹子自己就要貪污上一根,可一下午的功夫它還是幫陸景三人啃下了足足八十根竹子。
照這么下去不出三日,三人便能湊到黃監院所要求的數目了。
楊濤還從中挑出了一根粗細正合適的竹子,準備拿來做根新槍。
不過在問過陸景蚩鍛造兵器收取的工錢后,楊濤就默默絕了請蚩出手的念頭,準備去和講授煉器課的教授再打聽打聽看了。
而眼見著竹子的事情也有了著落,私闖別用洞天的三樣處罰便只剩下了最后一樣,就是學田那邊的勞作了。
不過陸景沒打算這么早下地,難得又解決了一件事,他打算給自己先放半天假,回京都一趟,去看看已經一個多月沒見的顧采薇。
順便也溜溜黑貓,后者這段時間快憋壞了。
書院里基本都是高手,以它的速度和敏捷即便是偷襲也很難真的咬到什么人,所以除了先前唑了口楊濤外,它之后都沒再能吃到什么運氣。
而陸景去打聽了一圈,被黑貓盯上的三人也都或直接或委婉的表示,最近沒有被貓咬的打算。
于是陸景也只好帶著黑貓回京都打秋風了。
趁著其他學生還在講堂上用功聽講的當口,陸景已經同偽裝好的阿木還有黑貓一起穿過了井來到衡記棺材鋪里。
這會兒快到黃昏,正是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候。
販賣蔬果肉雜的攤鋪前人頭攢動,有婦人和仆役在挑選著食材,腳店酒樓外也有不少商賈、官吏在迎朋送友,水飯、熬肉與饅頭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陸景給自己先來了個澄砂團子墊肚子,一邊吃著一邊看了眼阿木頭頂的黑貓,后者對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看到什么“食物”。
自從在葉弓眉的那間茅舍內經歷過一場奇異的第一人稱視角貓片后,陸景感覺自己和黑貓之間也仿佛是建立起了某種羈絆。
彼此看對方都順眼了很多,再加上葉弓眉傳授給他的馭獸之術,陸景現在和黑貓之間已經可以進行一些簡單溝通了。
當然這大概和這只黑貓活了幾百年也有關系,已經能夠聽懂絕大部分的人類語言,只要它樂意,即便一些很復雜的命令也可以執行的很好。
兩人一貓就這么沿著河市一邊閑晃,一邊向著顧采薇所經營的薪炭店而去。
因為有福安公主相助,顧采薇的薪炭生意如今越做越大,陸景臨去書院前,她已經在城中開了第二家分號。
不過通常一天之中的這個時間她都會在總號核對賬目,之后則在庫房檢查明日要送到各處的木炭,尤其是供大內使用的紅羅炭更是重中之重。
這種木炭取的都是非常堅硬的北地木材,燒制時火候和時間的控制必須非常精準,而燒出的炭烏黑發亮,點燃的時候非但少煙,而且比尋常木炭可以多燒一倍的時間,還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又因為燒好的成炭多裝在籮筐,刷以紅土,故名紅羅炭。
紅羅炭算是顧采薇薪炭店里的招牌產品,幫她在京師之中迅速打響了名頭,但除此之外,她的店里也有很多其他品種的木炭。
這是因為紅羅炭哪里都好,就是太貴了,不但木料難尋,而且好些個木頭才能燒出一點來,這價格嘛自然也是高的離譜。
除了供給皇宮還有一些王府使用外,絕大多數官吏還有商賈也都不舍得燒這么貴的炭。
所以實際上顧采薇的薪炭店里反而不怎么賣紅羅炭,賣的更多的是一些比較平價的木炭,滿足不同城中階層的需要。
臨到店外,陸景卻是又想起了先前顧采薇女扮男裝,裝成自己表兄戲弄他的事情,于是陸景心念一動,也打算投桃報李一下。
摸出了一張從羅匂那里得到的人皮面具,轉到一個僻靜角落里套在了自己的頭上。
陸景看過面具配套的那本小冊子,知道這是一個叫做馮九郎的男人,身份是參客。
所謂參客,就是在北地采摘和販運人參的商客。
北地人參很是有名,尤其年份越久的老參就越是值錢,最貴的一株甚至可抵萬金,于是也便催生出了一批參客。
只是那些賣得上價的老參大都位于深山老林之中,其間不但有野獸出沒,而且還得提防著其他參客偷襲,因為荒山野嶺可沒人會講陳律,最有用的還是自己手中的刀子。
因此參客們大都有武藝在身,而且大部分人的身上都帶著幾條人命。
看完那本小冊子后陸景也不得不承認,羅匂這個采花賊當得還是挺有水平的,看他挑的這偽裝身份就能看的出來,他對女人的心理把握確實很厲害。
因為一般離開北地的參客大部分都是已經攢夠身家的,囊中頗豐,再加上他們因為常年刀口舔血身上通常都有一股危險氣質,那些一直被養在深閨中的少女以及貴婦們很難抵擋這種吸引力,再加上這一副雖有些粗獷但頗為豪邁的長相。
讓馮九郎的身上有一種京城之中那些白面書生們所沒有的魅力。
當然,陸景并沒有經過相應的訓練,很難真的將自己給完全帶入到眼下的身份之中去,做到真假難辨,好在他本身也只是為了和顧采薇開個玩笑,倒也不用太在乎那些細節。
打扮完畢后,陸景便帶著阿木大搖大擺的走進了薪炭店里。
而他剛一露面,店里那個女掌柜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不等陸景開口,便搶先道,“客人想要什么,我可為你介紹。”
陸景裝模作樣的掃視了一圈,不過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故意壓低了一些聲線道,“你不行,做不了主,某家要談的是筆大生意,得把你們的大老板請出來和我談。”
女掌柜愣了愣,“大生意,多大的生意?”
陸景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三萬貫?”女掌柜試著問道。
陸景搖頭,“三十萬貫。”反正都付不起,他就隨口胡謅了一個數。
而女掌柜果然被這個數字給嚇到了,這已經超出了她能做主的范圍,然而她的臉上隨后卻是露出了一抹為難之色。
“你要是平日這個時候來,我們的大老板一準在,但是今天,恰好碰上她有點事。”
“什么事?”陸景聞言有些意外。
“乾元商會的姜會首今日六十大壽,整個乾元商會的人都去為他賀壽了,顧當家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