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羅長史這個地頭蛇在,四人在進入童土酋的地盤后,反倒是走得更順暢,陸景甚至都不用出手了。
眼瞅著就要到童土酋所在的甘定縣,齊聞人也終于憋不住了,在一次停車休息的時候把陸景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道。
“你到底是怎么把人家父女給拉入伙的?是用武力脅迫的嗎。”
齊聞人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羅長史父女跟著他們到底圖什么,畢竟羅長史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童土酋的地盤,保住性命的。
現在再回來,別看扯著虎皮,到目前為止還算順風順水,但危險其實并不小,一旦身份曝露,童土酋肯定立馬就會派人來抓捕他們。
而就算最后成功找到魚群,好像也和羅長史父女沒什么關系。
“哦,這事兒還得感謝紀先生。”陸景道。
“紀先生,和他有什么關系?”齊聞人不解。
“現在不只西北三州亂成了一鍋粥,天下其實也早已動蕩不安了,對普通百姓來說這當然不是什么好事兒,但是對于那些有野心的人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什么意思,羅長史也想爭霸天下?”齊聞人頓時生出一股人不可貌相之感來。
陸景卻道,“那倒沒有,他對自己的斤兩還是有比較清醒的認識的,只想找個合適的人投靠,一展平生所學。”
“然后你就把紀先生介紹給了他?”齊聞人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那哪兒能啊,他也不認識紀先生,”陸景搖頭,“我是把昭宗介紹給了他。”
“昭宗,不是四十多年前就死了嗎?”
“嗯,差不多吧,但是紀先生為了聚攏人心,就把昭宗的旗號又給打了出來,他找了個人來扮作昭宗,到處招搖撞騙,之前還來過西北三州。
“羅長史作為童土酋的長史,也聽到過類似的風聲,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煩,我答應帶他去見那個昭宗,他就同意給我們當向導了,因為他在梁城也快閑出病來了。”
齊聞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他之后豈不是要成了紀先生的人了?”
“不會,我有十足的把握那個昭宗不會要他的。”陸景信心滿滿道。
考慮到后者的處境,陸景不管說什么他一定都會乖乖照做。
另一旁的羅長史并不知道自己還沒見到新東家,就已經被新東家給提前開除了,這會兒還在積極做事,努力展現自己的能力。
他走過來對陸景和齊聞人道,“我們離甘定縣只有二十里了,順利的話日落之前就能到,不過想入城還得過了城門守衛那一關。”
齊聞人見羅長史皺著眉頭,不由有些奇怪,開口,“你不能像之前那樣,騙他們放我們進去嗎?”
“這招在這兒用不了了。”羅長史道,“我給童土酋做了三年長史,而在之前也在甘定做事,這城里有太多人見過我,我一出面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給認出來。”
“那我們怎么進城?”齊聞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看向陸景。
結果就見陸景正望著羅長史。
羅長史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大考要來了,之前在路上他騙開那些燊族人只能算是錦上添花,畢竟以陸景的武功,收拾掉那些家伙也沒什么問題。
而現在是需要他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好在以他對甘定縣的了解,這種事情還不至于能難住他,羅長史略一思索,便想出了一個進城的法子來。
“我可以找個朋友帶我們,他是阿苦蠻。”
“什么是阿苦蠻?”
“燊族人大都信仰火神,阿苦蠻在燊族語中就是侍奉火神的人,這些人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火神,不娶妻不生子,清貧潦倒,但是在燊族人中卻很受人尊敬。
“他們很少開口,但凡是開口,說出的話就跟神諭一樣,沒有人能違背,即便是那些守城的士卒也不敢質疑他們。”
“可這樣的人會幫我們嗎?”
“會的,”羅長史道,“大概十年前我救過一個阿苦蠻的命,這是他欠我的。這次西北大亂,若是童土酋不念舊情要殺我,我打算托人找他開口救我一命,不過后來我順利離開石州,沒用上這個人情就是了。”
“他人現在在哪里?”陸景問道。
“城北的神廟,我們要稍繞點路,但是好在也不算太遠。”
四人在羅長史的帶領下來到了城北的神廟前。
說是神廟,但其實只是幾間石頭壘起的小屋罷了,不但看起來很是寒酸,而且還四處漏風,一點沒有想象中神廟的威嚴。
而里面的人也很少,只有兩個,一大一小。
明明已經入冬,但兩人的身上都只穿著一件單衣,赤著腳,對著屋內的一團火焰不停叩拜。
就光陸景在一旁看的這會兒,他們就叩拜了足有上百次,甚至他們叩拜的地面都被磨平了,看起來異常的光滑。
羅長史等他們直起身子后這才開口對那個年齡大的阿苦蠻道,“陀勒……”
那個名叫陀勒的阿苦蠻也抬頭望向羅長史。
直到和他面對面,陸景才注意到陀勒的臉上有條刀疤,從左眼一路延伸到他的嘴唇,看起來很是駭人。
陀勒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等著羅長史的下文。
而羅長史也沒廢話,直奔主題,“我需要你幫我個忙,帶我們四人進城。”
陀勒聽到他的話終于開口,用有些蹩腳的漢語道,“你不該回來的。”
“該不該反正我都回來了,進去辦件事情就走,只要你肯幫忙,我們動作也會很快,就沒人知道我回來過了。”
“你未免太小看童土酋了,你走的這段時間他可也沒閑著,這段時間招募了不少高手。”陀勒道,“如果我是你的話,就該趁著現在還不算太晚打道回府。”
“我們陳人有句老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羅長史道,“如果瞻前顧后,我當年也不會救你。”
陀勒無語,“你不用把這事兒一直掛在嘴邊,我幫你就是了,不過你們要進城得等到明天。”
“為什么?”
“因為童土酋的女兒今天大婚,城門早早的就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