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赤赤:“真的假的?”
鹿哈尼道:“老京都就有這傳統,福壽全占齊了就是喜喪。”
陳赤赤:“你還懂這些?”
鹿哈尼:“京都人都懂,《清稗類鈔》里就有記載。‘人家之有喪,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于喜。而俗有所謂喜喪者,則以死者之福壽兼備為可喜也。’老北京人謂“喜喪”是“福壽全歸”,即全福,全壽、全終,缺一不可。”
陳赤赤人都傻了:“傻狍子……你是不是腦袋里突然多了個什么系統?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么高大上的知識?”
鄧潮也懷疑道:“你指定是開掛了,比如像‘巨星從百科全書開始’這種金手指。”
鹿哈尼道:“蛋!明明是你們自己不學無術。”
陳赤赤:“……”
鄧潮:“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們天霸動霸TUA有一天會被傻狍子說不學無術!”
陳赤赤:“小鹿是自從被李鐵柱傳染了精神病,精神就好多了。”
李鐵柱沒理他們,跑去跟王甲方溝通起來,很順利。
王甲方很愿意在節目里展現鄉村民俗文化,同意讓李鐵柱他們去辦席,不過不能收錢,完成后可獲得24個積分的獎勵。
錢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兩天原始人之家的嘉賓們,有地兒吃飯了,還不花積分!
辦席也分很多種方式,有的是直接包干給廚師,多少錢一桌,主人家只負責出錢。有的是主人家買菜買米,廚師只負責做,手的是加工錢。
李鐵柱當然沒空去采買。
他寫了需要購買的食材清單,托人給老九送去,讓他們自己搞定。
上午,李鐵柱帶著大家去砍了許多松木和竹子回來燒木炭,將木炭屯起來,準備用來燒陶器。
中午還是吃的昨天的剩飯,昨晚用竹簍裝好放在泉水凼里鎮著,也不會壞掉。
下午,大家一起挖粘土做陶器,每個人都是臟兮兮的,就連哦豁都全身是泥巴。
趙麗雅鼻尖上沾著紅泥,問:“我們做的東西這么丑,能行嗎?”
陳赤赤:“家里碗都沒有一個,你還嫌丑?能用就行。”
李鐵柱說:“就是,你們先把碗、盤子、茶壺這些基礎的東西做出來,我來做幾個大一點的壇子,用來裝東西。”
大家開始放飛自我玩泥巴,非常開心。
圍觀村民們則紛紛嘲笑他們的手藝,在他們樸素的觀念看來,這幫人就是有手有腳的廢物,李鐵柱算半個廢物,因為他的手藝也生疏了太多。
趙麗雅首先做了一個狗食槽,還特么挺有想法,隔成了三塊,一邊放米飯一邊放菜,另一邊放湯。
聶遙做了個盤子,鹿哈尼做了一個陶杯,鄧潮做的是碗,陳赤赤做了個……自己。
陳赤赤道:“你看我捏的自己像不像?燒好后我帶回去供在咸齁庒總店,每天盯著員工們,這個叫……如朕親臨。”
李鐵柱:“嗯,可以辟邪。”
陳赤赤怒:“什么辟邪?我做得不像嗎?”
鹿哈尼:“越像越辟邪,不像就辟不了邪了!”
聶遙:“赤赤能多做一個嗎?”
陳赤赤:“干啥?”
聶遙:“我拿回去辟邪。”
鄧潮道:“我就沒有這樣的苦惱了,我家里有我和赤赤的合照。”
大家做了好多奇形怪狀的掏坯,搬到竹棚屋檐下陰干。
到了下午三點,他們洗了手換上干凈衣服,去老九家商量辦席的大事,當然只有李鐵柱會,其他人都是跟去蹭吃蹭喝的。
老九他爹已經離世兩天多了,過了今天就停靈滿三天,第四天開始大擺宴席招待親朋好友。
山梁東面的山灣里竹林深處就是老九幾兄弟的家。
還隔著很遠,李鐵柱他們就聽到了老九家傳來的音樂聲:“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統統都吹散……”
陳赤赤和鄧潮對視一眼,有點懷疑人生。
這家人這么開心的嗎?
還有更開心的,竹林里兄弟幾人的院子里都擺滿了麻將桌,附近的村民和聞訊趕來的親戚們嗑著南瓜子喝著茉莉花茶搓麻將,小孩子們三五成群到處瘋跑,歡聲笑語一片。
其實,從前天開始,附近村民就來老九家吃飯了,人數還不是太多,但主人家都是要管飯的,只是做菜的不是正經做席的大廚,味道比較一般,菜品也會少一點。
這是慣例,一般都是請七八個婦女幫忙操持著,等大廚來了他們就給大廚打雜,通常大廚會帶幾個更專業的幫廚來。
不過,李鐵柱顯然沒有,他只有一群豬隊友。
見到李鐵柱等人來了,村民們都興高采烈地來打招呼拍照,還給他們捧來南瓜子,小孩子們則興奮地圍著攝像師轉圈圈搶鏡頭。
鄧潮磕著炒南瓜子:“這么辦喪事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沒好意思說,有點兒墳頭蹦迪的意思。
陳赤赤:“這音樂單曲循環得有點上頭啊!就不能換首歌嗎?”
聶遙:“就是,誰的破歌啊!”
趙麗雅:“我們的。”
這是李鐵柱和趙麗雅合唱的DJ版本,流傳度最廣。
彈幕:
“這一幕好懷念啊!”
“老家川南的,我們那的紅白喜事就是這樣。”
“臥槽,居然放《你笑起來真好看》?”
“不怕老人家揭棺而起么?”
“風俗就是這樣啊,以前要請戲班子的。”
“對,晚上還要放錄像。”
“街上5塊錢租來的盜版碟,每晚都放到很晚,小孩子都愛看!”
老九家的院子里正在殺豬,兩頭大肥豬已經殺了一只正在刨毛,另一只被幾個壯漢抓住按在石板上正要殺,大家看到李鐵柱來了,紛紛笑著打招呼。
很多大人小孩圍在院子周圍看殺豬,不管誰家殺豬,都不缺觀眾。
他們家的土狗開始叫喚起來。
老九踢開狗,說:“麻五,把刀給小爺,給小爺殺這個豬,你狗曰的放血都放不干凈。”
麻五趕緊把刀遞給李鐵柱:“叔公你來。”
李鐵柱也不客氣,拎著細長的殺豬刀,就來到了殺豬臺旁,在豬脖子上抹了兩下,找準位置一用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伴隨著豬叫聲,鮮血從李鐵柱手邊的口子涌出。
老九麻利地把木盆放在下面接血。
剛進院門的趙麗雅,嚇得尖叫一聲,捂著臉跑了出去,不敢看。
鹿哈尼也表情失去了管理能力:“嚯!這么粗暴的嗎?”
其他三個藝人倒還好,不但不怕,反而很感興趣。
豬還在掙扎尖叫。
李鐵柱一手按住豬頭,一手用力抵住殺豬刀,對麻五說:“位置要找準,一刀就要把心臟捅破,不然豬死得慢不說,血還放不干凈,曉得了不?”
麻五點頭:“曉得曉得,就是找不準位置……”
李鐵柱:“教你一招,準備個長點的鐵簽子,殺一刀沒捅破心臟,就上簽字繼續捅。”
麻五:“要得。”
李鐵柱:“把豬后腿提高點。”
豬掙扎了兩下就嗝屁了,血也很快放干凈。
李鐵柱抽出殺豬刀還給麻五,老九的婆娘端來一盆水讓他洗手,剛才沖李鐵柱狂吠的家犬嗚咽著夾起尾巴跑得遠遠的。
彈幕:
“我去,這一刀把老子嚇壞了。”
“節目組已經借位拍攝了,有什么好怕的?”
“正經哥殺豬技術真不錯啊!”
“比上一季殺豬好多了,上一季哪根竹棍捅,那叫一個殘忍……”
“從小就愛看殺豬。”
“哈哈哈,那條狗嚇尿了吧?”
“哦豁都不敢進院子。”
“求趙麗雅的心理陰影面積!”
“殺豬就殺豬,還特么現場教學?”
“豬:你禮貌嗎?”
李鐵柱洗干凈了手,老九地上煙,兩人在院子里的一張桌子邊坐下來,開始商量辦席的事情。
他們幾兄弟推了年紀小精力好的老九來主事,老九說:
“活到九十多的老年人不多,我們也不曉得該整哪個內容,肯定還是九斗碗嘛,但是,我聽說跟一般的九斗碗又不一樣。小爺,你曉得是咋個章程不?”
李鐵柱說:“曉得。白喜事九斗碗的老規矩是菜數要成雙,你們擺桌子的數量也要成雙,至于菜品只是先上哪個后上哪個的區別,白喜事先上白糕和涼菜,孝子開啟席禮,然后才動筷子,蒸頭碗這個時候才開始上。”
九斗碗并不是說菜品就只有九個,而是那九個必須要有。
老九已經把李鐵柱清單上的菜都買回來了,問道:“那菜品呢?現在準備的那些夠不夠?”
李鐵柱說:“菜再好都可以,看主人家能力,你有沒得那個脾氣整個資格的頂級九大碗?頭碗魚肝炒魚肚,二碗仔雞燉貝母。三碗豬油燜豆腐,四碗鯉魚燕窩焯。五碗金鉤勾點醋,六碗金錢吊葫蘆。七碗墩子有塊數,八碗肥肉耙嚕嚕。九碗清湯把口漱,酒足飯飽一身酥。安逸得板哦!”
老九傻眼了:“算了算了……我們幾兄弟,估計只整得起豆腐、肥肉墩子、肥肉和清湯……”
李鐵柱:“那還說個錘子邁?我看到給你整就是了,你個人清到點禮節性的東西,多找幾個老輩子問一哈。做飯的禮節和規矩我曉得,其他的我就不懂了。”
老九:“曉得了,曉得了……”
幾個藝人除了趙麗雅,都在旁聽,聽得暈頭轉向完全不懂。
即便是“懂規矩”的京都人鹿哈尼也是懵的,川南的九大碗規矩很多本地人都不懂,只有廚子和老年人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