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尋真!”
安月瑤的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浮云山,再加上那突破的氣息無比浩大,自然是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然而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呢。
剛剛突破的安月瑤,居然二話不說,直接操縱著巔峰武圣的法身,朝著掌門主峰的方向轟然撞了過去!
而幾乎同時。
“誒.....”
掌門大殿之中,一聲嘆息悄然響起,緊接著,就有一道劍光自殿中冉冉升起,發雷而動,照亮了半個天際。
“安長老請止步。”
“你攔不住我!”
只見那傾天云岳之中,安月瑤的冷哼聲毫不留情地傳出,接著云岳動蕩,變化間竟是隱隱化作了一方巨大的手掌,五指修長白皙,捏成一個手印,呈山形,便從上至下狠狠朝著掌門主峰拍落!
轟隆隆!
伴隨著一聲震天巨響,那劍光直接破碎,顯出了歸真止戈劍的形體,便從空中跌落回了掌門主殿之中。
而掌門殿中,裴尋真更是直接悶哼一聲。
結局早已不言自明。
別說現在安月瑤已經是巔峰武圣了,就算她仍是大成武圣,裴尋真自問與之交手也不過五五開的勝率。
現在雙方足足相差了一個境界。
又如何能比得過?
“是我輸了。”念及此處,裴尋真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臉上卻沒有多少頹廢的神色,只是顯得有些遺憾:
“安長老若是想要這掌門之位,便拿去吧。”
“...給你十天。”
“啊?”
傾天云岳悄然消散,安月瑤已然不知所蹤,而裴尋真在呆然片刻后,卻是恍然大悟,復又苦笑不止。
安月瑤的意思很簡單:
十天時間。
再不成巔峰武圣,她就要真正動手了。
只是......
“十天啊,這一點雜念若是不除掉,別說是十天了,就算給我十年,恐怕我也突破不到巔峰武圣了。”
想到如今困擾自己的那一點雜念,那近乎真實的,師祖被所有人圍攻,最后身死的幻境,裴尋真就一陣后怕。
直覺告訴裴尋真,那恐怕是未來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因此雜念的本質裴尋真也明白了。
那是恐懼。
重生前逆天觀被滅的恐懼,本以為一切都不在相同,但事實上卻沒有任何變化,那種對已知的恐懼。
更重要的是:
“我對自己的不自信....平心而論,逆天觀能有今天的盛況,是多虧了師祖突破人仙,和我的關系其實并不大。”
雖然自己竭力想要引發朝廷和藥王寺的沖突,
但天知道究竟發生了啥,莫名其妙的,藥王寺和朝廷就集中在了浮云山,然后莫名其妙的,雙方就圍攻逆天觀了。而且最離譜的是,天圣帝和妙心居然雙雙突破了人仙,簡直和見了鬼一樣的。
若非師祖最后也成就人仙,
逆天觀現在怕是早就沒了。
但如今,在幻境里,哪怕是突破了人仙的師祖也一樣身亡,連師祖都解決不了,自己真的能扭轉命運么?
這種懷疑成為了阻止裴尋真成就巔峰武圣的最后一道關卡。
而想要突破的話,
就只有克服它!
“尋真?尋真你沒事吧?”
“......師祖?”
裴尋真應聲抬頭,卻見掌門大殿外,陸行舟快步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幾分糾結之色。反倒是裴尋真雙眼一亮:
“師祖,請恕弟子冒昧,能問您一個問題么?”
“問題?說唄。”陸行舟爽快點頭道。
“此番藥王寺之行,師祖之前只是說要阻止對方設立破界法壇,卻沒有細講,不知能否詳細和弟子說說?”
“啊?”
陸行舟眨了眨眼,卻是想起了此前裴尋真謀劃朝廷和藥王寺互相沖突的經歷,所以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行啊,大概是這樣的....”
如此如此。
這般這般。
而等陸行舟大致講完了自己和慧果,還有太裕王之間的千層博弈,以及差點干掉天圣帝的經歷過后,
裴尋真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他的理解中,當今天下,其實一共有三個不同的陣營。
太裕王代表的圣皇天勢力,慧果代表的欲界天勢力。
“師祖代表的本土勢力。”
“蕭禹余?”
“原來如此,浮云巔頂那座玉宸宮原來是這位前輩立下的啊,之前我還以為是師祖閑著無聊弄出來的....”
至于為什么將之成為本土勢力,而不是逆天觀勢力。
答案也很簡單:其實仔細想想,藥王寺的那頭大妖金蟬,實際上和師祖的利益應該是相同的,它肯定也不希望太裕王和慧果成功立下破界法壇,所以嚴格來講,它反而是師祖這邊的天然盟友。
順帶一提,幻象中在師祖之前身亡的,恐怕就是那位蕭禹余了,如此看來,那位倒是最值得信任。
“但是為什么在我看到的幻象里,那頭金蟬會和太裕王慧果等人聯手對付師祖?師祖為何會變得天下皆敵?”
這不符合常理。
想到這里,裴尋真不禁抬頭看向了陸行舟,卻是不再猶豫,直接道:“師祖還記得弟子在南蠻時和您說過的話么。”
似乎是看出了裴尋真的態度,陸行舟也是陡然瞇起了雙眼。
片刻后他才繼續道:
“有關你那所謂大夢一場的事情?”
“師祖明鑒。”裴尋真肅然點頭,旋即繼續說道:“事實上,尋真近日又...又做了一場夢,夢中師祖遭到太裕王,慧果,天圣帝,金蟬,陰師,五位人仙圍攻,最后身亡了,那位蕭前輩也不例外。”
陸行舟:“.........”
Whatare誘說啥咧!
我不是被金蟬打死的么!為什么突然就變成被圍毆致死了啊!
沖突升級了啊混蛋!
剛剛才阻止了慧果沖擊天地界障的喜悅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師祖?”
裴尋真有些忐忑地看著陸行舟:“弟子知道這有些讓人難以相信,但弟子發誓,絕對沒有蒙騙師祖....”
“我相信你。”
裴尋真話音未落,陸行舟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雙眼緊緊地盯著自家這位氣運主角:“但你說我是被太裕王他們打死的?
什么時間?
什么地點?”
“這....”裴尋真張了張嘴,卻是面露難色:“請師祖原諒,弟子記憶中并沒有那處地域的記憶,只知道那是一座酷似神都城的地方,而且弟子還在那里看到了皇宮,或許是前朝的某一處遺跡....”
“前朝遺跡?”
開什么玩笑,帶皇宮的城池當今天下只有神都城一座,至于前朝那座,自己一百年前就把它拆掉了。
這是怎么回事?
就在陸行舟眉頭緊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突然有一道陌生神意洞虛而來,直接落入了他的感應中。
這是有人在以神意聯系他。
陸行舟見狀,立刻縱起神意接應了上去,雙方神意一接觸,登時就有一道蒼老的淡漠聲音從中傳出:
“國子監欲立下一任大祭酒,特請陸國師前來觀禮。”
“天圣帝十三年除夕。”
“神都城稷下學宮。”
“恭候大駕。”
言罷,神意便悄然破碎。而陸行舟則是猛地想起了此前從蕭禹余口中得知的,國子監的強大和神秘,以及剛剛得到的日記本上有關“國子監欲立下一任大祭酒”的內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國子監欲立下一任大祭酒,廣邀天下同道前來觀禮....
太裕王等人都會到場。
稷下學宮。
陌生皇城。
“.....我想我知道了。”
陸行舟琢磨片刻后,終是得出了結論:若是不出意外,這一趟所謂的觀禮,就是自己被圍攻的導火索了。
那答案只有一個了。
觀禮?
老子不去就是了!
然而就在陸行舟生出這個念頭的剎那,那道負責傳信的破碎神意中,竟是陡然又傳遞出了一道畫面:
那是一座幽深的宮殿。
殿內有一盞盞燈火明亮,兩側擺放著一排排青銅兵傭,而在最高處,則是擺放著一張黑龍盤繞的座椅,座椅上無有他人,唯有一張古卷靜靜地漂浮在其上,卷首開篇,則是寫著一段鳥形篆文:
朕會諸侯于浮云,執玉帛而治萬國,深感人道有缺,篡天奪運尚不能足,遂五次巡游天下,示疆威,服海內。三十年來嘔心瀝血,終成此術,愿人道昌盛,二世三世以至萬世,傳之無窮。
陸行舟:“..........”
篡天奪運術有所殘缺,這件事陸行舟是清楚的。
但他本以為是創法者爛尾的緣故。
但萬萬沒想到,
并非是篡天奪運術殘缺,而是他沒有得到全本!自己手里的人仙古卷,居然還有下冊!要知道他的人仙之道雖然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路,但突破時對于三魂七魄的推演,卻仍是基于篡天奪運術,
因此創法者對他的幫助仍是非常巨大的。
若是能補全,對于如今卡在人仙巔峰的陸行舟而言,甚至有可能讓他直接突破,成就人仙之上的境界!
換而言之:
“莫非這是在間接告訴我,這一趟觀禮,我必須去不成?”
且不談國子監為什么知道自己手里篡天奪運術的事情,光看這個,擺明了是告訴自己若是去觀禮的話,好處肯定有不少。且如果自己沒去,別人去了,然后得了好處回來,很有可能就一舉超越自己了!
“.....草。”
陸行舟在心里默默地罵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