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玄界,裕州問界關。
從黑袍老者回話之后,太裕王就一直束手乖乖地站在其身后等待,但越是等,太裕王的心中就越是焦慮,
原因無他。
因為按照太裕王的估算,以黑袍老者的實力,區區一個人仙界,應該很快就能回信才對,畢竟以人仙界的體量,其天地界障最多也就是限制養胎境上尊了,能夠攔住陰神境真人的可謂少之又少。
但事情卻沒有如他所料般發展。
“叔公都陰神出竅一分鐘了,居然還沒有回信?”
“奇怪.....”
太裕王有些坐立不安地想到,能從皇室里請到一位陰神境真人,說白了還是靠著他皇室嫡系的身份,加上允諾了大量的報酬,而要是黑袍老者因為自己的判斷失誤,出了啥意外,那可就完了。
而就在這時 “呼.....!”
陡然間,原本一直站立不動的黑袍老者竟是一個踉蹌,隨后便如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猛地倒退了兩步。
太裕王見狀趕緊上前攙扶:
“叔公!”
“滾蛋!”
誰曾想,太裕王才剛上前幾步,黑袍老者就一揮袖,直接將太裕王給扇飛了出去:“看看你做得好事!”
太裕王:“???”
見太裕王滿臉無辜,黑袍老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個龜孫!
開始說什么人仙界,可能有正皇天的遺跡和傳承,結果呢?那是遺跡么!分明就是正皇天死灰復燃啊!三位陽神都為此現身了!甚至還有傳說中的正皇天先師仲丘,那是自己能接觸的大佬么?
本以為自己是去新手村虐菜。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去魔王城送菜!
差點就死了!
黑袍老者當然是沒有勇氣去埋怨陽神的,但把黑鍋扣在太裕王身上的膽子他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我要扣你一年的皇室俸祿!”
“叔公!?”
“少廢話!”黑袍老者冷硬地一抖袖,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看到的神仙打架說了一遍,而后才繼續道:“現在明白了吧?我現在必須即刻回京去向圣上匯報,至于那方人仙界,你就不要再去了。”
此時太裕王早就被黑袍老者口中的陽神打架給嚇慘了,哪里還敢質疑,連忙低頭道:“太裕明白了。”
“明白就好。”
黑袍老者點了點頭,看著自己這位隔代的后輩,若非有這么點關系在,他哪里會為了一位王爺而出手。
如今想來 “坑叔公的玩意兒!”
黑袍老者是越想越氣,登時就又是狠狠地踹了太裕王一腳,這才駕起縱地金光,消失在了界關城樓之上。
而與此同時,
就在蓬玄界九十九州之上,青冥之中,虛海之下,可見一座介于虛幻與真實之間的宮殿屹立在云海。此殿名為“蓬玄天宮”,乃是整個蓬玄界唯一的中立神器,不屬于欲界天四皇天任何一方。
其中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這處天宮,乃是四皇天和欲界天所有陽神共同觀想,最后從神意里凝造而出,就虛化實而來的。而在這天宮正殿之中,共有蓮臺十座,乃是四皇天四位陽神,以及欲界天六位陽神的象征。
以往諸多陽神很少在此碰面。
但現在卻又不同了。
“轟隆隆!”
伴隨著一聲晴空霹靂,蓬玄天宮之前,就見一位頸間帶著骷髏項鏈的僧人推開虛空,昂首闊步地落在了殿前,而幾乎同時,在其對面,另一位身著龍袍的威武男子同樣自虛空走出,踏上了天宮。
兩人見面后,卻是不約而同地打了個稽首:
“見過李道友。”
“王道友有禮。”
雙方俱是陽神,同輩論交,自然不會以各自在俗世里的尊號來稱呼彼此,所以都是直接以姓氏相稱。
寒暄過后,兩人便面面相覷了起來。
但對于各自的心思,
兩人俱是心知肚明。
此番兩人會面,并不僅僅是他們二人的會面,更是他們背后所代表的,欲界天和正皇天之間的會面。
因此片刻后,還是由那僧人主動開口道:“李道友,貧僧也不繞圈子了,此前蓬玄天宮中道臺傾覆,顯然是蘊魔天尊,秦萬生身亡,此為我等立下天宮以來頭一次,那方人仙界,斷不能留下!”
“王道友想多了。”
龍袍男子漫不經心地說道:“須知正皇天之事早在一元前便已經蓋棺定論,爾等也皆是默認秦萬生死了,如今無非是確認了這一點而已,至于仲丘,這幾日推算下來,可以確定他也是離去了。”
“同歸于盡,和一元前的定論有何區別?”
“可那人仙界.....”
“遺產。”
“.....什么?”
見僧人語氣停頓,龍袍男子卻是毫不顧忌地繼續道:“很明顯,那是仲丘留給那一方人仙界的遺產,雖然數額大了點,但既然是仲丘的手筆,那也在情理之中。按照約定,你們是不能干涉的。”
僧人見狀不禁雙眼微瞇:“李道友想得未免也太簡單了,若是按你所說,那蘊魔天尊不就白死了么。”
“一元之前不就是如此?”
見龍袍男子咬定這點,僧人不禁在心中咂了咂嘴。
那能一樣么?
一元前秦萬生道臺未崩,大家都清楚他沒死,最多就是被封印了,而到了陽神境界就能通過合道蓬玄界來達成永壽,既然如此,等于是仲丘死了,秦萬生沒死,大不了等幾個元會就能再復出。
如此一來,大家自然是不當回事。
但現在呢?
秦萬生是真的死了!
不僅如此,本以為死去的仲丘居然還留下了后手,而且那后手居然還能擋住陽神的力量,可謂玄奧非常。
這能忍?
“李道友,貧僧也不和你討價還價,這一方人仙界絕不能留,蘊魔天尊也不能白死,若是你還有其他三位道友一意孤行的話,想來這蓬玄天宮以及你我雙方此前定下的法契,也沒必要存在了。”
說到這里,僧人的語氣也多出了幾分凌厲:
“若是有必要的話,我等也不介意請出那位道友。”
此言一出,僧人本以為對方會有所顧忌,卻不想龍袍男子反而露出了笑容:“死禿驢你嚇唬誰呢?”
“還那位道友,不就是仙器么。”
“換成以前,我可能還會忌憚,不過現在秦萬生死了,欲界天缺了一位陽神,那件仙器你們還能用么?”
龍袍男子話音剛落,僧人的表情就頓時大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
龍袍男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旋即神色一肅,口中自稱也隨之變化:“朕也不和你們這些魔崽子虛以委蛇,若是你們還能駕馭那件仙器,那朕二話不說立刻就走,但現在,得換一個規則了!”
陽神殺機起,蓬玄天宮周遭的云海登時變化,只見烏云滾滾,雷蛇乍現,轉瞬間便影響了千萬里的天象,而在那龍袍男子的身后,隱隱還有三道氣機隱而不發,顯然是四皇天的另外三位陽神。
而在這等氣氛下,僧人背后同樣有五道神意緩緩浮現:
“既然如此,四位道友想如何安排?”
“此番秦萬生身亡,仙器無法動用,于情于理我等都不可能善罷甘休,仲丘的那個后手更是不能坐視不理。如果你們真要死保那人仙界的話,那無非就是做過一場,重演昔日正皇天舊事罷了!”
在涉及切身利益的情況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陽神也不可能真的超然外物,甚至比常人更加斤斤計較。
而就在這時,
龍袍男子身后,只見神意顯化中最為浩大的那一人突然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等都各退一步如何?”
此人一開口,欲界天那方頓時嚴肅了起來:
“趙道友請說。”
“其實仲丘已經給出了解決方案,煉神者不準入內,既然如此,我等便各自派遣麾下部署進入那一方人仙界中,勝者為王,誰贏了,誰就有權利處置那一方人仙界,你我雙方皆不可再去追究。”
“這樣如何?”
“這.....”僧人見狀神色微凝,而在其身后,欲界天的五位陽神也在互相交流,很快便得出了答案:
“可以!”
“就依趙道友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