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寶筏,中樞大殿。
陸行舟正端坐在大殿之中,在其面前的,是凋零后的七寶妙樹所化而成的大梁,而在其掌指間,則有一抹七色寶光流轉,這是此前他強行催化七寶妙樹后提煉出來,抵抗守墓人用的寶光殘余。
與此同時,陸行舟的左眼也是流光溢彩,隱隱間仿佛可以看到一片日月乾坤,山川地脈在閃爍跳躍。
那是神州界。
作為萬象寶筏的真正核心,如今的神州界完全被包裹在了萬象寶筏的外殼之下,想要進入這一方州界,要么如守墓人那樣,以暴力攻破萬象寶筏,要么就只有得到御主陸行舟的允許才能進入。
而此刻,
陸行舟正在觀摩如今神州界最不穩定的因素,同時也是被他用了整個神州界,才勉強穩住的群體。
玩家。
“雖然暫且用神州界內,由玉京觀安排的各種任務,將他們束縛在了神州界內,但以玩家的尿性,要不了多久就會說游戲無聊了,要求新主線,新任務了,到時候就不得不將這幫屌人放出去.....”
這是目前陸行舟最大的難題。已知玩家背后的大能居心不良,他對玩家的存在自然也相應疑慮了起來。
倒不是疑慮玩家,他們肯定是無陣營的。
況且從玩家背后那位大能的舉措來看,他顯然也不能完全控制玩家的行動,只能間接造成一些影響。
因此主要問題在于:
玩家的存在本身,其實就像是玩家背后那位大能的耳目,陸行舟也曾試著割裂玩家和其的聯系,所以才將其放在了萬象寶筏內,但事實證明,哪怕是道器,似乎都沒有辦法將這種聯系給斬斷。
而從這個角度,陸行舟也確認了一個讓他頭皮發麻的事實:玩家背后的大能,鐵定也是陽神層次。
當然說是陽神未免有些不合時宜。
更準確地說:
“大羅金仙....”
天仙道中的“陽神”,雖說位格上是相等的,不過按照道器金蛟剪的說法,在當今的蓬玄界,大羅金仙是打不過陽神的,原因在于當今正統乃是地仙法,而作為太古遺留的天仙道是被排斥的。
同時這應該也是玩家背后的大能此前面對圣皇,覺魔,業帝三位陽神的時候,選擇果斷逃跑的原因。
一方面是對面人多。
另一方面可能也是真打不過。
但是再怎么打不過,那都是對比同等級的存在,對陸行舟而言,一件道器還遠遠不足以抹平雙方差距。
在這個基礎上,
陸行舟就不得不對玩家的存在報以相當的疑慮,尤其是之前的神州界大劫以后,陸行舟此刻回望過去,卻發現玩家陣營竟是不知不覺間多出了一個新的職業,而這個職業的根基則是一件法器。
“招妖幡?”
陸行舟揉了揉眉心,此前在萬妖國的時候他還沒發現這件法器的存在,否則就主動開口詢問金蛟剪了。
“為什么我會沒發現?”
“怎么回事?”
“又是大能手段么....”
對于那些高層次的大能,陸行舟想來都盡可能地夸大其神通,并以最大的努力去謀算,因此在發現了招妖幡的存在以后,陸行舟立刻便高度重視了起來,直接動用萬象寶筏之力將其給鎮壓了。
結果就是玩家中以招妖幡為基礎的職業當場全部被“封號”,甚至還在玩家論壇中掀起了一陣討論。
“這到底是什么?”
掌指翻動,招妖幡已經出現在了陸行舟的手里,但無論陸行舟如何施展道法,依舊看不透這件法器。
除此之外,
陸行舟其實還想不通一件事:玩家究竟有啥用?
論實力,玩家固然不死不滅,但實力終究是有極限的,并非小說里那種可以無限成長的怪物,至少陰神層次就不是所謂經驗值能替代的了,何況在陸行舟的眼里,玩家的經驗值其實就是氣運。
而光靠氣運是沒辦法成就陰神的,陰神真人這個層次已經超脫塵世樊籠,很大程度上擺脫了氣運影響。
既然如此 “一群最高只有養胎境的炮灰,如果沒有陰神真人的話,或許還是個災難。但是對陰神真人而言又算什么?”
誠然,玩家數量是很多。
如果數以億計的話,還真別說,確實有可能對陰神一重天的真人造成些許麻煩。
但是二重天呢?
到了二重天,對付陰神以下的修士,根本就是看一眼的事情,你就是有億萬萬,人家看一眼也就全滅了。有什么用?所謂修仙,就是這么不講道理,越往后面,境界上的差距就越是難以跨越。
“對方想要殺了我,讓玩家獲得自由,從而得以在整個蓬玄界,以一個恐怖的規模制造出相應的混亂。”
“然后呢。”
“制造混亂的目的是什么?”
思索間,陸行舟突然心中一動:“如果玩家在蓬玄界制造了混亂,因其特性,最后必然會引來陽神關注。”
“最后會如何?”
“玩家的世界....”
沒錯!
若是被陽神關注到了,那玩家所處的世界必然會被陽神們推演出來,那個世界也會隨之進入陽神們的視野。而和自己穿越前的世界不同,玩家們的那個世界,還流傳著有關三清和天庭的傳說!
那個世界絕對有問題!
“要么是用來對付陽神的陷阱,要么是和三清失蹤的秘密有關,說不定這才是那位大能的真正謀劃.....”
當然這只是猜測。
沒有證據。
不過自己沒有辦法證明,不代表別人沒辦法。
而就在這時 “姓陸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中樞大殿的殿門就被人一腳踹開,赫然是拉長了臭臉,擺明了在說“我現在心情很不好”的蕭禹余,而跟在其身后的,除了游仙客和其他十位人杰之外,還有滿臉尷尬的林勛。
“見過陸上尊。”
“免禮。”
陸行舟右手虛抬,同時左手掐訣,施了個“六甲奇門”之術稍作推演,神意流轉間已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于是乎 “....呵。”陸行舟嘴角一翹。
“喂!”蕭禹余眉眼倒豎:“你剛剛笑了對吧?”
“沒有。”
“你明明在笑!”蕭禹余氣得手都有點發抖了,而其身后的眾人,除了佛系的游仙客無奈地攤了攤手外,其余人也是氣得不行,只覺得在陸行舟面前丟了臉,頓時便一個個化光消失在了原地。
結果只剩下林勛一個人留在了中樞大殿,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后便對著上座的陸行舟打了個稽首:
“陸上尊,此次實在是晚輩....”
“沒事沒事。”
陸行舟揮了揮手:“我那幾位道友雖說看重面子,但其實忘得很快,不會真的和道友你計較多久的。”
“況且過了這么久,他們也該習慣了。”
“習慣?”
面對林勛的疑惑,
陸行舟只是笑而不語,習慣什么?當然是習慣一個事實:只要有我陸行舟在一日,你們就永遠別想裝起來!
而另一邊,
見陸行舟沒回答的意思,林勛也是很知趣地轉移了話題:“關于此前上尊所問,如何前往圣皇天,晚輩愿意為上尊帶路,此去圣皇天京都,雖說還有八千萬里之遙,但對上尊而言應不算太遠......”
“不用了。”
“.....啊?”林勛聲音一頓,有些茫然。而陸行舟則是雙眼灼灼地注視著林勛背后的一根虛幻絲線。
那是“因果”。
就在林勛和自己碰面的瞬間,陸行舟便看到這條虛幻的“因果”之線突然一顫,隨后便恢復了平穩。
看似別無變化,但陸行舟已是福至心靈。
“看來前輩已經知道我來了。”
“多謝道友。”
陸行舟從御座上起身,先是對著林勛拱了拱手,隨后才對著頭頂青空打了個稽首:“還請前輩現身一見。”
少頃,
陸行舟只覺得眼前林勛背后的因果之線陡然一頓,緊接著林勛便神情一震,隨后主動閉上了雙眸,而等其再睜眼時,盡管氣息如常,但眼眸卻是已經化作澄金之色,隨后更是還了陸行舟一禮:
“道友有禮。”
只這一個還禮,衣袍甩動間,竟是透出一股濃濃的壓迫感,非是有意為之,而是長年累月的氣質使然。
來人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圣皇天陽神。
李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