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都八大商行常年多有往來,段舍離出使云京前,便曾多次見過這位宴駒堂袁穆袁世叔。
不僅是袁穆,甚至宴駒堂比較重要的掌柜、護衛、大伙計等等,瞧著臉熟的也有不少。
但他落地之后掃了眼周圍情形,對這些人理都不理。徑自走到被圍家眷中間,分別印下五處能出不能進的“畫地虛界符”,先將一百多名接出來的家眷,護在五個無形虛界之內。
而后叫過一支小隊,命他們五人分別守在一處虛界之外。其實有無形虛界阻隔,這些家眷已經安全無虞。放個自己人守在虛界外面,還是防止他們待會兒受驚慌亂,自行跑出虛界范圍。
諸事安排妥當,段舍離才叫過另外四支小隊那二十人,簡單詢問了幾句。
其實以這二十五名新晉淵魔的實力,足以將包圍他們的宴駒堂四百多人殺散。
但一來護著許多家眷,難免多有顧忌。
二來畢竟前兩天還都是各商行的掌柜、伙計、護衛,直接在薊都城內下狠手,他們還是有些心虛膽怯。
此刻眼見段少東家親自趕到,他們心境立刻變得大為不同。主動搞事沒人敢挑頭,但若是少東家發話,那自然是指到哪里,就打到哪里,決計不會手軟!
袁穆族長看到本該身在云京使團的段嘉軒,突然出現在面前。而且明顯還是那幾家商行之人,聯手針對宴駒堂的幕后黑手。
他臉上緊繃,神色木然。心底卻疑慮叢生,已猶如開鍋一般。
原本按照使團臨行前的商定,他兒子袁鳴沿途就該設法將段嘉軒弄死。當初讓賈方士隨行,便是為此準備的。
他這里早已安排妥當,單等段嘉軒死訊傳回,就要接手宴暖堂一半產業。
宴暖堂現在靠著族老會掌權的段嘉民,屆時只要受封士族,便會壓制段氏族內聲音,決不讓宴暖堂方面提出異議。
當然,那些產業明面上由他接手,背后實利都要進獻給宦者令趙大人,他袁氏從中占不到多少便宜。
但經過此事前后運作,宴駒堂袁氏就會成為趙大人嫡系。袁鳴日后仕途如何,與此事能否辦得漂亮有直接關系。
尤其是這幾日天象異變,宴駒堂騾馬生意主業崩盤。袁鳴在宴國的前程,對袁氏而言就更為重要。
這檔口關鍵人物段嘉軒活著返回薊都,還主動派人招惹宴駒堂,讓袁穆如何能不心慌?
他強行壓住心思,老臉上硬擠出三分笑意,主動朝段舍離拱手招呼探問道:
“居然是嘉軒賢侄回來了,真沒想到。可是使團有什么要緊公務?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袁鳴還好?”
段舍離聞言抬眼看向袁穆,嘴角牽出一絲輕笑道:
“袁世叔,數月不見,世叔老當益壯,精神還是那么好。真讓我這做世侄的欣喜呀!
至于令郎袁鳴,嘿嘿,干下了好大事。你袁氏滿門,不愧都是忠于宴王的忠烈義士!”
袁穆聽段舍離的話音多少有點怪,咋就扯到袁氏滿門、還忠烈義士了?
但身為宴國子民,忠于宴王總不是壞話。不知袁鳴在使團里究竟干了什么?
他老臉上笑容再盛三分,正要繼續順著話風問下去,卻見段舍離已提氣朗聲道:
“宴王借前次上京覲見天子之機,穢亂宮闈。竟致進獻給天子的錦妃珠胎暗結,玷污了天家血脈,惹得天子雷霆大怒。大安禁軍此刻已到薊都三十里外,要押解宴王回云京受審。
袁鳴等數名宴國使團之人,因涉及錦妃產子案,特命將其親眷族人全部就地捕殺!
我身為宴國使團副使,受天子諭旨歸國,便是專門來處置此事的。
在場所有非袁氏之人,若敢伙同袁氏阻撓辦案。當場立斬,絕不待時!”
他大聲說到這里,根本不給在場眾人反應時間,直接向身后二十人揮手下令道:
“動手!凡在場姓袁之人一個不留。人頭都砍下來,我另有用處。”
那二十名新晉淵魔得令,立刻閃身殺入宴駒堂人群之中。
他們原先可都是各大商行人手,在場到底誰是姓袁的,個個一清二楚。
其他人聽到這等涉及天子諭旨的大罪,甭管信多信少,反正不敢牽扯其中。眼見段舍離手下開始動手殺人,立刻四散奔逃。
而段舍離身形暴閃,趕在袁穆反應過來,張口想要辯駁之前。先一步將其制住,卡著脖子提在手中。
他手提袁穆緩步前行,一面監督現場袁氏諸人被斬殺,一面低聲對袁穆道:
“袁世叔放心,你袁家滿門忠烈,為宴王而死。我待會兒必定設法,讓宴王知曉。
委屈不了你們當初,陰謀算計我的那份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