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行者無家，此去危途（中）
181行者無家，此去危途（中）
右手食指指肚上皺起的小小笑臉稍顯即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段舍用拇指輕輕揉搓食指第一指節，除去自身主體意識，與指節中那點微弱意識間若有若無的感應，再沒有其他其他異常狀況。
融于食指指節的獨立意識擠出小小笑臉，明顯并無惡意。或許只是獲得獨立成長空間后，下意識向本體打個招呼，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已。
盡管段舍離還是情不自禁，會有些別扭、詭異之類的復雜感受。但既然選擇了這樣的突破晉階途徑，注定要面對多個獨立意識，如何協調一致的問題。
隨著日后修為境界不斷提升，軀體各部位獨立意識會越來越多。每一根指節，每一塊肌肉，每一節骨頭，每一處臟器都會有。甚至其中出現某些個別意識反叛獨走，也毫不奇怪。
地淵人族沒有安全現成的修煉體系可供遵循，這是冒險創建新體系，必須付出的代價。……
無論如何，突破淵魔速成晉階途徑，自行建立地淵人族專屬修煉體系，開始自主修煉突破的第一步，總算是成功跨出去了。
借用后世人類邁出地球門檻的那句名言，“這是段舍離個人修煉突破的一小步，卻是整個地淵人族修煉體系從無到有的一大步！”
段舍離這時才開始全面檢視自身，看看終于脫離“星球土著”層次后，究竟獲得了那些方面提升？
首先是懸空飛行能力，他已經發覺不需要拍動雙翼，就可以肉身懸浮緩慢飛行了。
雖然速度還遠比不上翼翅，大概只有時速百公里，也就是兩百里左右。但這是晉升七階，脫離“星球土著”層次最顯著的標志性能力，非常令人欣喜。
具體實現方式，是他的本體意識和新生獨立意識之間，形成了大小兩極無形魂念之力持續循環。
這樣循環不息的魂念之力充斥周身，不但能夠抵消星球引力，還能推動軀體緩慢上升，以及懸空任意移動。
當第一道分出的獨立意識成長穩定下來后，他只需在分出第二道、第三道獨立意識時，建立同樣的魂念之力循環。理論上便能令懸空移動能力不斷疊加，早晚可以超過靠雙翼飛行的高度和速度。
除懸空飛行能力外，他自身魂念之力總量，也比淵魔六爻境界時整整翻了四倍有余。以前段舍離只能用魂念之力凝聚繪制無形符咒，無法直接對周邊造成影響。
而此刻魂念之力已由量變的巨幅增長產生質變，可以直接干涉體外物質。比如周圍百米范圍之內隔空攝物等等，很像后世影片中的意念移物能力。
先前段舍離突破晉階之際，周身魂念之力向四面八方爆發。擾動下方海面的同時，也驚跑了附近海中的邪祟異類。
他純以軀體懸空方式，緩緩向前飛出兩、三里，找到幾只正在海面游弋的低階邪祟異類。右手食指遙遙對準其中一只，無形魂念之力如利箭般射出，登時將那只海中邪祟異類頭部洞穿。
隨后無形有質的魂念之力探入海里，把那只邪祟異類尸身攝到半空。魂念之力可隨心塑形，直接變成無形利刃，剖開尸身將煞氣精粹攝入手中。任由殘尸落回海面，引來其他幾只邪祟異類爭搶吞食。
段舍離心中大感暢快，這樣以無形魂念之力干涉外部物質世界的手段，用途相當廣泛，能玩兒出無數花樣。
而且這還只是突破七階的第一步，日后隨著軀體至少上千處細部融入獨立意識，無形魂念之力每次都會疊加威能，增長潛力幾乎無窮無盡。
目前突破帶來的主要能力，就是軀體懸空飛行和魂念之力暴增質變兩項。其余淵魔各項本命異術和大地使徒三項權柄異術，也有小幅加強，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雖然僅僅增加了這兩項能力，卻已經令他感到心滿意足。畢竟適合人族淵魔的專屬修煉體系成功建立，更為廣闊的全新修煉世界，就此向他敞開了大門。……
段舍離情不自禁縱聲長嘯。一個人在空曠無垠的海天之間，孤單單為地淵人族跨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歡慶鼓舞……。
他讓自己盡情歡呼吶喊了幾分鐘，這才收拾好心情揮動背后雙翼。繼續趕往康國都城戰場，去見熾燃·百風長老。
按照他離開時戰場情形，太歲諸族長老團至少會被牽制在那里十天以上。他此番連去帶回，總共也就三天多一點，長老團應當還在康國都城附近，同眾多巨大“山靈”奮戰。
眼見已距離大安朝所屬陸地不遠，段舍離邊飛邊取出“大地行者手札”。聯絡顧大掌柜等中樞幾人，了解自己離開這幾日的情形。
據顧大掌柜回報，這幾日間各地小隊情況還好。雖然也有損傷上報，但都在預期幅度之內。倒是博雅·萬方從三日前開始，接連跑到已安置好的區域重新安排。一天要跑二三十個相鄰區域，簡直勤奮得不可思議。
凡是他跑過的地方，當地都城太歲諸族，都主動上門拜訪周邊小隊。態度比先前明顯親切友善許多，承諾隨時支援響應。有些地方的太歲諸族，甚至直接調集周邊大量邪祟異類，幫助當地小隊共同對抗發現的覺醒異族血脈。
段舍離明白，這是熾燃·百風長老見他親自前往救援熾燃·光耀。在盡力督促博雅·萬方，實現令他后顧無憂的承諾。
如果他此行沒能順利救回熾燃·光耀，這般熱切良好的合作局面，立刻就會戛然而止。
但雙方最初達成合作之際，便都心懷鬼胎，存著暫時利用對方的心思。對段舍離來說，能有眼下局面，已經等于占到了便宜。
此行成功救回熾燃·光耀，必定會成為雙方合作的標志性事件。有熾燃·百風長老從中推動，想來全面加深合作的意見，在太歲神山長老團中成為主流共識應當不難。
順利趕到康國都城戰場，果然長老團依然環繞方圓千里的戰場邊緣，圍堵那些巨大無比的活化“山靈”。比起離開前，山靈數量減少了一小半，看來長老團有望比預計提前兩、三天，將這些山靈全部剿滅。
段舍離找到熾燃·百風長老，趁他阻擊對面山靈間隙，將封凍熾燃·光耀的極寒藍色冰塊交付。
此時長老團人數，已多過被困山靈數量。自然有其他在旁暫歇的長老，上前接替戰位。
熾燃·百風長老見他果然將熾燃·光耀活著帶回面前，不禁激動得滿口道謝夸贊，甚至都有點要胡言亂語的趨勢。
若不是他周身皆由火焰組成，段舍離懷疑他能當場喜極而泣，把眼淚給哭出來。可見他對熾燃·光耀感情之深，確實跟親兒子沒啥區別。
至于可以把熾燃·光耀徹底封凍的極寒冰塊，對熾燃·百風長老則算不上什么難題。
他當場便施法將淡藍冰塊緩緩融化，一道亮麗的橘色焰流傳入熾燃·光耀體內，登時令其甦醒。
段舍離不去干擾他們兩人間交談，自行走到稍遠處觀望戰局。此刻他該做的都已做到，只等熾燃·百風長老完成事先允諾了。
片刻后，兩人走近段舍離身前。熾燃·光耀先向他感謝救命之恩。隨即問起被救經過。
雖然他語氣誠懇，神態也沒什么異樣。但段氏離一聽就明白，他這是在擔心泄露族中機密之事被翻出，想確認自己是否察覺到蛛絲馬跡。
段舍離當即把救援過程詳述一番，自然不會提及什么“六翼飛天魔鬼”，更不會說到自己斬滅了神器的神性。
只說如何費盡心機混入蒼穹帝國軍中，兩派夜間混戰，趁亂殺進弗卡蘭七世宮廷。恰逢弗卡蘭七世憑借神器，與覺醒異族血脈的“天選聯盟”眾多異族大戰。這才尋機偷入寢宮密室，搶到封凍熾燃·光耀的冰塊逃離云云。
熾燃·光耀在旁聽著，覺得段舍離講述的救援過程極為緊張，應該沒機會發覺他泄露族中機密之事，不禁稍稍松了口氣。
倒是熾燃·百風長老，聞聽弗卡蘭七世身為覺醒異族血脈，竟然能擁有神器且操控自如。不由對那件冰雪神器顯示出極大關注，反復向段舍離追問各種細節。
段舍離把冰雪神器展現出的威能詳盡描述后，熾燃·百風長老稍作沉思。立刻環繞戰場同每一位長老緊急商討，做出那片洲陸其余太歲諸族成員，盡數撤離的決定。
帶有敵意的覺醒異族血脈，掌握著威能無比的神器，對那片洲陸上太歲諸族威脅太大。他們每一個低階族人都很珍貴，適當磨礪可以，有可能全滅的風險則根本無法承受。
熾燃·光耀聽到這個決定，臉上登時顯露出喜色，感覺整個人徹底放松下來。那片洲陸上所有同族撤離，就意味著他泄露族中機密之事，再也不會被發覺，他可以完全放心了。
段舍離冷眼旁觀熾燃·光耀反應，大致能推測出他此時的想法。立刻將熾燃·光耀，列為可以重點攻克的頭號目標。
那樣能控制影響邪祟異類的核心機密一旦外泄，只會愈演愈烈。除非所有知曉這秘密的敵人全部死光，否則早晚會被太歲諸族察覺。
眼下那片洲陸上所有太歲諸族撤離，看似暫時不會被族中察覺到泄密之事。實則恰恰因為所有同族及時安全撤離，從頭到尾被俘之人只有熾燃·光耀一個，也就沒人能替他混淆分擔泄密的責任。只要日后事發，照樣直接就能確定泄密源頭。
為這種毫無意義的暫時輕松感到開心，可見此人目光短淺，見事不明。而且被俘很快交代出族中機密，獲得安全后不思補救，只想蒙混過關。其性格中軟弱無膽，茍且偷安等弱點一覽無遺。
這樣的家伙，偏偏是太歲神山長老團首席長老，最為親近溺愛的晚輩。明晃晃就是太歲諸族最大的破綻，要知道天賜不取，可是會反受其咎呀！
熾燃·百風長老安排好那片洲陸同族緊急撤離之事，再次向段氏離鄭重致謝。明確告知，等此地戰事結束，他便會立刻推動長老團合議。
有救回熾燃·光耀，以及通報神器存在，令那片洲陸其他太歲諸族及時安全撤離的功績。長老團合議時，不會有太大阻礙。
他讓段舍離先行回去準備，十日之內必定能有回音。屆時會派博雅·萬方前去，商討大地神廷諸人前往其他洲陸，與當地太歲諸族配合的種種具體事宜。
接下來唯一的難題就是，太歲諸族往來地淵各大洲陸，都是駕御太歲金書飛行。他們并無血肉生命大量跨越海洋行動的經驗，需要大地神廷自行設法解決。
段舍離明白熾燃·百風長老所言屬實，太歲諸族生命形態特殊，可以變幻形態進入內部空間極為狹小的太歲金書。他們從沒替血肉生命考慮過再正常不過，就像人類也不會無端去給樹木設計專屬飛行器一樣。
只要各洲陸全面合作能夠順利推動，怎么把人運過去，總歸能想出辦法。段舍離眼下倒不太擔心這個難題，而是琢磨著該怎么給熾燃·光耀下個鉤子？
他稍一轉念，便向熾燃·百風長老請求。能否等長老團有了明確決議后，派熾燃·光耀前來與大地神庭商討后續行動具體安排？
至于理由嘛，一來是博雅·萬方要跑的地方太多，中間有所耽擱，反而會拖慢雙方在大安朝境內合作的進度。
二來則是他在蒼穹帝國時，曾親耳聽到弗卡蘭七世對人言道：“那個被俘的太歲諸族骨頭太硬，用遍了酷刑也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消息。”所以他對熾燃·光耀這樣優秀的太歲諸族人才深感佩服，想要多親近、多請教。
這番話其實破綻極為明顯，稍有分析能力就不難察覺，純屬現編出來的哄人的鬼話。
但既然是用來哄人的話，真假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在于聽到的人是否相信。
至少熾燃·百風長老愿意相信，疼愛的晚輩各方面都很優秀。那么他被俘后面對酷刑堅貞不屈，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段氏離的鉤子，可不是下給熾燃·百風長老的。
還要看熾燃·光耀本人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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