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夜和白起同時看到天上的那一行字: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看完的一行字立即消失,又迎來了下一行的字。
為了讓雙方獲得更深層次的感悟和系統經驗,兩者會在平行空間融為一體,化身主角,免費享受一個學期的補習課程隨機劇場:秋天的懷念+凜冬已至隨機主題:家庭隨機設定:殘疾 模式調整完畢,正在載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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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
破曉時分。
厚重的霧靄籠罩著整座小城。
一道涼風吹過,滑板鞋,溜冰鞋遁影無蹤。
大媽們跳的廣場舞更加熱情,奔跑著的孩子們手中牽引的風箏也愈加高懸。
坐在輪椅上的小男孩雙手顫抖的捂著肚子上的一個快要溢出來的尿袋和排便袋,他眼眸低垂,臉頰微燙,卻無可奈何。
他無心留戀光景,耳畔的歡聲笑語都成了噪音。
此刻,他只想回家。
只是,那個女人怎么還不來?
白夜抬頭,迫切張望四周,一個身材臃腫,有著羅圈腿的中年婦女映入眼簾。
看到母親的那一刻,白夜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激動,希望,興奮。
但同時帶來更多的是生氣,憤怒。
“你怎么現在才來?”白夜紅了眼,吼道,“說好的一會就來找我,這都多長時間了?”
自從殘疾后,白夜的心情都很是低落,焦躁,悲觀。
“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會遲到,我下次一定不會遲到……你冷嗎?我剛從家里帶回了一件衣服,要不要現在披上?”
她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太婆,氣得白夜大吼一句“我要回家”,她這才不說話了,趕緊推著輪椅往家里趕。
廣場離白夜的家很近。
或者說白夜的家離廣場很近。
所以廣場,就成了白夜每天出來散心的地方。
“孩他爹,快過來幫忙。”
回到家里,她連忙給白夜換尿袋便袋,一個人有點照顧不過來,就招呼著父親也過來。
換完后,父親就重新回到了電腦桌前上。
父親并不怎么玩電腦,打開電腦就玩斗地主,但這次,他卻打開了QQ。
可能是覺得落伍,想要跟上時代的潮流吧,白夜就沒有放心里去。
白夜也沒有多想,安安靜靜的坐在輪椅上,目光透過窗外,想著同樣年紀的孩子都在上高中,而自己卻在家里,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是個頭。
再看看旁邊,剛滿三周歲的小弟弟正趴在泡沫板上推動著玩具車,開心的笑著,那是一個看起來力大無窮的挖掘機。
又看看書桌上,剛上幼兒園的小妹妹正在寫作業。
盡管一加一不知道等于幾已經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了,但母親還是不厭其煩的教她,一加一等于2,一根手指頭加一根手指頭是多少根呢?也是等于2。
教完后,有些焦慮的父親拉著母親的手走到了房間里,憂心忡忡的說著一些不想讓孩子們知道的事情。
白夜知道,父親之前是在皮革廠干活的,結果沒干多久,廠子就倒閉了,幾個月掙的錢一毛都沒領出來,全都打水漂了,估計他們兩個人正在談論找工作的事情吧?
因此也沒有放心里去。
幾天后,母親頭發又白了幾根。
但她消瘦了不少,體重下降了十幾斤,白夜覺得這應該是鍛煉身材的結果,并沒有放心里去。
這幾天母親經常在白夜耳邊說一些“活著比什么都好”“沒事多出去走走”“要常看看外面的風景”的話語,一向不喜歡旅游的她,甚至還大方了一次,說請全家去長城,故宮旅游一次。
白夜自嘲道:“去不了,長城有臺階,太麻煩了,人還多。”
“去吧。”
“不去。”
“去去就回來了,不用嫌麻煩,我和你爸看著你呢。”
“我說不去就不去。”
“真不去?”
白夜已沒有耐心回答,索性沉默了。
她懂,沉默不是答應,也不是懶得說話,而是看到一堆人都比他走的快,白夜心里就不平衡。
“那,你想吃點什么?零食?水果?魚?蝦?你說,我去給你買。”她彎著腰問,臉上滿是憔悴。
“什么都不吃,沒胃口。”
“那我都買點吧,我買回來,你自己挑。”
說完,她就出去了。
父親也跟著去了,后來父親又回來了。
可她,
再也沒回來。
白夜以為是旅游去了,依舊沒有在意。
幾天后,她還沒有回來。
白夜有點懷疑了,可問爹,爹不應,問天,天不靈。
直到有一天,白夜玩電腦的時候,發現父親的QQ忘記退掉了。
他想要把QQ退掉時,一個列表的好友發來了消息。
這讓他情不自禁的點開一看,上面有著前幾天父親和那個朋友的聊天。
那個朋友說了很多,說現在的工資如何如何的高,生活條件如何如何的好,老朋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快來找我之類的。
父親就回了一句:
孩子他媽病重了,哥幫幫我好嗎?
那個有錢的朋友沒有回話。
涼了。
轉眼間。
冷風呼嘯,落葉歸秋。
如今想要去廣場,都是妹妹推著自己去的。
還記得上一次來這里的時候,也有風,但溫度不一樣。
而且霧也消失了。
眼前奔跑的孩子們,跑的更快了。
只有身邊走過兩個散步的老人,和自己一樣慢。
還能看到老頭子攜著老婆子的手,浪漫,幸福,甜蜜,恩愛。
老頭子一邊拉著手,一邊拄著拐杖,感嘆道:“沒想到這廣場有這么大。”
只是無意間的一句感嘆,卻讓白夜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啊,這廣場這么大,想在其中找到她的兒子,母親走過了多少焦灼的路。
多年來白夜頭一次意識到,這廣場中不單是處處都有過他的車轍,有過他車轍的地方,也都有過母親的腳印。
一年后。
父親找了一個后媽。
弟弟喜歡上了變形金剛。
妹妹的學習成績依舊那么的差。
而母親的墳頭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
像極了母親的一生,默默無聞,逆來順受,任憑風吹雨打。
姑且,
就叫它母親花吧。
只是,這個后媽的脾氣不好。
妹妹學習成績差,一年多了還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幾。
后媽覺得她是個傻子。
再加上后媽有了身孕,就更不喜歡妹妹了。
有一次妹妹興高采烈的拿著零分的考試卷回來,卻被后媽趴掉了裙子,好一頓毒打。
妹妹哇哇的哭著。
輪椅上的白夜在旁邊看著。
“嗚哇哇……哥哥救我!”嫰嫰的哭喊奶音讓人更加同情。
只是,白夜也小,看到大人如同魔鬼一樣發瘋,白夜就只能看。
他,不敢救。
救了說不定也會挨一頓毒打。
一對比,他突然想起了母親的好。
而且他一想起妹妹的成績,也開始覺得妹妹的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可盡管如此,妹妹本性不壞。
妹妹并不記仇,依舊每天推著輪椅,不厭其煩的陪著白起去廣場散心。
但,好景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