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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雨夜緝兇

  渺渺煙波一葉舟,西風落木五湖秋。

  盟鷗鷺,傲王侯,管甚鱸魚不上鉤。

  ——《漁父詞》趙孟頫(元)

  “白復!”崔涵大驚,喝道:“兒郎們,列陣迎戰!”

  三十余名黑衣人瞬間列成魚鱗陣,用盾牌將崔涵和牛召這兩名指揮使團團護住。

  黑衣人手持護盾乃是金吾衛的利器,精鋼打造而成,分量輕,堅硬強韌。一旦列成魚鱗陣,別說是雨絲,就是強弓弩箭,也不能傷其分毫。

  列陣完畢,盾牌空隙中,露出十多把弩箭。崔涵一聲令下,弩箭連珠齊發,如蜂群般,射向白復。

  長街一側,是一個染坊,門口墻角處堆砌了幾匹染壞的坯布。

  白復袖袍一揮,一股大力將坯布卷起,抖動展開,象幾張帷幕一般,遮擋在涼亭前方。

  坯布遇雨,浸濕后堅實柔韌,柔中帶剛,弩箭勁力悉數被化解,數十支弩箭將坯布帷幕釘成幾張狼牙布。

  崔涵見坯布帷幕遮住視線,趕忙兵分兩路,讓牛召率領一隊人馬斷后,自己帶領其余人馬,繞開白復,從另一側攀援城墻。

  幾輪弩箭射出,箭壺里的箭矢所剩無幾。此時,瓢潑大雨也已經停住,這道雨絲之網消失的無影無蹤。

  牛召大喜,喝道:“眾兒郎,用盾牌護身,全速沖鋒!”

  眾人揮動兵刃,步伐矯健,全速奔馳,足履踏在長街積水上,濺起一道道水花。

  白復視若無睹,氣定神閑地彈奏著絲綢般的旋律。

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  就在黑夜人進入射程之內,白復手指撥動琴弦,一道道巽坎勁氣從琴弦上激射而出。

  勁氣如同一把把無形鐮刀,鋒利無比,齊刷刷砍向敢死隊員腳踝。

  奔馳中的黑衣人毫無防備,黑暗之中視線不清,來不及跳躍,就被無形鐮刀斬腳斷腿,跌倒在長街上,哀嚎聲四起。

  整個沖鋒隊僅剩下牛召一人。

  牛召愣在當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于此同時,崔涵帶領的另一隊黑衣人,正利用飛虎抓,攀援城墻。

  白復閉上雙目,凝神靜氣,心如虛空,感受這些人攀巖的節奏。

  刷刷…刷…刷刷!

  正是絕大部分黑衣人攀援的節奏。

  白復睜開雙眼,內勁一吐,古箏錚錚之聲大作。節奏短促鏗鏘,與飛虎抓晃蕩的頻率一致。

  飛虎抓繩索劇烈震蕩,就像突然遭遇颶風沖襲,在半空中打著旋兒。眾黑衣人咬緊牙關,扔下手中兵刃,雙手牢牢攥住繩索,不讓自己被甩下去。

  白復雙手齊飛,指掌勁拔,弦聲蒼莽。

  飛虎抓繩索震蕩更加劇烈,仿佛黑夜中出現了一只無形的巨手,像蕩秋千一樣,恣意地撥動繩索。力道之大,擺動之巨,讓人無法抗衡,

  眾黑衣人再也堅持不住,被甩入高空,再紛紛落下。如同一口袋糧食,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摔得骨斷筋折。

  崔涵豹眼圓瞪,喝道:“丟開繩索,換鐵鎬!”

  眾人恍然大悟,趕忙從身后背囊中掏出兩只鐵鎬。一鎬下去,將鎬頭敲入墻壁間的縫隙,然后丟開繩索,這才穩住身形。

  然后,一鎬一撐,像攀巖一樣,慢慢往上挪動。

  白復手按琴弦,琴聲戛然而止。白復從案幾旁起身,緩緩走到亭邊。

  牛召見白復手無兵刃,把心一橫,咬牙硬沖。

  他左手捏劍訣,右手斜拖長劍,“噌噌噌”三個大步,向前沖去。長劍劍尖在青石板上快速拖動,擦出一道火花,聲勢逼人。

  白復好整以暇,正了正衣冠。

  一竄雨滴從屋檐上落下,白復中指一彈,彈中一滴雨珠,坎鼎‘柔’勁順著指頭,破體而出。

  雨滴沒有破碎,如同一粒水晶葡萄,劃過雨夜,正中牛召胸口膻中穴。牛召如一攤爛泥,應聲倒地。

  白復閑庭信步,走出涼亭,穿過遍地哀嚎的人群,來到城墻下,抬頭仰望。

  再有數丈,這群黑衣人就能攀上城樓,越墻而過。

  城墻下,還有黑衣人留下的數十條沒有啟用的飛虎抓。墻角附近,有一個巨大的石磨盤,應該是百姓平日碾磨糧食之物。

  白復本想用弩箭將黑衣人一一射落。看到這個磨盤,想到張巡守城諸般奇思妙想,突發奇想。

  白復將幾股飛虎抓擰在一起,擰成一個粗壯的繩索,然后,將一頭捆在磨盤上。

  白復手一揚,七八個飛虎抓拉著石磨盤,一起穩穩飛向城樓。飛虎抓的數十個鋼鉤,牢牢鉤住城墻箭跺,而另一頭的石磨盤猶如一個巨大的鐘擺,沿著城墻墻面,來回晃蕩。

  巨大的石磨盤沿著墻面掃過,黑衣人避無可避。倘若手抓鐵鎬,就會被石磨盤掃落。一旦放手躲避,城墻光滑,毫無落腳之處。身體操控不好,就會生生墜落。就算手腳配合巧妙,避過一次,避不過第二次。

  巨大的石磨盤左右來回擺動,將鐵鎬攀援的黑衣人一個一個掃落。這次摔下的眾人,是從城墻的更高處墜落,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當石磨盤掃到崔涵身旁,崔涵把心一橫,扔掉鐵鎬,縱身一躍,雙手牢牢摳住磨盤底部邊緣,隨著磨盤來回擺動。

  磨盤終于慢了下來,緩緩停止擺動。

  僥幸躲過磨盤襲擊的黑衣人僅有三、五個人,嚇得魂飛魄散,手足并用,玩命攀爬。

  白復如同貍貓戲鼠,不著急將這幾個人即刻弄死,而是讓這些人不斷體會死亡臨近的恐懼感受。

  最后僅剩一名黑衣人崔涵,離攀上城樓,逃出生天還有一步之遙。

  白復見此,發動最后一擊。

  白復左手握繩,右手旋轉飛虎抓,將巽坎兩股真氣絞纏成麻花勁,注入旋轉中的飛虎抓。

  勁力注滿,白復像甩鏈球一樣,將飛虎抓用‘柔勁’甩出。

  飛虎抓旋轉而出,竄至崔涵身旁。

  崔涵此刻,心力憔悴,再無氣力格擋。

  飛虎抓像一條蟒蛇,螺旋而上,將崔涵從腳到頭,牢牢纏繞。

  崔涵如同一只綁縛結實的肉粽子,從半空墜落。

  崔涵雙眼一閉,心道:“我命休矣。”

  崔涵再睜開眼時,身體平躺在地上,手腳仿佛不是長在自己身上,疼痛到麻木。

  白復似笑非笑望著崔涵,道:“崔縣尉,好久不見。沒想到當日一別,再見面竟是匆匆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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