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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巫蠱之術

  明朝驛使發,一夜絮征袍。

  素手抽針冷,那堪把剪刀。

  裁縫寄遠道,幾日到臨洮。

——《子夜吳歌·冬歌》李白  子車裂繼續說道:“剛才說完巫蠱之術的危害,再說說你的敵人最可能來自何處。

  漢武帝時后宮巫蠱盛行,從“媚道”至“祝詛”,術法多種多樣。

  漢武帝沉迷女色,后宮妃嬪先后失寵。為重新獲得武帝的恩寵,后宮諸位妃嬪多邀請女巫入宮,試圖以巫術重新被寵信,同時對其所嫉妒者施以巫蠱之術,一時間后宮迷亂,因后宮巫蠱而牽連朝中大臣的事件時有發生。

  漢武帝寵臣江充與太子劉據素有嫌隙。

  江充借巫蠱案,與案道侯韓說、宦官蘇文等四人誣陷太子劉據。太子劉據被逼造反。兵敗后,太子劉據自縊而死,漢武帝皇后衛子夫(劉據生母、大將軍衛青胞姐)等皇親國戚相繼自殺。

  巫蠱之禍牽連者達數十萬人,數萬人因此而死,成為西漢由盛到衰的分水嶺。

  鑒于此,自漢以降,歷代帝王都嚴禁巫蠱之術,違者處以流放或極刑。

  然而,魘蠱術無蹤無跡,殺人無形。雖有嚴刑苛法,依然屢禁不止。

  后宮乃天下最陰險毒辣的場所,后宮從來不是妃嬪們一個人在戰斗。妃嬪們的爭斗表面上是為自己爭寵,實際上都是為自己的子嗣和家族爭權奪利。

  因此,后宮的勾心斗角,從來都伴隨著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不亞于沙場上的搏命廝殺。

  魘蠱術殺人無形的特點最符合后宮的行事風格,宮中之人最擅長以此害人。所以,最厲害的魘蠱巫師歷朝歷代都出自后宮。”

  白復眼神一寒,殺氣迸裂,一字一句道:“若我找到此人,定將此人碎尸萬段。”

  子車裂道:“今日起,我會格外留意,看誰在暗中害你。為今之計,先幫你把魘蠱之陣破去。”

  當日深夜,子車裂率領幾名親隨,秘密潛藏于衛國公府邸。

  三更時分,白復寢殿外,悄無聲息出現一個一尺多高的彩衣紙人,在庭院內翩翩起舞,淺唱低吟。

  見妖孽出現,子車裂暗捏手印,默念咒語。

  子車裂突然灑出一把畫滿神秘圖案和秘咒的符箓,手中桃木劍疾刺而出,大喝一聲:“定!”

  正在起舞的彩色紙人仿佛被釘子釘在了墻上,不停扭動身軀,可就是無法掙脫。

  子車裂命人點亮火燭,拿燈籠近前一照。只見那彩衣紙人的眉眼四肢,無不與白復相像。

  彩衣紙人被子車裂捉在手中,如一頭貍貓,扭動不止,拼命掙扎。

  子車裂左手握住彩衣紙人,右手掏出匕首,在紙人身上輕輕一割,竟有鮮血從紙內迸出,流于地上。

  暗中埋伏的眾親隨大恐。

  子車裂見怪不怪,鎮定如常,命人抱柴積堆于地上。點燃柴積后,子車裂將那紙人用掛有符箓的紅繩細細捆縛,丟入烈火中焚燒。

  沒想到,這一焚燒,竟然又引來了其他六個彩衣紙人。

  這六個彩衣紙人哭號著飄蕩而來,在柴積上空中盤旋輾轉。身上的彩衣漸漸變成白色素衣。

  子車裂也不捉拿它們,任由它們哭嚎。一炷香之后,被捕捉的彩衣紙人被燒成灰燼,庭院中可以清晰聞到人畜皮膚烤焦的焦臭氣味。

  子車裂再次灑出符箓,施展定身法將這六個素服紙人定在空中。暗中埋伏的眾親隨一擁而上,將其擒獲,投入火中焚燒。

  唯有一枚紙人被捉后,又掙脫子車裂的手掌逃逸了。

  在眾人的追趕下,這枚紙人匿于后花園的一處茅廁中。

  子車裂命人挖掘茅廁下的糞土,掘到七八尺深后,沒有搜索到紙人,卻掘得到一個桃木符,上面的血色字跡依稀可見:“尹氏、艾氏、張氏魘白氏家主復,作紙人七枚,于東壁土龕中。其后三年當成。”

  子車裂見之,不由分說,帶人直奔白復寢殿。

  三名親隨掄起鐵錘,鑿穿寢殿庭院東墻。破壁后,果然看到那枚逃逸的紙人被供奉在墻內土龕中。

  子車裂再次施展定身法,將紙人捉拿后,投入火中焚燒。

  說也奇怪,翌日醒來,白復病態消減大半,臉上現出血色,開始正常飲食。

  三日后,子車裂再次復診,白復所中招的血巫術和魘蠱術皆已化解。其他的傷勢,僅是與刺客交手時所受的內傷和皮外傷,只需安心調養就可恢復。

  白復養病期間,青鸞公主每日都來探視。白復擔心青鸞公主也遭人暗算,請子車裂也一并查驗。

  子車裂施法后,發現青鸞公主所佩戴的象雄天珠法力無邊,如金剛護身,牢牢護住青鸞公主不受魘蠱術等巫術的侵害。

  白復這才放下心來,安心養病。

  在青鸞公主的悉心照顧下,十數天后,白復大病痊愈,完全康復。

  白復遇刺一事,乃是大明宮之叛后,京師發生的又一重大事件,朝野震驚。

  刺殺當朝宰相,形同謀逆,肅宗龍顏大怒,下令京兆府全力緝拿兇犯。

  一時間,長安城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廷前比武,白復主動表態,愿代表東宮出戰。夜宴剛一結束,白復就遇襲。越王李系嫌疑最大。

  越王李系百口莫辯,這件事又不能公開替自己分辨,一時間越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越王府內,李系像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

  眾幕僚建議越王李系去一趟衛國公府,借探望白復之機,把事攤開,化解和白復之間的誤會。

  越王李系咆哮道:“登門拜訪?那不更說明本王心中有鬼,此地無銀三百兩?”

  眾幕僚道:“就算陛下誤會,但白相國一定心中有數。這一趟不會白跑。”

  越王李系搖搖頭,道:“先緩一緩,看看東宮是什么態度吧?”

  太子李俶也焦躁不安,不過他比越王李系沉得住氣,他也在觀察越王李系。這種事,誰先出手,誰就被動。

  白復既是當朝宰相,又遙領安西節度使,執掌左金吾衛,拱衛京畿。按說和太子李俶、天下兵馬大元帥越王李系都有隸屬關系。

  發生這么大的事,太子和越王兩位皇子都按兵不動,誰都不去探望,更讓此事顯得頗不尋常。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肅宗冷眼旁觀,眼神深邃復雜……

  事情果然在發酵。

  肅宗首先是對太子一黨進行調整,將前宰相、現任太子賓客的呂諲調任荊州長史。

  隨即,肅宗又開始對暗中投效越王的人馬進行掣肘:

  廷前比武,代表越王府出戰的武士穆勁柏身份已被肅宗查清,乃是劍南西川節度使、成都尹李若幽麾下的將領。

  李若幽隨即被解除兵權,調回長安,任殿中監。

  李若幽悔不當初,此前在京師多方打點運作,好不容易才成為封疆大吏。戰亂年代,手握兵權,最容易建功立業。而巴蜀又遠離中原戰火,沒有性命之憂,僅需組織物資,籌備軍輜即可屢獲軍功。實在是一份美差。

  李若幽暗罵越王李系不夠沉穩。穆勁柏乃是軍旅中人,送給越王李系作隨扈,是希望能跟越王李系建立信任。有朝一日,將穆勁柏派往戰場,執掌一支效忠越王的軍隊。

  沒想到越王李系好大喜功,見穆勁柏出自崆峒,武功不俗,便用來廷前比武,借機羞辱太子,無端暴露出和自己的關系。

  李若幽的遠方表親杜甫見其被調離,自己在成都再無倚靠,也是黯然神傷。踐行宴會上,賦詩一首《奉酬李都督表丈早春作》,贈予李若幽:

  力疾坐清曉,來詩悲早春。轉添愁伴客,更覺老隨人。

  紅入桃花嫩,青歸柳葉新。望鄉應未已,四海尚風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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