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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抓捕行動

  萬帳穹廬人醉,星影搖搖欲墜,歸夢隔狼河,又被河聲攪碎。還睡、還睡,解道醒來無味。

  ——《如夢令·萬帳穹廬人醉》納蘭性德〔清代〕

  刺殺事件發生后,捕神方曙流第一時間趕回長安。為掩人耳目,方曙流一直帶著徒弟蘇羽葆在暗中調查。

  方曙流仔細查勘了遺留在皇城上流星連弩的殘骸。雖然這些連弩已經燒成灰燼,但是方曙流還是通過對木屑成分的辨認,認定這批連弩并不是刺客仿制,而是軍械司的出品。

  隨即,方曙流帶著蘇羽葆查驗了兵部的軍械司,發現流星連弩的設計圖并沒有泄露出去。兵部庫房內堆放的流星連弩成品也沒有缺失。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這批流星連弩來自前線的作戰部隊。

  這日,唐夔趕回長安,帶來了新的線索。

  衛國公府內,白復召集眾人商議。

  唐夔道:「流星連弩由軍械司制成后,分批次裝備到軍中。我們根據兵部的連弩出庫記錄,分成數個小隊,遠赴軍中調查。

  這段時日,我們同時走訪了配備流星連弩的軍隊,仔細核驗連弩上的編號,排除與叛軍戰斗中毀損的連弩。

  最終,確認這批用于刺殺的連弩來自鳳翔戰區的唐軍。

  鳳翔戰區節度使崔光遠出自博陵崔氏第三房。其族弟崔景晚在軍中擔任偏將,負責后勤輜重。崔景晚暗中將這批連弩出賣給一支商隊,偷偷運進長安。」

  白復眉頭一挑,問道:「如此數量的連弩運入長安時,沒有人盤查嗎?」

  唐夔道:「這支商隊乃是范陽盧氏的商隊。通關時,署吏們正要盤查,范陽盧氏的嫡長孫盧梓出面干預。范陽盧氏財大氣粗,又是盧梓親自出面。署丞得罪不起,簡單抽查后,就只能放行。」

  白復詰問道:「販賣連弩這類軍械,依例當誅,這崔景晚和盧梓不知嗎?」

  唐夔道:「俗諺說,「天下言貴姓者莫如崔盧李鄭王」,這博陵崔氏和范陽盧氏皆是五姓七望的大族。崔氏更是「天下第一高門,北方豪族之首」,連李唐皇室都要給足面子。

  而且,根據我們的調查,崔光遠、崔景晚和盧梓均暗中投靠太子李俶,所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蘇羽葆嘆了口氣道:「他們有背后的家族和太子撐腰,我們就是證據確鑿,對他們也無可奈何。」

  白復望向秀才葉獨酌,笑道:「秀才,這事你怎么看?」

  秀才葉獨酌微微頷首,道:「這幫紈绔子弟,不學無術,讀書太少,尤其是讀史書太少。

  他們以為憑著祖上蔭蒙就可以身居高位,為所欲為。卻不知戰爭年月,綱常崩塌,群雄逐鹿,天下是另一套法則。

  正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高門良第怯如雞。

  依我看,將軍既然占理,就不必瞻前顧后,盡可放手而為。

  說到底,這亂世中,誰是梟雄,誰話事!」

  沉寂一個月后,白復入宮請旨。白復詳細密奏抓捕策略,肅宗欣然應許,頒下圣旨。

  向陛下請來圣旨之后,白復開始收網。

  這一日,范陽盧氏的嫡長孫盧梓在范府擺下酒宴,宴請清河崔氏世子崔荀鶴和博陵崔氏第三房的崔景晚。

  崔景晚先敬崔荀鶴一杯,道:「要不是賢弟引薦,為兄哪有機會和盧公子相識,更談不上能做成這單買賣。來,為兄先干為敬!」說罷,崔景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盧梓也敬崔荀鶴一杯,道:「崔兄,放心,這單買賣少不了您的好處。」說罷,在桌下偷偷比出一個手勢。

崔荀鶴眼睛一亮,笑  道:「什么買賣這么賺錢?你也知道的,我雖身為世子,但花銷也比較大,府里每月給我的開銷實在捉襟見肘。要是這買賣能做的長久,能否也拉為兄入伙?」

  盧梓笑道:「那是自然。你們崔氏乃天下第一高門,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屆時,少不了請崔兄出面打點一番。」

  三人哈哈大笑,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三人面紅耳赤,話題自然扯到白復遇刺這件事上。

  崔荀鶴自詡才貌無雙、文采斐然。當年曲江踏青,崔荀鶴向青鸞公主撫琴獻曲,沒想到白復半路殺出,不但獲得青鸞公主青睞,更讓自己格外難堪。

  對當日所受之辱,崔荀鶴一直不能釋懷、甚至可以說是耿耿于懷。

  崔荀鶴一仰脖,將酒灌入喉中,手拍大腿罵道:「只可惜那廝命大,沒能授首。否則我崔某人定會在醉仙樓大擺筵席,以抒胸臆。」

  盧梓和崔景晚對望一笑,笑而不語。

  崔景晚小心翼翼問道:「聽說長安城內風聲鶴唳,京兆府正在大肆抓捕嫌犯,也不知有沒有人犯落網?」

  崔荀鶴不屑道:「京兆府那幫奴才,哪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這回還是老套路,裝裝樣子給圣上看看罷了。」

  盧梓笑道:「也能理解。天子腳下,誰不跟大明宮沾親帶故?他們也只敢挨家挨戶砸老百姓的門,走個形式罷了。

  難不成,為了白復這個寒門子弟,他們真敢上王公貴族府上抓人?」

  盧梓和崔景晚哈哈大笑,碰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

  話音未落,只聽樓梯「嘭嘭嘭」大響,有人急促沖上樓閣,用力拍打著房門。

  侍女將房門打開,一名家丁連滾帶爬滾入屋內。

  盧梓面色一沉,怒斥道:「慌什么慌,沒見到有貴客在此嗎?沒了規矩!」

  家丁哭喪著臉,磕磕巴巴道:「少爺,大事不好了!大門外有數千金吾衛將士,明火執仗,將府邸團團圍住,口口聲聲說要捉拿您和崔大人。

  老管家正在門涉,試圖拖住他們。老夫人讓您趕快從后門溜走,先去姑丈王家避避風頭……」

  話音未落,數十名金吾衛將士頂盔貫甲,如狼似虎般闖入院內。

  為首之人正是章仇窮愚。章仇窮愚見到盧梓,二話不說,喝道:「將人犯拿下!」

  金吾衛將士刀劍出鞘,架在盧梓和崔景晚的脖頸上,將其五花大綁。

  盧梓嚇得臉如土色,尿了一褲襠。

  崔荀鶴酒醒大半,顫巍巍道:「他們犯了何事,你們竟敢入府行兇?我族中叔伯多在朝中為官,小心治爾等擅闖官宅、藐視王法之罪!」

  章仇窮愚摸了摸圓潤的下巴,若有所思、深以為然。他向崔荀鶴深施一禮,呵呵笑道:「崔公子,言之有理。下官奉命行事,得罪了。」

  說罷,章仇窮愚面色一變,對眾將士喝道:「將嫌犯崔荀鶴拿下,一并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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