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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往事如煙

  暮雨瀟瀟江上村,綠林豪客夜知聞。

  他時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井欄砂宿遇夜客》李涉〔唐代〕

  “好高明的媚術!”

  白復思襯道:這張皇后衣不解帶,沒有露出一寸肌膚,僅憑只言片語和曖昧表情,就能讓自己失去理智,差點道心崩塌。如此媚術,不啻于絕世魔功。

  白復告誡自己,日后對張皇后必須高度戒備,不能再有絲毫偏差。

  張皇后這次雖然沒有得手,但并不氣餒。她對自己的媚術有著極強的信心,行走后宮多年,從沒失過手。

  白復血氣方剛,正是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紀。自己雖然武功遠遜于白復,但無敵的媚術正是他的克星。

  更重要的是,自己偷梁換柱的計策,天底下恐怕沒有哪個男子能夠抵擋。

  人生在世,有幾個人不為自己的子女著想?兒女既是父母的心頭肉,也是父母的軟肋。

  占有張皇后,讓張皇后懷上自己的骨肉,不僅可以與張皇后結成最堅實的盟友,更能借腹生子,讓自己的血脈悄無聲息成為大唐江山的主人。

  如此便宜之事,何樂不為?只有傻子才會拒絕。

  “白復是這種傻子嗎?顯然不是。以白復的智慧,只要想清楚,就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張皇后相信,自己的計謀無懈可擊。只要留給白復一定的時間,等他想通利害關系,白復一定會投奔自己的懷抱。

  想到白復俊美的姿容、偉岸的身軀、飄逸卓絕的風采,張皇后虛瞇鳳眼,舔舔嘴唇,不得不承認,自己也被白復所傾倒,完全迷醉在白復的氣息里。借腹生子之舉完全發自內心,根本算不上犧牲,簡直是你情我愿的雙贏之局。

  張皇后凝望銅鏡,銅鏡中的女人,雍容華貴、儀態萬千。雖沒有年輕小娘的青春氣息,但傲人的酥胸、惹火的蠻腰、蜜桃般的弧臀,更有一種成熟女人的翩翩風韻和無限魅惑。

  可是,如何讓白復這個小乖乖上鉤呢?這次打草驚蛇,下次再想色誘白復,可就沒這么容易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想搞掂白復,首先就要將白復的性格特點、行事風格研究個通透。

  朝中老臣說,白復與青玄掌門年輕時的舉止言行頗為相似。

  有其師必有其徒。這或許是個突破口。何不從此處下手?

  張皇后把握著手中的琉璃盞,目光流離不定,很快心生一計。

  這日,張皇后在大明宮太液亭設下茶圍,宣一品誥命夫人裴夫人入宮覲見。

  這位裴夫人正是太子妃獨孤筱重的母親。

  和張皇后建立良好的關系意味著什么?裴夫人當然知道。

  裴夫人深知其中利害:一旦太子李俶登基,張皇后就是皇太后了。將來獨孤筱重能否在后宮中腥風血雨的爭斗中安然無恙、在與眾妃嬪的廝殺中脫穎而出成為正宮娘娘,很大程度要看皇太后的支持力度。

  裴夫人聽聞皇后娘娘召見,不敢怠慢,精心梳妝一番,帶著名貴的禮物入宮拜謁張皇后。

  太液亭坐落在大明宮太液池內蓬萊山上,環境清幽、景色怡人。在亭臺內眺望太液池,一池春水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裴夫人雖然身份尊貴,但也是第一次泛舟太液池、登上蓬萊山,倍感榮耀。

  一路上,裴夫人偷瞄四周美景,心中暗道:“倘若筱重日后成為皇后,我就可以時不時來此觀湖品茗。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張皇后將裴夫人表情看在眼底,表面上裝作不知,心中卻更加有數。

  兩人就坐后,品評茶點,家長里短嘮個不停:世家大族中,誰家閨女待字閨中,誰家公子科舉高中,誰家宅院有妖怪作祟……

  張皇后有心算無心,很快將話題扯到青玄掌門——鄧弼身上。

  張皇后道:“本宮聽朝中老臣說,白復大人頗有幾分他師父鄧弼當年的影子。據說他師父鄧弼年輕時鸞章鳳姿,才冠京華,與你夫君的姐夫長孫晏行合稱‘絕代雙驕’。被先帝寄予重望,認為兩人未來定是國之柱石、宰輔之才。”

  裴夫人不置可否,附和幾句,便不多言。

  張皇后眉頭輕皺,心想:“這哪行,叫你來,就是要聽聽你這個當事人詳細說說。”

  張皇后微微一笑,隨手剝了一個柑橘遞給裴夫人,道:“當年科舉,裴老閥主是主考官,一眼相中鄧弼,推薦其進入殿試。這才有了鄧弼被則天皇帝欽點狀元、進士及第之說。如果此事是真的,那鄧弼應該算是裴老閥主的門生才對。

  本宮還聽說,裴老閥主惜才愛才,曾經想將你許配給鄧弼,不知可有此事?”

  說到這個話題,裴夫人氣不打一處來,不再緘默。

  裴夫人氣鼓鼓對張皇后道:“鄧弼當年確實鸞章鳳姿、名動長安,不過他不是臣妾家老閥主的門生,而是狄仁杰狄閣老的門生。

  當年,臣妾家老閥主對鄧弼高看一眼,不念他是寒門士子,就想將臣妾許配給他。

  這鄧弼不識好歹,以與太原王氏之女王殊指腹為婚為由,找了個借口,婉拒臣妾家老閥主。

  臣妾家老閥主雖然遺憾,但畢竟指腹為婚在先,我們裴氏也通情達理。裴氏嫁女這事就算作罷。

  沒想到,這鄧弼一山看著一山高,表面上在翰林院跟著狄閣老苦讀,背后卻跟薛照眉來眼去,私定終身。

  這薛照乃是太平公主和薛紹之女,更是則天皇帝的掌上明珠。

  最后,則天皇帝親自干涉此事,頒下諭旨,命鄧王兩家解除婚約,賜婚鄧薛二人。

  說起來,這王殊乃是薛照的閨中蜜友,自小玩到大。一邊是未婚夫婿,一邊是情同姐妹的閨蜜,兩難責備。王殊羞臊難當,被生生逼上峨眉,落發為尼。

  由于涉及太原王氏之女,五姓七望家族的長舌婦們不好順便議論,便拿裴氏嫁女一事開涮,取笑臣妾。

  長安城內的其他世家子弟也怕卷入是非之中,被人嘲諷,不愿上門提親。

  臣妾沒招誰沒惹誰,卻因為此事,數年抬不起頭,更耽誤了婚嫁時間,直到嫁進獨孤家,才沒有人敢妄言,此事才告一段落。”

  “原來還有這般精彩故事?”張皇后暗自思襯。

  她沖著裴夫人一笑,道:“既然薛照與鄧弼郎才女貌、兩情相悅,為何后來鄧弼卻拋妻棄官,遠遁江湖?”

  裴夫人得意一笑,道:“這就是鄧弼害人害己的報應,他中了對手的離間計。”

  張皇后笑道:“這鄧弼不是號稱張良轉世、孔明復生嗎?怎么會中了別人的圈套?”

  裴夫人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八卦道:“問題不是出在鄧弼這頭,而是出在薛照那邊。

  這位當年號稱長安第一美女的薛照,這位一生下來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薛照,這位被則天皇帝視作女帝傳人的薛照,呵呵,竟然中了美男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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