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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情況

  火焰徹底燃燒起來,紅光耀透半邊天。村寨之中,人們紛紛跑出來看,待看到是鞠子洲小屋的位置起火,又紛紛準備提水來救。

  這時候,鞠子洲背著書簡,提著“禿”,沿著雪路向村寨這邊走來:“大家不必驚慌,那火是我所放,周圍已經做了隔火,不需去救!”

  眾人聽聞鞠子洲如此說話,便也就放下心來,有老嫗更是說道:“鞠子你也真是的,這大晚上的一回來就把小屋給燒了……不過燒了也就燒了吧,總想讓你搬回寨子里來住,你不肯,現在把那小屋燒了,以后便就跟我們一起住吧。”

  鞠子洲笑了笑。

  環視一周,見少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皺了皺眉,問道:“流叔父和朘呢?睡覺了嗎?”

  尖臉上的笑容僵住。

  均臉色一黯。

  鞠子洲掃了一圈眾人的表情,心中有了答案:“葬在哪里?”

  一隊墨者默默地在楚國行走,他們穿著簡陋的葛衣麻鞋,行走在楚國破敗的野人小村莊里,打量著那些在房屋掩映之下偷偷窺探自己等人的野人。

  好片刻,墨者渠點了點頭,向眾人說道:“二三子,我們便在此住下吧……先生所說的那些義理,我們也應該好好地驗證一下了!”

  墨者們紛紛點頭。

  “大母竟也效法起政兒來了。”嬴政吃了一口菜,沖面前的華陽太后笑了笑:“緣何如此呢?”

  “還不是你父與你夏大母逼得緊!”華陽太后嘆了一口氣:“政兒近來倒是十分愜意啊……大母聽聞,你以施粥之事,得了派人巡視全城的權……如何,有興趣與大母做一樁買賣么?”

  “大母何必如此生分。”嬴政笑了,笑容純真可愛:“你我祖孫,何必如此生分……大母想要那些職位的話,只管與政兒說便是了,何要談說什么買賣?”

  華陽太后深深看了嬴政一眼:“不愧是大母的好孫兒!”

  嬴政此時是不太需要權力的,那些職位,對于他而言,幾乎可以說是雞肋。

  嬴政搞“農會”,做“施粥”的事情,本質上也并不是為了得到“巡視全城”、“訓練衛隊”之類的權力。

  他要的是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最主要是向咸陽以及咸陽之外的所有庶民證明,自己是他們的朋友。

  而對于華陽太后則不同。

  她所需要的,不是向庶人示好。

  她需要的甚至不是那些庶人的認可和夸贊。

  她所需要的,是向孺童發肉這件事情所能夠帶來的,管理這件事情的過程中所誕生的……權力!

  因為華陽太后的基本盤,并不是什么庶人。

  她的根基,是楚國來到秦國做官的那些楚人里的大部分人,以及一些與楚人聯姻的秦人或者別國人。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貴族和官員。

  秦王異人雖然還沒有正式登基,但他現在已經是秦王了。

  成為秦王之后,他便開始打壓楚系的勢力,把自己的人與秦氏宗室封了一遍。

  但是秦國之內,官職就那么一點,異人封了自己人,那么楚系的人就要下臺。

  這些人,吃喝不缺,錢財不少,但卻萬萬不能沒有權力。

  華陽太后這個一系勢力的首領所需要做的事情是——為她的這些“根基”找到新的“職位”。

  而這“職位”,目前就只有嬴政能夠為他們提供。

  “政兒想要一些什么?”華陽太后笑瞇瞇為嬴政夾了一口肉:“多吃一些肉,政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千萬不能苛待了自己!”

  “糧食和錢。”嬴政微笑,神態與鞠子洲肖似:“政兒創立“農會”,辦理“施粥”,本就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為秦國做一些事情,為父王分勞,為大母解憂。”

  華陽太后點了點頭,拍拍嬴政的腦袋:“政兒果真是個好孩子!”

  嬴政眼底閃過陰霾,低頭吃飯。

  “說起來,政兒。”華陽太后問道:“你的那位師兄……”

  “他怎么了?”

  “大母近來聽左庶長說,他原是一個奴隸?”

  嬴政眼底閃過暴戾:“是的,我師兄他的確出身奴隸!”

  “并非是貴家落魄子淪落為奴?”華陽太后問道。

  “生來就是奴隸。”嬴政說道:“師兄的父母都是無名姓的奴隸。”

  “那么他的名字是他自命的?”華陽太后問道。

  “應該是。”嬴政點了點頭。

  “大母倒是想給他命一個“字”。”華陽太后笑了笑。

  為人命表字,這是極親近的長者才會做的事情。

  這是要……

  嬴政心下一動,問道:“大母打算為我師兄謀一個出身嗎?”

  奴隸的出身畢竟不好聽,尤其現在是血脈貴族主導的時代里。

  如果鞠子洲是貴家子淪落為奴隸的話,那么現在有所成就,還算是一番佳話,但很可惜,他是個純粹的奴隸。

  純粹的奴隸就不會有什么佳話,只會有無限的鄙夷。

  華陽太后點了點頭:“政兒的師兄是奴隸這件事情,畢竟說出去不好聽,有損我王家威嚴。”

  嬴政點了點頭,單純從利益角度來看的話,是這樣。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嬴政總感覺,鞠子洲不一定會接受別人給他安排的“出身”。

  “還是先謝過大母好意了。”嬴政一禮,說道:“只是,這件事情,我要與師兄商議過,才能決定。”

  “也好。”華陽太后笑著點了點頭。

  “朘殺掉了流叔父然后逃走了?”鞠子洲問道。

  均臉上顯出愧疚神色:“不是的,朘沒有殺人!老師,抱歉,我們……”

  “他逃了,你們道什么歉?”鞠子洲將一杯米酒酹灑墓前,嘆了一口氣:“既然不是被殺死的,那么流叔父……壽數到了,死了,是吧?”鞠子洲嘆了一口氣:“算了,人都會死的,無非早晚而已!”

  “那,老師,您這次回來,能在寨子里待多久?”尖問道。

  鞠子洲想了想,說道:“我要待上十幾天的時間,整理一下卷宗……然后,均、尖,我有件事情要你們兩個去做!”

  “老師,您說!”均和尖立刻打起精神來。

  “你們帶一些錢,然后帶上我教給你們的竹簡,去楚國,尋一個叫做“渠”的墨者,把竹簡上面的內容教給他!”

  “還有……你們倆是寨子里煉鐵技術最好的人,對吧?”

  “老師您才是……”

  “好了好了!”鞠子洲抿唇:“下一次收到我的指令之前,不要把煉鐵的技術泄露出去!”

  “是,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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