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馬導啊!”
劍光之中,吳清清驚喜叫道。
馬導的聲音太有辨識度,尤其他罵娘的時候,有種獨特的氣質。
仿佛他不是在罵人,而是一種靈魂的宣泄,令人振聾發聵。
有一些跟馬導混的演員、片場工作人員甚至認為,馬導的罵娘聽久了吧,竟有種特別的愉悅感,使人身心舒暢。
因為馬導把別人想噴不敢噴的話都噴了出來。
馬導是所有人負面情緒的化身。
“還有……霜姐!”
吳清清臉色的喜悅更強烈,但隨即忽地微微蒼白,慫了下來,“糟了!我還沒想好怎么和霜姐說!”
“說什么?”
“你忘了?”吳清清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這個狗渣男……”
周虞按下劍光,漫聲說道:“反正你們都說我是狗渣男,我能怎么辦?”
“我——”
劍光落在沙丘之外。
吳清清跳下劍光,飛撲過去:“霜姐!”
李霜看到劍光天降,便忽地心頭悸動,旋即看到吳清清和周虞,神情也驀然從驟臨異境的無措消融為春暖,張開雙臂,抱住撲過來的吳清清。
吳清清撲在她懷里,眼淚就流了下來。
李霜察覺到異象,心口下意識疼了一下,但努力讓自己不去多想,向周虞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
周虞點了點頭,又看向馬導,“馬導,看來這回還是要靠你。”
馬導熱淚盈眶,想給周虞一個大大的擁抱:“周老弟,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出現的!他媽的,我這是什么命啊,怎么一拍戲就出幺蛾子?
怕不是當年我在戲劇學院旁聽時,晚上偷偷溜進去在講臺撒了泡尿的報應?”
周虞躲開他的擁抱,問道:“有煙嗎?”
“有,有有!”
馬導趕緊從馬甲七八個口袋中的一個里掏出半包華子,遞給周虞一支,“來,點上。”
周虞舒適地吸了一口,伸手向賀永開,微笑說道:“賀老,你好啊。”
賀永開神情和藹,和他握手,笑瞇瞇說道:“你也好啊。馬導,介紹一下?”
“吶,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周老弟。厲害啊,我的偶像,知道吧?本來這部戲,我想讓周老弟來上男一號的,跟李霜說過幾次,都說他忙,騰不開手。
嘿嘿,想不到還是遇上了。”
馬導美滋滋的給自己也點上一支,拉著周虞,往一邊的沙丘走去,蹲在一個角落,小聲暗搓搓問道:“老弟,你跟我說實話,這回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周虞問道。
“我知道個錘子啊!”
馬導一拍大腿,
“你當我馬導真的傻嗎?什么雞毛天選之子,我吹吹牛逼,過過嘴癮罷了,我哪是那塊料?
上回去‘大唐’,回去我就想明白了,那事兒八成和你有關,我就是順便的。
這回我們正在搞開機儀式呢,突然狂風大作,我隱隱看到千軍萬馬,還有人從天而降,一統亂殺!乖乖,血流成河啊!
還有人在喊什么‘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馬導我文化水平不高,但這個還是知道的,不就是傳國玉璽嘛?”
“對。”周虞問道,“那你知道,傳國玉璽最早是怎么來的嗎?”
“這個我懂啊,這不連拍了兩部春秋戰國的戲嗎,我研究過,據說就是和氏璧,落在秦國手里,給搞成傳國玉璽的吧?”
周虞心說,傳國玉璽是不是和氏璧所制,這事存疑,我也不知道,但真的傳國玉璽,現在就在我手里……
他拉起馬導,帶著他繞過沙丘遺跡,讓他往東看。
“你看看那邊。”
馬導一屁股跌坐在沙土中,半截香煙掉在褲襠,直到燒出個洞,燙到里面,他才反應過來,猛地跳起來,一通撲打,連聲叫罵:“臥槽!臥槽!真的,那真的在打仗……那都是誰?”
“你看那些士卒的衣甲兵器,覺不覺得眼熟?”
馬導睜大眼睛看半天,突然叫道:“我日!兵……兵馬俑?秦軍?”
“對啊。”周虞笑瞇瞇說道。
“這,這里是古沙丘……”馬導渾身發抖,“老弟,你跟我說,這他媽不會是秦始皇掛掉的時候吧?”
周虞表揚說道:“馬導,以后誰說你沒文化,是九漏魚,我第一個不答應!”
馬導快哭了:“我他媽前幾天臨時抱佛腳,剛學的!周老弟,我們,我們不會是要去參加戰斗吧?”
周虞故意嚇唬他道:“怎么?那可是秦始皇帝,千古一帝,祖龍陛下!馬導,你就沒興趣去看看?”
馬導狠狠揉搓一把臉,正色說道:“秦始皇陵我去參觀過,這位陛下就不用看了!所有的人和物,都是歷史的塵埃,只要我不想,他就不存在!”
“你什么時候開始搞哲學了?”
“不然你以為我怎么忽悠場務和演員?”
“馬導,你會成為新世紀最偉大的導演的。”
馬導驚喜道:“周老弟,你也這么覺得?”
“走了。”
周虞拉著馬導,回到吳清清、李霜和賀永開那邊,在李霜開口之前,周虞眼神挑了挑,先問道:“這回兔兔怎么沒來?”
李霜說道:“不怪我啊,我正準備出發加入劇組,你們家弟弟突然出現在我家,都餓瘦了,我帶上兔兔到片場還行,帶著弟弟的話……
它怎么說也是保護動物吧?片場天天都在攝像頭底下,我只好把它和兔兔留在家里,拜托趙阿姨照顧。”
“這樣最好了。”吳清清連連點頭,“害我這幾個月擔心得很。”
“你們已經進來幾個月了?”
賀永開沉眉說道,“年紀大了,什么事都見過,但這種事情,還是頭一回啊。”
“這事有點復雜,我們邊走邊說吧。”
周虞虛手一抓,祭出流白千劍,劍光鋪開,將所有人挾裹在內,猛地一縱而起,直上高天。
吳清清和李霜倒都習慣,馬導和老賀嚇得面無人色。
好一會兒,他們才平靜下來。
周虞不知為何,吳清清和李霜都已加入蒼梧,而馬導和老賀卻沒有,但他根本不在乎,開門見山說道:“你們聽說過蒼梧嗎?
估計沒有。
總之,這是一個既茍又狗的神秘組織,由大量修行者組成。唔,修行者就像你們看到的這樣,高來高去,不像個人……
這個組織啊,有點厲害,有四千多年的歷史。
在整個歷史歲月中,經常神出鬼沒的搞事情。
換句話說,你們可以理解為一根歷史的攪屎棍,惡心又下賤。”
李霜忍不住笑道:“你說的好難聽。”
吳清清笑盈盈說道:“我覺得沒錯啊。”
李霜忽然道:“我是不是該祝你們幸福?”
“啊,霜姐……”
吳清清頓時噎住。
周虞默然。
“我開玩笑的。”李霜伸出手來,握住周虞的一只手,“命運兜兜轉轉,總是讓我遇上你,我李霜是那樣輕言放棄的人嗎?
你吻過我,
要對我負責。”
馬導睜大眼睛,連聲直呼:“好家伙!好家伙!周老弟,牛逼!”
賀永開摸摸腦門:“我老了。”
吳清清惆悵說道:“霜姐,這事我們以后再說行不?”
“那你過來。”
吳清清便乖乖爬到李霜那邊。
李霜將她攬在懷里,撫著她的頭發,輕聲說道:“這世上有一類人啊,就是這樣,身為渣男而不自知。”
“我覺得他知道。”
“我們就假裝他不知道吧。”李霜小聲說道,“不然他會羞愧的。”
“他不應該羞愧嗎?”
“羞愧就會難過,我有點舍不得。”李霜輕聲說道。
吳清清將頭枕在李霜的肩膀上,笑著說道:“霜姐啊,你比我愛他。”
“只是喜歡。”
“我覺得是愛。”
“那你是嗎?”
“是啊,我愛了他二十多年。”
“什么意思哦?”
“這個問題比較復雜,大概就是……”
李霜悵然道:“怪不得我要輸。我從前跟他說,說不定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呢,其實不對,畢竟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
“狗子運氣真好啊。”吳清清感嘆說道。
李霜看了一樣眼觀鼻、鼻觀心的周虞,淺笑說道:“我猜他現在肯定很苦惱。”
吳清清可不客氣,問道:“狗子,你苦惱么?”
“還行。”
周虞眼皮子都不抬。
“我們回去再給你拉清單!”
周虞默然。
賀永開看得饒有興致,馬導則是唯恐天下不亂,補了一刀:“周老弟,不能慫啊!了不起就單身,你看我,瀟灑得還像二十年前一樣!”
“呵呵。”
李霜冷笑一聲,
“馬導,你當年在戲劇學院做旁聽生,勾搭人家系花,被系花的富豪男友扔進糞坑,泡了半天才被人救上來,這事你是不是忘了?”
馬導大驚:“靠!這你怎么知道?”
吳清清笑道:“網上到處都是啊,只有你不知道別人都知道。”
馬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擺一擺手,說道:“你們知道個錘子!那位系花啊,身材真是棒極了……老子睡都睡到了,她不敢跟富豪男友說罷了,不然你以為老子會是進糞坑的下場?
估計你們不會有機會遇到我這么出色英明的導演了!”
“這事我知道。”
賀永開年紀大,資歷老,不用太給馬導面子,直接抖八卦,
“馬導年輕的時候,也想勵志做個好導演來著,就因為這件事,不但一身污名,還被那位系花勒索,寫了一大筆欠條,不給錢就告訴那位富豪男友,打斷他的三條腿!所以呢,馬導就走上了狂拍爛片撈錢的不歸路……”
馬導熱淚涌出,向周虞道:“周老弟,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訓,管好褲腰帶啊!”
李霜冷道:“馬導,你是不是想下去?”
他們此刻離地千丈。
吳清清擼起袖子,已經準備動手。
正當此刻,
周虞眼前忽地浮現行行文字——
“時間:始皇帝三十七年;
任務執行者:周虞,男,24歲。
任務名稱:祭。
任務簡介:無。
任務期限:未知。
任務完成獎勵:未知。
任務失敗懲罰:未知。
任務已開啟第一階段:帝王氣短。已完成。
任務開啟第二階段:屠盡天上百萬兵。
“他,死了。”
周虞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