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顯自進入飛行準備室以來，一直在吃別人的瓜，可現在吃著吃著似乎吃到了自己身上。
時間已經超過簽到時間兩分鐘了，可是他還沒有看到跟自己一起飛的機長，在飛行準備室里就那么幾個人，徐顯還不至于看漏了。
徐顯琢磨了下，還是先放下手上航前準備的工作去航醫那邊問問機長的簽到情況。
有的時候，機長有事會來得特別早，比如特意早到過來吃早飯，他們會早早簽好到，再去吃早飯，所以有時候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如果要是在航醫那邊查出機長已經簽過到了，那徐顯就不用急著。
“你好，幫我查一下6341航班的機長簽過到沒？”徐顯詢問航醫道。
“6341航班？”航醫臉上露出一絲回憶的神色：“他好像已經進場了？”
“什么？他進場了，怎么可能？這才幾點，其他機組成員都還在這里呢，他怎么會進場？”徐顯直接震驚了，今天仿佛沒有一件事是正常發展的。
航醫在電腦上查了一番：“跟你一起飛的機長是不是叫李盛？”
“對啊！”徐顯表情逐漸僵硬：“真進場啦？”
“真進場了！不過，他好像換航班了。”
“換航班？啥意思？那我呢？”
航醫對著電腦又是一陣點擊，旋即抬起頭對徐顯笑了一下：“你現在航班的實時機組信息里沒有機長，你好像還得再去找個機長。”
“你是說機長被抓飛去別的航班了？”徐顯算是搞明白了：“咋沒人通知我呢？”
“你說調度啊？”航醫朝著出口處努努嘴：“你看看那調度的臉，你覺得他還有時間關心你的事情？”
徐顯一怔，順著航醫示意的方向望去，正好就是曹進文的方向。徐顯恍然：“曹總旁邊那個人是調度啊！”
只見那個調度臉紅脖子粗地在跟曹進文解釋什么，而曹進文則是臉上寫滿了不爽。
“全亂了！”徐顯直接無語了，沒了機長，那還飛個錘子啊？
飛行準備室里剩下的幾個機長也是無所事事地在玩手機，他們的副駕駛不是請了病假，就是請了事假，要不就是干脆聯系不上了。沒了副駕駛，飛行準備室里的這些機長一個都飛不了。
準備室門口，曹進文直接問道：“還能保障多少航班？”
“現在我們已經對重點保障的航班實行超配運行，基本可以讓重點保障的航班準點起飛，其余的航班就不好說了......”調度說到最后聲音那是越來越小，幾乎都快聽不見了。
這次航班保障已經全亂套，其中歸根結底就是副駕駛方面出現了大面積停飛和不愿意配合的情況，這是人員方面的問題，因而統籌機組人員的調度這次責任算是跑不掉了。
不過，事已至此，調度也只能盡力彌補讓自己的鍋稍微小那么一點點。
在航空公司的航班中，有些航班是需要重點保障。這些重點保障的航班原因各異，不過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需要優先保證此類航班準時準點，不然出產生較大的影響。有些重點保障的航班要是延誤或者取消過多會影響航空公司的評級，因此，此類航班的準時準點是極為重要的。
為此，在找不到足夠的副駕駛情況下，舍小為大，只能暫時抓機長去頂替副駕駛飛航班，也就是進行一定量的雙機長超配運行。
在大部分普通航班中雙一副運行都已經算是超配了，是被明令禁止的。若是無特殊理由，計劃室敢這么排計劃，或者調度敢這么調整計劃，那十成十是要受到處罰的。
因為此類超配運行就是明擺著浪費公司的錢，對于浪費公司錢的問題，資本家們從來都是忍受不了的。
可如果說雙一副運行已經算是超配，那雙機長運行就是奢華了。除了某些極個別的特殊航線還有涉及到重點人員的時候，才會出現雙機長執行航班的情況。其余時候，雙機長基本不會出現。
機長的人工費太貴了，多一個就要額外支出一筆相當可觀的酬勞，這比多一個一副還要要命。
在星游航空的重點保障航班中，大部分是沒必要使用雙機長的。可是，為了能保證這些重點保障航班準時起飛，其中幾乎八到九成的航班采用了雙機長運行，這次公司算是大出血了。
而且，由于機長大多飛行任務都挺滿，休息期卡得很緊，能夠在滿足休息期的情況下還能配合抓飛的很少。最后沒辦法，調度只能抓那些相對不那么重要或者上座率較低的航班的機長過來。
像徐顯的情況，明顯就是屬于此類。他的機長早前就被抓去飛重點保障航班了。而調度為了人員調配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哪里還管得了徐顯啊。
“我已經緊急聯系市場部，讓他們發一份今天航班取消成本的排列圖表。今天可能要取消不少航班了。”調度憂心忡忡道。
到目前為止，已經確定取消的航班已經有五十幾班了，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上升。要知道，星游航空全天班次也就兩百多，現在已經取了四分之一了，頗為要命。
這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拆東墻，補西墻，取消那些客人不多或者銷售額比較低的航班，以此騰出機組人員投入到更有價值的航班上。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聽到調度的話，曹進文還是覺得太陽穴直突突。如此大規模的人手缺失，他可是從未見過。
“TMD，那些副駕駛是什么情況，擱著同一天情況，是不是故意的啊？”曹進文罵了一句：“七到八成副駕駛因為各種原因飛不了，全民航估計就咱們一家了吧？歷史上有過嗎？”
調度嘆了一口氣：“曹總，這事兒不是明擺的嗎？這么多副駕駛一齊不飛肯定是有預謀的。不然，哪會這么巧？”
“這群副駕駛平時沒什么用，壞起事來真是有一手的。”曹進文咬牙切齒起來。
曹進文不如陸心宇那般極端，完全不把副駕駛當成人對待。可是要說曹進文對副駕駛有多尊重，那也是純屬扯淡。在曹進文的心里，副駕駛就是打下手的，什么第一副駕駛和第二副駕駛都沒有區別，真遇到什么特殊情況了，一個都指望不上。
所以，曹進文對副駕駛集體不飛導致的航班保障問題感到極為憤怒。
曹進文：“凡是今天請了事假，病假或者有其他借口不配合抓飛的副駕駛的名單匯總一下，等過了今天，不找他們好好算算賬，還真以為無法無天了？”
現在比較確定的是今天大批量副駕駛無法飛行的情況肯定不是偶然事件，那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極大影響了公司的航班運行就是事實結果，肯定要有人為此買單的。而在今天請了病假，事假或者找理由搪塞抓飛的副駕駛就非常有嫌疑。曹進文不否認里面可能確實有不是故意的人員存在，但是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等會兒一眾聽聞消息的領導過來，他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
曹進文的做法無可厚非，但是調度卻有不同的看法：“曹總，這要是統計下來，至少七成的副駕駛都要上名單了，七成啊，怎么動得了？”
曹進文一愣，旋即更是惱怒了。平時被捏扁搓圓的副駕駛聯合起來竟是如此棘手，所謂法不責眾，要是秋后算賬的打擊面太大，誰知道會不會把那些副駕駛給逼急了，再來一出集體罷工。
凡事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第三次也就不遠了。
“怎么會變成這樣？”以曹進文的思維，他真的很難理解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
不久之后，星游航空航班大片取消的消息馬上就會傳播出去。以現在社會的消息渠道，估計過不了多久，很多人都會知道是星游航空副駕駛大面積罷工導致，沒錯，曹進文覺得這些副駕駛就是聯合起來的故意罷工，否則沒有第二個理由能解釋現在的狀況。
真要到消息傳播出去的時候，那一刻星游航空就要出名了。
反向出名......
得知自己機長被抓去飛別的航班的徐顯一時有些茫然，他不曉得該干嘛了。打了調度，簽派和運控的電話，全部顯示占線狀態，估摸著這幾個部門都快炸了，能打進電話才怪。
曹進文旁邊倒是有一個調度，只是看那兩人一個個都是苦大仇深的樣子，自己還是少招惹了，再看看周圍同樣無所事事的機長們，徐顯索性準備丟下手上的工作去休息室那邊喝杯茶，反正待著這里也是浪費時間。
就在徐顯整理好桌子上的東西準備先行離開的時候，正好撞見進來的一個副駕駛，這人徐顯還認識，就是他第一次飛行時的第一副駕駛朱嘉。
朱嘉進來飛行準備室后埋頭往大型酒測儀走去，似乎對準備室的奇怪的氣氛沒有感覺。
徐顯正愁著無事可干，見朱嘉簽完到，就準備跟他敘敘舊，徐顯對朱嘉的觀感還是相當不錯的。
或許朱嘉真的就是屬于埋頭工作的類型，簽完到后，一聲不吭地就徑直去領資料，只是一轉頭就撞上了笑嘻嘻的徐顯。
“嘉哥，飛哪兒啊？”
朱嘉怔了一下，等看清來人是徐顯之后，先是掃了下準備室里等著的機長，再看看自己手表上的時間，接著拉著徐顯的胳膊就往外走。
徐顯被朱嘉直接拉到了吸煙室，此時吸煙室里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嘉哥，有什么事不成？”瞧著朱嘉這緊張兮兮的做派，徐顯覺著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發生。
朱嘉確認四下無人，這才說道：“你今天有飛？”
“對啊，沒飛我大早過來干嘛？”
“你這，你怎么就今天有班呢？正好撞上這事兒了。”朱嘉無語道：“知道啥事了不？”
徐顯指了指飛行準備室的方向，突然露出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造反吶？”
朱嘉臉一黑：“你還當成樂子了？這事兒鬧這么大，可不能嘻嘻哈哈的。你要是今天沒班就好了，免得摻和進來這事兒。”
“你不也過來飛了嗎？”徐顯不以為意。
朱嘉沒想到自己說一句，徐顯就頂一句，頗為無奈：“我家里還有人要我養著，還有貸款要還著，哪里能不飛啊。那些罷工的副駕駛不說是大富大貴，至少還有些家底撐著，我有嗎？要是我也能不指著這份工作吃飯，我肯定也要參與進來罷工，可是生活所迫，沒辦法。”
徐顯大約知道朱嘉的家庭情況。老婆學歷不高，在滇云這個工資水平極其不怎么樣的地方，只能找到一個月三千多的工作。這還不如朱嘉多飛兩天的工資呢！
恰好朱嘉也有了孩子，他老婆就當了全職家庭主婦。
而且朱嘉和他老婆都是家庭不富裕的那種，雙方父母別說支持他們小兩口了，甚至偶爾還要他們接濟一下。所以，實際上，朱嘉是一個人打工養活三個家庭，壓力還是比較大的。
“知道這事兒誰搞出來的不？”看朱嘉好像知道些內幕，徐顯趕緊打聽八卦。經過一年多種種事件的洗禮，徐顯現在純粹就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熱鬧，他不介意自己的行為會有什么影響，因為他不在乎。
朱嘉一翻白眼：“公司最近對我們怎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實話，現在公司那群掌權的人真是年紀大了，脫離年輕人的思維了。他們還以為飛行員的工資高，咱們就會毫無底線地順從他們？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不是那種給了錢就能讓人當牛做馬的時候了。”
現在的年輕人似乎對于上進和努力工作沒什么興趣，加之國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相比于優渥的薪酬，工作的舒適度屬于更優先考慮的范疇。
而且，這段時間星游航空對飛行員，尤其是副駕駛的壓迫有些過狠了。
如果只是少量的副駕駛想要報復公司或許還不會發生這種事，可人要一多，那情況就不一樣了。人多打人少，個個都敢搞，反正法不責眾，難不成公司還能把他們副駕駛一鍋端了不成？
說真的，星游航空能把副駕駛得罪得這般徹底也是一種本事了。但凡副駕駛群體內部沒有形成共識，這件事都不會發生。可事實就是一半的副駕駛直接參與了本次罷工，兩成人默默配合，剩下的一成受迫于經濟壓力，雖然心里也想參與進去罷工，可是還是繼續飛行以支撐家庭，朱嘉就是屬于此類。
只有不到兩成的副駕駛是從內心到行為完全不涉及這件事的。徐顯就是屬于這類人。不過，徐顯的情況又有些不同。
那不到兩成人是明確拒絕了，而徐顯是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因為根本沒人跟他提起。
徐顯現在情況有些特殊，雖然技術級別是副駕駛，但是名聲實在有些大。副駕駛們感覺把徐顯拉進來的話，情況會變得不可控，所以穩妥起見就沒有主動跟徐顯接觸。
他們的想法是將徐顯隔絕開來，不管他。
“對了，今天你航班的機長是誰？”朱嘉突然問道。
徐顯：“李盛啊，怎么了？”
“李盛？那家伙也不是個好東西，在這個敏感時期，你還是別跟他飛了。要不你想個半個換個班，現在好多班沒有副駕駛，你申請換班應該有可能同意的。”朱嘉勸道：“找一個副駕駛里口碑好的，比如寧升教員。跟他飛，就......就不會被劃入咱們副駕駛的對立面。我知道你可能也不在乎是不是在副駕駛的對立面，只是能別制造矛盾，還是別的好。”
寧升教員在待人接物方面確實相當有一手，基本上跟他飛過的副駕駛都覺得寧升教員人很不錯，所以很自然的，副駕駛群體里寧升的名聲口碑很好。在副駕駛們的認知里，寧升算是半個自己人，因而，徐顯要是跟寧升飛，倒是不會引起副駕駛們的反感。
當然了，朱嘉知道徐顯今時不同往日，所謂的引起副駕駛們的反感對徐顯來說很可能人家根本不在意。不過，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朱嘉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徐顯。
跟朱嘉預計的一樣，徐顯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副駕駛的反感，不過徐顯不怕事卻很討厭麻煩事，如果可能的話，他或許真的考慮更換一下航班。光是現場找不到副駕駛的機長就有不少，自己好像可以自己去選選機長。
“沒事，李盛機長被抓去飛別的航班了。待會兒我跟調度說給我換個航班，換個口碑還不錯的機長。”
朱嘉一聽徐顯航班的機長都被抓飛了，趕緊道：“機長都被抓飛了，那你還飛個錘子，直接說不飛了，別趟這渾水了。”
“嘉哥，過兩天我要接受什么跨區檢查，煩得很。我不曉得這個什么跨區檢查的底細，還是想多飛飛，熱熱手。”
“今天的跨區檢查有你？驚了！”朱嘉詫異道。不過轉念一想，好像讓徐顯去接受檢查也不錯。畢竟連特情都處置得了，一個跨區檢查應該也沒問題，公司這是穩妥之選。
飛行還是熟練工種，長時間不飛手還是會生疏的，所以徐顯的打算也是合情合理。
“算了，隨你吧。”眼看徐顯有自己的計劃，朱嘉也不好再說什么，二人隨便聊了會兒，便是回了飛行準備室。
等二人進入飛行準備室的時候，準備室里的人稍稍多了些，可基本還都是一臉懵圈的機長們。而且，徐顯進去準備室后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情！
自從昆陽河迫降事件和平分手之后，徐顯再也沒見過夏情了。他們之間并沒有矛盾，只是徐顯單純地覺得夏情跟自己似乎并不在一個頻道上，隨著時間的推移，之后理念上的不同肯定會爆發出很多摩擦，所以還不如在關系進一步發展下去的時候斷了關系。
好在徐顯不是一個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就算在和夏情短暫交往期間，二人也沒有發生親密關系。這對男女觀念上相對保守的徐顯來說才能分手得極為痛快，不然有可能會出現跟溫靜姝那樣的情況。
為什么溫靜姝對徐顯有特別的意義？因為溫靜姝是唯一和徐顯發生過關系的女人，所以在徐顯內心深處，溫靜姝是區別于別的女人的。
當然了，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徐顯同樣對溫靜姝來說喲組合特別的意義，理由也是一樣的。
徐顯和溫靜姝別看是兩個年輕人，可是在某些觀念上還是極為保守的。
當徐顯看到夏情的時候，夏情正在和一個機長說話，那個機長看上去很是不耐煩：“協調？協調個鬼啊！機組都湊不全，還飛個屁！你來問了多少次了，有意義嗎？”
“機長，不好意思啊。我們那邊對機組協調有嚴格的規定，要是不能按時協調，需要說明理由的，之后可能客艙部那邊會電話給你，方便的話，希望機長你們說明一下情況。”夏情有些歉意道。
相比于飛行部這邊層出不窮的規矩，客艙部那邊也好不到哪里去，規矩同樣不少，比如剛才夏情說的機組協調方面的事就是其中之一。
機長或許是被飛不了航班弄得極為不爽，畢竟他起了個大早，錢也沒賺到，換誰都不爽，因而對夏情的態度也極為不善：“這是你們的事，我有義務配合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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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情被機長嗆得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忽地，她似有所感，目光稍稍偏離，在不遠處正站著一個陽光帥氣的身影。
徐顯朝著夏情笑了一下，顯得極為灑脫。在男女之情上，徐顯已經跟夏情斷得干干凈凈，所以反倒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也沒有一點兒扭捏和做作，就是大大方方地跟夏情打了個招呼。
夏情露出一絲錯愕，旋即輕點頷首，算是跟徐顯打過招呼了。
夏情對面的機長注意到夏情的動作，也順著夏情的目光找到了徐顯的位置。
徐顯雖然離夏情稍稍有些距離，不過耳力極佳，大概聽明白了二人在說什么。他發覺機長朝他看過來，也不說話，就這么抓著機長投來的目光，與之對視。
也不知是何原因，機長率先收回了目光，輕輕咳了兩聲：“那個......只要跟客艙部說明下情況就行了吧，沒有其他事情了吧？”
夏情一見機長松口，驚喜道：“對的，對的！”
“那行吧，要是客艙部那邊來電話，我會把情況說明的。”機長說著暗中瞄了眼徐顯，竟是發現徐顯還是看自己這邊，嘴里小聲罵道：“該死！”
“還有事嗎？沒有的話，你就先回去吧，有新情況咱們再聯系。”機長急于打發走夏情，免得被徐顯一直盯著。
夏情聽出了機長話里的逐客令，連是告辭。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去對面更近的出口，而是稍微繞了一下，路過了徐顯這邊。
“謝謝你啊！”夏情知道機長有此改變肯定不是他良心發現，只能是徐顯給予的壓力。
徐顯笑道：“我可沒做什么。”
“你真是......”夏情嘆息道：“算了，我好像也沒有什么立場再跟你聊下去，先走了......”
夏情很拎得清自己的位子，只是單純對徐顯表示感謝后就準備離開了。只是剛邁步，夏情就想起來一件事，立刻退了回來，臉色鄭重道：“我在鯤龍航空的朋友最近跟我說，她們那邊有一個教員好像要來檢查我們公司，你也要接受檢查。她們公司那邊現在對你的評價很不好，你可要當心了，別被人穿小鞋了。”
民航圈子很小，而且乘務的流動性比飛行要大得多，所以乘務們的關系網其實比飛行要廣闊很多。夏情就有鯤龍航空的乘務朋友。
之前因為韓起還原徐顯超低空拉平失敗的消息泄露的原因，導致鯤龍航空對徐顯的敵意很重，這在鯤龍航空基本是肉眼可見的。反正在鯤龍航空，徐顯并不是什么好詞。
而航空公司之間的跨區檢查本來就不是什么隱秘的事情，不少人是知道的，夏情的那個鯤龍的朋友也確實知道。
夏情跟徐顯之間有過一段情，她朋友也是知道的，所以就特意跟夏情說起過。兩相聯合之下，恰好又碰到徐顯，所以夏情才特意出言提醒。
徐顯還未說話，旁邊卻是傳過來一個聲音：“這位美女好像是在說我啊！”
徐顯和夏情幾乎同時將目光轉向聲音的源頭，入眼之中是一名身著便裝的中年男子。
“你是？”徐顯下意識問道。
那人展顏一笑：“我就是那個鯤龍航空過來要檢查你們的教員......盛師龍。”
“盛師龍！”徐顯眼睛一瞇，竟是真是那個鯤龍航空的檢查員。在此之前，公司已經將檢查員的信息發給他了，名字對得上。
徐顯平緩呼吸：“教員，有何貴干啊？似乎還沒有到檢查的時日吧。”
不但是沒到檢查時日，準確來說，檢查的日期都還沒有出來。可在檢查安排還沒有出來的前提下，檢查員已經不遠萬里提前過來了，實在是有些少見。
聯系到剛才夏情說的，這個叫盛師龍的人似乎來者不善啊！
盛師龍哈哈大笑：“檢查是沒到，我今天過來就是以私人身份而已，就是想要開開眼界？”
“哦？盛教員對我們公司大樓還有興趣不成？”徐顯陰陽怪氣道。
對于徐顯的嘲諷，盛師龍不以為意，擺擺手：“大樓有什么好看的，我是來看天下第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