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力風扇系統，你是說大洋對岸的那個的肥電35？”葉青咂咂嘴：“就算是F35也分AB型，其中只有一個型號有垂直起降。你剛才這話說得像是垂直起降跟街邊的大白菜似的，隨隨便便就能安上了，你不曉得多一個升力風扇系統需要增加多少復雜結構嗎？”
“差不多行了，再復雜有AVB復雜？”徐顯掀開被子：“垂直起降還是有點兒用的。咱們國家好像還沒有垂直起降的戰斗機吧，你要不要開個先河？”
徐顯似乎受到徐清的影響，仿佛對開先河的事情，很是感興趣。
下了床，徐顯活動下筋骨，感覺身上并沒有哪里不適，想來就是多時不活動，剛才狂奔之下，身子有些受不住，而且他心臟機能本來就有些問題才是暈倒的。本身倒也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問題。
“你這就要溜啦？不做做細致的檢查，萬一那個什么高血脂癥并不是遺傳原因呢？”葉青一看徐顯要走，立時跟了上去：“你去漢京方便不？要不這樣，你有時間的話，咱們去空軍總院走一趟，把你的情況仔仔細細地研究一遍，行不？”
這話的意思明顯是葉青還沒對徐顯進空軍的事情死心。徐顯說自己的高血脂癥是遺傳的，沒啥有用的法子，可是萬一之前的診斷是有問題呢？不是遺傳的咋辦？或者說，就算是遺傳因素導致的高血脂癥，總要聽聽專業醫療人員的意見才行啊，說不得有什么解決辦法呢？
很多時候，努力可是成就一個優秀的飛行員，但是屹立于巔峰的頂尖飛行員更多靠的是那一點點天賦。
這是一個相當殘酷的結論，但是這就是事實。
好不容易遇到這么一個擁有極高飛行天賦的天才，葉青有著強烈地想要把他拐進空軍的沖動。
“空軍總院？空軍總醫院？”徐顯停下來，望了眼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葉青：“你真想我進空軍？”
葉青眼巴巴地點點頭：“就你這條件窩在民航可惜了。”
徐顯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對著葉青：“我看你剛才的眼鏡蛇機動，確實熱血沸騰。我也希望可以駕駛戰斗機，遨游天際。可是，僅限于駕駛戰斗機一條。你要知道，進了空軍可不是僅僅駕駛戰斗機而已，還是其它各種各樣的組成部分，比如紀律。我這人憊懶得很，你要我怎么適應部隊生活，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參軍可不是兒戲，半途而廢者，那叫逃兵。我可不想做逃兵！”
徐顯對自己的認知還是相當清楚了，要讓他開戰斗機，可以！可要讓他過部隊生活，那決計是不行的！
適應不了部隊生活不算是一件可恥的事情，真正可恥的事情是以為自己可以適應得了，最后發現自己錯了，吵著鬧著要中途退出，這種逃兵行為才是可恥的。
“咱們空軍沒那么多地面訓練，訓練太多把身體練壞了那就夸大發了，是吧。”葉青還是在勸。
其實這話是有些避重就輕的。確實，空軍，尤其是戰斗機飛行員的地面訓練量是要比其他軍種要小一些的。因為戰斗機飛行員那一個個都是寶貝，保持適當的身體鍛煉肯定是必要的。可一不小心練狠了，把哪里給練傷了，過不了體檢了，那就虧大發了。
可是，就算空軍相比于陸軍之類的軍種的地面訓練要少一些，然而對于生性懶散的徐顯來說，還是頗為要命的。
“這事兒沒商量！”徐顯才不受葉青的忽悠：“而且我關于我高血脂癥的事情，我可沒有信口開河，是真的沒有法子，你得信我啊。”
“那這樣好吧，不管你愿不愿意進空軍，找個時間去一趟空軍總院，咱們把你的身體情況好好捋一捋，行不？就算不去空軍，你這高血脂癥也要找個地方瞧瞧嘛，難不成就放著不管了？”葉青一瞧見徐顯態度堅決，頓時以退為進，先把徐顯忽悠去空軍總院再說。
徐顯狐疑地打量著葉青：“就單單去看病，沒有其他事情？”
“能有啥其他事情啊？你不想進空軍，我還能把你綁著去不成？是不是這個道理？”葉青嘿嘿地笑著，陽光之中，總感覺帶著些狡詐的意味。
不過，葉青說的也有道理，徐顯要是鐵了心不想進空軍，那還有誰能強迫？
而且，高血脂癥雖然問題不大，但終歸是惱人得緊，要是能找到什么根治的辦法，對自己來說，不失為一件大好事。不然，頂著個高血脂的定時炸彈，他平時想滿足一下口腹之欲都要掂量掂量，很是麻煩。
同時空軍總院的名頭，徐顯還是聽過的，國內鼎鼎大名的醫院，具有相當強悍的醫療實力。
“那......那也行，留個聯系方式？”
葉青一看有戲，立時隨便找了一張便箋紙，寫了一個號碼給徐顯：“我的私人號碼，你想好了就打給我，我給你約時間。”
“哦哦，那麻煩你了。”
葉青趕緊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舍不得......咱們反正也想著法子把你的高血脂癥給搞定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
說完這句話，葉青暗自松了一口氣，剛才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差點兒把“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給說出來了。
徐顯也沒有多想，收了便箋紙，問道：“我師父人呢？”
“你師父？哦哦，你是說跟你一起的那個機長是吧，他們在一樓休息室等著呢。你出去之后后轉走到頭就是休息室了，你們整套組都在那邊。”
“那行，有機會再見啦。”徐顯分辨了一下出口方向，跟葉青道了聲別，便是出了病房。
不久之后，有個中年人模樣的男子進來，瞧見病房中就剩下葉青一個人，頓時奇怪道：“人呢？”
“還能是啥，走了唄。”葉青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飛機沒事吧？”
“怎么可能沒事？你知道42本來就不適合做眼鏡蛇機動，你小子還能活著回來，算是你運氣好。”這個中年男子便是剛剛在塔臺上的指揮員，一開口就是對葉青一頓口誅筆伐。
不是所有的戰斗機都可以做眼鏡蛇機動的，必須要滿足一些特定的條件才能安全的完成眼鏡蛇機動。而剛才那架42的原型機從設計上來說，其實是不適合進行眼鏡蛇機動的。
葉青作為那架原型機的設計參與人員，如何不曉得這個情況，只不過當時情況緊急，只能搏一搏了。
“別這么大火氣嘛，這不平安落地了嗎？”葉青笑著說道：“你還沒說飛機出啥問題了呢。”
“你不曉得眼鏡蛇機動對機體負載有多大嗎？右側機翼的后緣襟翼出現了松動，不過還好當時沒有折斷。不然，右邊后緣襟翼折斷脫落，你當時就要出現滾轉，陷入復雜狀態。離地不過一百英尺，你要是陷入復雜狀態，縱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修不過來。”塔臺指揮員不滿道：“這次你運氣好，右邊的后緣襟翼撐到了最后。可下次呢，下下次呢？你一直能有這么好的運氣嗎？所以西空那群人說你是莽夫一個，真是貼切到骨子里了，你就是一個莽夫。”
“什么莽夫，說得這么難聽。當時不也沒其他法子嘛。”葉青有些委屈道：“不管手段如何，這架原型機總歸是保住了，而且這次確實是出了故障，也收集到了故障數據，結果總是好的嘛。再說了，要是換作別人，當時估摸著就要跳傘求生了吧。我可是憑借個人操作，把這架原型機給保下來了，妥妥的，至少二等功吧。”
凡是原型機試飛，那就是收集各種飛行數據的。要是出了故障，那才是好事。就怕試飛的時候啥事兒沒有，等到真正列裝了，各種問題全來了，那才是最最傷腦筋的。
所以，從試飛原則的角度上來看，葉青說得也有到底。至少這次前起落架卡住的情況就要好好研究研究，免得之后再次出現此類情況。
只不過瞧著葉青那嘚瑟的樣子，塔臺指揮員就覺著拳頭直癢癢。葉青本事是挺大的，可咋就看上去賤兮兮的呢？
一想到自己又可以受到表彰，葉青不由開始得意忘形：“話說那兩個在跑道上的零件到底是哪里來的？42這么不禁磕嗎？”
“還能是哪里的？前起落架輪艙里面的唄。”塔臺指揮員拉了個椅子在葉青旁邊坐下：“等會兒譯出飛機的接地數據來，看看到底是你小子接地太重，還是機體結構強度存在問題。”
葉青老臉一紅，他當時就在駕駛艙里，是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接地載荷的。換成一些其它老舊一點兒的戰斗機，估計當場就能給磕散架了。主要當時葉青看飛機一直這么飄著，就是不下去，心里煩得緊，手上動作就粗猛了些，往下一放，就放出了這么個“史無前例”的重著陸。
“要是那兩個零件是你接地太重磕出來的，我倒是要看看你的二等功還有沒有。”塔臺指揮員哼道。
葉青頓時開始喊冤：“這不是想把前起落架給磕出來嘛，就是手上力道沒有把握好而已，這能來到我頭上，不應該吧？”
“哼！”塔臺指揮員也懶得跟葉青瞎掰扯，而是朝著門外努努嘴：“那小子就是徐顯？最近在民航很風光的那個徐顯？”
“對啊！看上去咋樣？”葉青說到徐顯這個話題就來了興致：“你覺得這小子咋樣？”
“有膽有識，而且在民航那邊好像處置了幾個特情，名頭大得很，怕也是個天賦極高的好苗子。”塔臺指揮員對徐顯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就沖著徐顯及時提供跑道異物的信息這一行為就可以看出，徐顯至少是一個有擔當的好男兒，只是......
“只是......這小子還是看上去文弱了些。”塔臺指揮員惋惜道。
葉青撇撇嘴：“咱們飛行員練那么壯有什么用？開飛機靠的是腦子，不是肌肉......”
“可身體素質不行，也做不來很多機動啊。”塔臺指揮員擺擺手：“這沒啥爭論的必要，反正空軍飛行員的體檢指標在哪兒，不說練得一膀子的肌肉，至少得過了體檢不是？”
葉青嘿嘿一笑，用胳膊肘推了下塔臺指揮員，壞笑道：“你也想把他拐進咱們這里，是吧？”
塔臺指揮員一皺眉，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什么叫拐？這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或者叫價值最大化。拐？沒文化！”
“那還不是一個意思。”葉青抿了一口茶水：“可惜啊，我剛才倒是跟人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奈何落花有情，流水無意，怕是這事兒成不了了。而且，他身體還確實有些問題，還得要去空軍總院那邊查一查。”
“他身子有問題？”塔臺指揮員一愣：“什么問題？”
“好像是有輕度的冠狀動脈粥樣硬化。”葉青解釋道：“他自己說有遺傳的高血脂癥，這類高血脂癥沒有根治的好辦法，所以嚴格來說，他應該連我們空軍的體檢可能都過不了。”
“遺傳的高血脂癥？這玩意兒能遺傳？”塔臺指揮員還是頭一次聽說高血脂癥還能遺傳的。
葉青一攤手：“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高血脂癥能遺傳的，也是活久見了。不曉得他是不是在信口胡謅，還是自己搞錯了，反正我差不多跟他約好了去空軍總院看看。總院那群人不是天天自詡華佗在世嗎？這次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轍。”
“那要是徐顯這小子的高血脂癥有辦法咋辦？他愿意來我們這兒？”
“我剛不都說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嗎？”一聽這事兒，葉青就來氣：“這家伙吃不了苦，一身的懶病，這要是進了部隊，不是天天挨收拾的主兒？”
在部隊里，懶鬼是沒有生存空間的。而以徐顯自述來看，這位活脫脫就是懶癌入骨了，這要是去了部隊，不是在折磨他？
說到這里，葉青又是免不了一陣長吁短嘆：“哎喲，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的，咋就吃不來苦呢？”
“那不就得了，這事兒黃了唄。”塔臺指揮員哈了一聲：“人家自己不愿意，就算他沒那個什么高血脂癥，還不是白琢磨的事兒？”
“走一步，算一步唄，先看看他的高血脂癥有沒有解決辦法。如果有，后面咋辦再說。”葉青揉了揉太陽穴，看上去極為煩躁：“對了，剛才他還跟我說起垂直起降的事情。這倒是讓我想起來了，海軍陸戰隊那邊下不下42的訂單啊！要是海軍陸戰隊需要，我這邊就要開始增加42的STVL模式了。”
“你關心人家海軍陸戰隊的事兒干嘛？你把咱們空軍的型號搞定就行。”塔臺指揮員呵斥道。
“空軍就是基本型，有什么好搞的。”葉青小聲嘟囔道。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塔臺指揮員不滿道：“你這飛機雖然型號多，空軍，海軍，海軍陸戰隊都可以裝配，但是空軍才是你的根，別胳膊肘往外拐，整天惦記別人家的事情。他海軍陸戰隊愛要不要，不要了才好，最好把海軍的艦載型也撤了，就咱們空軍用，那才是好事。”
空軍，海軍，海軍陸戰隊都裝備了戰斗機序列，是不是裝作敵機給對方搞個突襲演習，那可是煩不勝煩。
在42研制之初，海軍就下了訂單。所以現在42不僅有基本型，還有帶有尾勾，機翼可折疊，以及翼面面積更大的海軍艦載機型。只不過，原計劃也要加入采購隊伍的海軍陸戰隊不知為何突然猶豫不決起來，這導致原本為海軍陸戰隊特別準備的具備STVL模式的42B型，即垂直起降型的研發進程一直停滯不前。
這讓葉青很是不滿！這不是耍人玩嘛！
要實現垂直起降，他們就必須給飛機獨立設計一個升力系統，耗時耗力，要是最后買家又不要了，那不是虧大發了？
說實話，葉青非常不看好垂直起降型的戰斗機，因為這類戰斗機經常伴隨著腿短的毛病，經常只能作為“機場保衛者”或者“桅桿保衛者”而存在。可海軍陸戰隊的作戰環境比較多變，他們極為看重垂直起降的能力。然而，海軍陸戰隊光提要求，就是不見下訂單的，甚至連采購意愿都表現得很不強烈，尷尬得不行。
“算了，算了，不說這事兒了。”一聽垂直起降的事情，葉青就來氣得很。
塔臺指揮員突然敲了下桌子：“我剛才看你好像很惦記徐顯那小子啊。”
葉青一撇嘴：“說得像是你不惦記他一樣？這樣的苗子，咱們空軍能不想要？可是人家不喜歡部隊生活，不好辦啊！”
“他無非就是受不了部隊地面訓練，這事兒交給我去辦。不過，一切都是建立在空軍總院有辦法解決他高血脂癥的前提下，要是他的高血脂癥解決不了，那一切免談。”塔臺指揮員正色道：“還有就是，我不管外面把他吹得如何天花亂墜，你得要讓他的天賦表現出來，這樣他才有開特例的價值。”
“原來你還是忍不住了啊！”葉青哈哈大笑：“像徐顯這樣的飛行員太難得了，可是不能放過。在民航里還有一個徐清，一個韓起。其實徐清那樣的人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惜手受傷了。而那個韓起，我個人感覺一般，可能是我自己不看好努力型的原因。徐顯的天賦跟徐清相比不遑多讓，就是缺了一點兒吃苦耐勞的精神。不過，只要他進了部隊，有的是辦法扭轉他懶惰的性格。”
“至于天賦展示？”葉青思索片刻：“42的仿真模擬機已經建好了，以徐顯的能力，稍加訓練應該就能簡單地操縱42了。要是上面可以特批讓他參加三級飛行員的模擬對抗考核。在考核里，絕對可以讓別人都看看咱們西空又要多一個絕世天才！”
現在42的基本型已經基本定型了，等徐顯解決身體方面的問題，以及消耗一段時間訓練的話，那段時間已經足夠42列裝空軍了。葉青作為西空的一員，而且是42的設計者，那西空這邊肯定會有一定的偏向，很可能率先列裝42。
葉青的想法是，等徐顯結束完必要的訓練，就直接開始對42的飛行訓練，而非平常的，從老舊機型那里慢慢積累時間。
徐顯是有飛行底子的，相信改裝起來進程會非常之快，只要徐顯愿意，他可以很快成為一名戰斗機飛行員。
民航和軍航雖然其中有諸多差異，可好歹以前也是一家。一個民航飛行員轉戰斗機飛行員，總歸是比將一個完全徹底的飛行小白培養成戰斗機飛行員要簡單太多了。
那么現在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問題......怎么把徐顯忽悠同意進空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