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大師摒聲靜氣,毫無聲息地穿窗而入,腳步比貓還要輕,身法比老鼠還要靈活。
他武功即便比凌九霄高出一個大等級,外加四個小等級,空無仍然打算偷襲,仍然在外面埋伏了十七位高手。
其行事之謹慎,由此可見一斑。
若非段天高化妝手段高明,若非凌九霄突發奇想弄了些塑料面具,若非未完全解封的地獄村結界遮掩了感知,邪魔教絕對無法混入地獄村。
當然,空無也有失誤之處。
其最大的失誤,就是高估了凌九霄的心胸,低估了凌九霄的膽量。認為凌九霄不會把孔明凡被傷之事放在心上,認為凌九霄不敢對六大門派動小心思。
一失誤,即成千古恨。
如果時光可以回溯,空無寧愿不釣魚邪魔教,也要現身操持大局,親自逐一把關每一位進入地獄村結界之人。
在空無如樹葉一般飄入凌九霄臥室之時,其余十七位長老也同時展開了行動,不但封住了所有出逃角度,自身更是與周圍景物融為一體。
空無一擊得手,自然更好。
即便失手,凌九霄也無法脫逃。因為無論凌九霄從哪個方位沖出,都至少有四人同時出手攔截。
可謂天羅地網!
讓十七位長者意外的是,空無大師一入即出,臉色陰沉:“消息走漏了!三位女施主速返四方客棧保護你門下女弟子,余者隨我速去飛天門!唉,但愿還來得及。”
三名美婦臉色煞白,二話不說,轉身飛掠。
調虎離山?
虎牙妹等人危險!
但愿一切都還來得及。
六大門派此行歷練的六百弟子,就剩下這么可憐的十數人,可不能全軍覆沒啊!
空無大師一行十五人,疾若飛鳥,快如流星,向飛天門彈射而去。
得知凌九霄就是帶邪魔教混入地獄村的罪魁禍首之后,空無思緒電轉,對凌大盟主的感觀瞬間改變了許多。
仇不隔夜,睚眥必報。
不畏強權,膽大妄為。
心思縝密,韜略過人。
這二十四字,就是空無給凌九霄的最新評語。
這樣的人,最好不要交惡。一旦成為仇人,那就必須得盡快斬殺。不然,宛如一條藏身暗處的惡狼,隨時可能躥出來咬你一口。
防不勝防啊!
感觀改變后,空無大師立即意識到:石華新和虎牙妹等女弟子此刻都處于危險之中。
是以才兵分兩路,試圖阻擊凌九霄。
空無大師等十八位高手,不愧是能短暫空中飛行的五品強者,三十里路程,他們只用了短短半柱香時間。
而且,還不帶喘氣的。
然而,等待他們的,是寫在墻壁上令人觸目驚心的一段血書,連石華新的尸身都未留下。
血書曰——
殺人者,凌九霄也!
在地獄村攔阻五大門派弟子外逃者,亦凌某也!
有必要強調一下:瑤臺玉池閣之人,凌某一人未殺;其余五門派弟子,死在凌某手上者亦不過三百之數。
如此舉動,實因姚遠先對吾心生殺心。
凌某并非嗜殺之人,爾等若敢禍及無辜,定讓五大門派雞犬不留!
我這個年輕人不太講究武德,望各位耗子尾汁!!!
末尾三個大大的感嘆號,看得人驚心動魄!
短短百余字,赫然竟是以指力沾石華新之血寫成。
每顆字都鐵劃銀勾,躍然欲出。
每一筆都宛如出鞘利劍,殺氣騰騰。
空無大師先是輕誦一聲佛號,爾后嘆道:“殺我六派三百弟子,非但不知悔改,更膽大包天地殺人警告…
這年輕人,還真是不講武德啊!
石施主既已身死,瑤臺玉池閣的那些女少俠當是無礙了,倒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此子不除,我六大門派寢食難安吶。
血跡未干,其無法凌空飛行,定然不及遠走!
你們十四人分四個方向,速速奔行至五十里開外,務必封鎖一切路口。嗯,隱身監控。
同時,發訊宗門,請求支援。
老衲則抓緊發動飛天門之人,從江汐府內部開始搜索,勢必將此子斬殺于江汐府地界之內!”
再次被凌九霄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十四名長老,當即聞令而動,他們皆是全力飛奔,無不郁悶到差點吐血——
在自已眼皮底下聯手邪魔教坑殺六派弟子…殺人之后還跟虎牙妹等女弟子談天說地,還積極地為四方客棧拉生意、謀利益…
在自已密謀將其圍殺之際,反而殺人立威…殺人后還從容不迫地留下血書警告…
小小年紀,還未真正踏入江湖呢,心性怎會如此沉穩?怎有這等智謀?演技怎會如此高超?行事為何如此果決?手段怎會如此狠辣?
雖說早已懷疑凌九霄有問題,但如果不是石華新告密,怎么也不會想到他就是主謀之一。
不然,昨晚即便再是身心疲憊,也要連夜問話。
即便不問話,那也是派人暗中監守。
沒想到只晚了幾個時辰,就已鴻飛冥冥。
滑不溜手啊!
不愧為接連打破新銳榜、人榜記錄的妖孽人物。
虎牙妹等女弟子聞聽凌九霄竟然就是主謀之一后,無不張大嘴巴OOO,好像忘記了呼吸,滿臉皆是不信之色。
如果說出這條信息的不是門中德高望重的長老,她們恐怕早就群起而攻了:敢詆毀我心目中的少年英雄,看我不撕爛你的破嘴!
武功高強、智謀無雙、成就斐然、舉止儒雅、談吐風趣、風度翩翩、古道熱腸、悲天憫人…人長得那么好看,說話又那么好聽…
如此完美的少年竟然是殺人惡魔?
我竟然沒心沒肺地跟殺人惡魔談笑風生這許久?
我竟然還幻想著偷偷爬上這殺人惡魔的床?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媽媽,我要回家。
有本事之人,無論什么身份,無論身處何地,都會令人佩服。就算口頭不服,心底也是會佩服的。
正如現在的凌九霄一樣。
雖然虎牙妹等女少俠對凌九霄這個殺人惡魔、陰人狂魔恨得咬牙切齒,好像他欺騙了她們的感情似的,好像他對她們始亂終棄似的,但內心卻對他甚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