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占軍嘴向凌九霄一呶:“這個問題本舵主沒有發言權,殺神才是東道主。”
凌九霄伸手束讓:“請坐,就知道咱這藥酒瞞不過方兄的靈鼻子!”接著話鋒一轉,“不過,事先說明,最多只能讓你免費喝三小杯。再多,就得付費了!”
方禮江一面落座,一面大大咧咧地道:“只能喝三小杯?殺神恁地小氣。”
凌九霄微微一笑:“方兄還是喝完再說話吧,屆時是否付費購酒,悉聽尊便!”
“殺神對自已的酒如此自信?”
“自信源于實力!”
“好!但愿你的酒跟你的武功一樣強橫,可不要讓我失望哦!對了,友情提醒你一次,我的代號叫酒鬼。”
凌九霄哼道:“這個不勞方兄提醒,咱還滴酒未沾,腦袋清醒著呢。”
在二人打嘴仗的間隙,牛占軍、華景濤和楊光,已是各各兩杯酒下肚。
牛占軍、華景濤二人,早就從華葉楓口中知道了凌九霄手中有天下最美味的藥酒,而且還是他自已親手釀造。
如果不是怕貼上欺負新人的標簽,如果不是凌九霄一來就閉關,出關后又馬不停蹄的出接任務,他們恐怕早就等不到這一天了。
此時凌九霄主動相邀品酒,他們哪會拒絕?
美酒就在眼前,他們哪里還有那閑功夫聽人打嘴仗?自然是先飲為敬了。
楊光則是食髓知味。
自從在寧泉王家品嘗過此酒后,他一直念念不忘。
只是此酒太貴,他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討要。
付費采購?
他現在渾身上下摸不出一兩銀子,如何買得起一百兩銀子一斤的藥酒?
如今有機會白吃白喝,他哪里還會客氣?
方禮江雖然武功不及牛占軍遠矣,但論對酒的了解,卻足以甩下牛占軍幾條街。
聞、嗅、舔、嘬、卷、吞、回味…
品酒的常規操作,他一步不拉。
這,才是真正的品酒。
像牛占軍、華景濤、楊光那樣一口悶,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跟牛嚼牡丹又有何異?
糟蹋了啊!
好酒,好茶,跟好女人一樣,需要真正懂的人去慢慢細品,才能品出個中美妙滋味。
凌九霄信守承諾,一次性在方禮江面前擺放了三杯藥酒。杯子很小,三杯酒合在一處,約莫連一兩都不到。
第一杯酒,方禮江足足品了盞茶時間。
第二杯、第三杯,他卻是快如閃電,盡顯酒鬼風范。
三杯酒下肚,方禮江大叫一聲“好酒!”
之后,旋即伸手向酒壇抓去。
沒想到卻抓了個空。
預有防備的凌九霄,早將桌上酒壇抓在手里:“三杯已盡,方兄請自便!”
“這就喝完三杯了?”
凌九霄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就欲伸手收起方禮江跟前的三個小酒杯。
他知道,魚兒已經上鉤。
不過,要想將這條大魚順利放進自已的碗里,還需經過一番較量。
‘先予’已然奏效,接下來就是‘后取’了。
見三個小酒杯已被凌九霄拿在手中,見牛占軍等三人仍在舉杯要酒,方禮江大喝道:“慢著!不就是要錢么?咱有的是銀子!呃,不過先得欠著。這壇酒咱全買了。”
凌九霄搖搖頭:“對不起,不賣!”
方禮江兩眼圓瞪,厲聲喝道:“不賣?凌兄剛才不是說可以付費喝酒么?”
凌九霄一本正經地道:“對啊!我是說過這句話。”
“那為毛不賣?奇貨可居?小意思!這壇子約莫五斤容量,又被他們三個不懂酒的假酒鬼喝了不少,最多余下三斤…這樣,我出一百兩銀子…”
“打住!你看我像是缺一百兩銀子的人么?”
“呃…那就三百兩!”
方禮江右手用力一揮,仿佛下了很大決心。
客觀而言,一百兩銀子一斤酒確實不便宜了。
這也是凌九霄為寧泉王家暫定的藥酒價格。
對好酒如命的方禮江來說,三百兩銀子更如同一筆巨款。其實,他正是牛頭山分舵所有金牌殺手中最窮的一個。
只要還有酒喝,方禮江一般不出任務。
而出任務所賺取的銀子,幾乎全部被他用來買了酒。
見凌九霄搖頭不語,方禮江語重心長地道:“一斤一百兩了啊,凌老大!不少了,做人不要太貪婪。”
凌九霄恍若未聞,干脆把方禮江涼在了一邊,直接跟其余三人碰起了杯。
方禮江的連番大吼大叫,以及藥酒那肆意散發的香醇,早就吸引了諸多目光。此時見這個只認酒不認人的頭號酒鬼在凌九霄身上吃鱉,均不由暗暗好笑。
暗笑之余,也不禁暗自好奇:這是什么酒?竟然把酒鬼饞成這樣。不過,這香味…確實聞所未聞!
這些人雖然不像方禮江那般嗜酒,但美酒誰不喜歡?
頓時被勾起了濃厚的興趣。
看到四人藥酒入腹后的陶醉模樣,方禮江喉結不住滾動,一咬牙:“別再倒了!我直接翻倍,六百兩!”
此話一出,吃瓜者一片訝然。
直至此時,華景濤才知道自已欠下了一個大大的人情。
就連穩如老狗的牛占軍也是暗吃一驚——
三斤酒六百兩?
這是喝酒呢,還是吃銀子?
這酒除了極為香醇、勁道十足、可略微增長內力之外,好像也并無什么特別之處啊!
呃…有這與眾不同三點,就已經足夠特別了。
本舵主飲酒無算,還從未飲過如此美味且能增長內力的酒。難怪方禮江如此著急,難怪華令主對此酒贊譽有加,敢情是咱不識貨啊!
啊呀,這個人情欠大發了。
不管了,反正都這樣了,索性喝個痛快!
瞧凌小子那架式,以后要想再免費喝上這藥酒,恐怕沒那么容易了。
對了,這小子故意邀請我等在此飲酒,怕是別有所圖吧。不然,分舵小餐廳、我的專用書房、他的居住院落…無論在哪個場所飲酒不比這里更合適?
嗯,多半是想要借酒斂財!
好小子,竟然連我都給算計了。
竟然想要借我之口給他做宣傳。
不過,能免費痛飲一場,就給他做一回形象代言又何妨?嘿嘿,如真能助他打開分舵這塊市場,說不定以后還能重溫舊夢呢。
想到這里,牛占軍砸巴著嘴唇,哈哈大笑道:“好酒!此酒若只排天下第二,絕無其他酒敢排天下第一!感謝殺神盛情款待!!來來,本舵主敬你一杯!”
碰杯之際,還悄然給凌九霄傳遞了一個‘我懂’的眼神,把我們的小林子瞧得心尖兒直發顫:這個老狐貍。
接下來,牛占軍像開了竅一樣,舉杯看向華景濤:“景濤賢侄,來,咱們走一個!還得感謝你楓叔將凌九霄派來咱們牛頭山分舵啊!不然,殺神之位空懸不說,我老牛哪能喝到如此美酒?”
“小楊是吧,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轉瞬之間,牛占軍又是三杯酒下肚。
一旁的方禮江見狀,心痛得無法呼吸。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牛占軍一杯接一杯的狂喝濫飲,卻無力阻止。
若不是實在打不過凌九霄,他恐怕都要動手開搶了。
再不濟,至少也要大罵一通敗家仔。
不敢動手搶,也不敢開口罵,只能暗自腹誹——
這凌九霄怕不是個傻子!
我給你六百兩銀子你連正眼都不瞧一下,卻給牛舵主這樣不懂酒之人白喝狂飲。
是跟銀子有仇?
不能!
連寧泉楊家那樣低的任務報酬他都瞧得上眼,怎么可能跟銀子有仇?
那就是刻意討好牛舵主?
沒有必要吧。
神殺這個代號已經到手了,他夫復何求?
殺手是為任務而存在的,是要拿任務完成量說話的,跟舵主關系再好又有何用?
這小子,真是讓人看不透。
分別跟凌九霄、華景濤、楊光碰過杯后,牛占軍不由分說地將酒壇直接緊捂在懷中,站起身來大聲叫道:“各位,酒就喝到這里,接下來通報三則喜訊。
第一則,我們的殺神凌九霄,取得開門紅。
殺神不愧是殺神!
完成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一人滅一門的超難任務…而且,還順便干掉了寧泉鎮幾名惡貫滿盈的高手。
這些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衍武林。
大漲我血衣樓威風吶!
目前,請求凌殺神出任務的雇主,已經排起了長隊。
希望各位要以他為楷模,努力修煉,奮力搏殺。
第二則,我們的殺神凌九霄,地榜排名直線上升,一舉達到了第三位。
有實力,才會有名氣。
有名氣,才會獲得大把利益。
各位務必迎頭趕上!
對了,殺神的殺性為何如此之重?
因為他感悟的是殺伐之道!
各位敬請小心吶,別惹惱了這家伙。
第三則,我們的殺神凌九霄,會釀造價格二百兩銀子一斤的藥酒。
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這藥酒除了香醇、夠勁之外,還能助長內力哦!連金牌令主華葉楓、‘青州二怪’這等人物,都對之贊不絕口。
具體要如何獲得藥酒,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哈哈,就說這么多,走也!”
說完,一溜煙消失不見。
直氣得方禮江咬牙頓足,望影興嘆。
牛占軍也不細問藥酒價格,直接定了二百兩銀子一斤。至于后續情況如何,他哪管那么多?
他一走,四下觀望多時的吃瓜者頓時圍了過來,紛紛向凌九霄套近乎。
“恭喜殺神老大!”
“殺神果然厲害,打出了我牛頭山分舵的威風。”
“請問殺神老大,你需要提包的小跟班么?”
“你想當跟班?怕是不夠格吧。你會洗衣做飯么?會捏肩捶背么?會暖床…呃!”
“殺神老大,你那藥酒我可以品嘗品嘗嗎?”
“品嘗?怕是想打秋風吧,還需要品嘗么?沒看到牛舵主都贊不絕口么?沒看到酒鬼已經失魂落魄了么?”
“對對,無須品嘗!我信得過牛舵主和酒鬼的鑒賞力,凌老大,直接給我來一百斤!”
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打死楊光都不會相信,威名赫赫的血衣樓殺手,竟然也會行溜須拍馬之事。
凌九霄更是心中暗嘆:我不當大哥好多年!
毫無自離開江汐武林盟以來,凌九霄再一次享受到了眾人環繞、眾星捧月的滋味。
成了名副其實的香餑餑。
其實,他們也并非阿諛奉承。
之所以如此,主要基于三點——
其一,對凌九霄這個新老大很服氣。
一人滅一門。
根本不需要試水,根本不需要熟悉,好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牌殺手。
這,讓眾殺手從內心真正承認了凌九霄是牛頭山分舵第一殺手的地位。
如此超難度的任務,凌九霄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即圓滿完成,附帶著還斬殺了幾名惡霸。
僅一戰,即打響了殺神名號。
別說牛頭山分舵無人能及,就是縱觀整個血衣樓歷史,也是前無古人。
強者,在哪都受人尊敬。
其二,抵擋不住藥酒的誘惑。
酒鬼方禮江本就嗜酒,他的表現說明不了什么問題。
可牛占軍的表現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他平時并不好酒,今日卻一反常態,一杯緊接一杯的往嘴里倒,好像八輩子沒喝過酒似的。
末了,還很不要臉地搶走了人家的酒壇。
這太反常了!
要知道,他可是從來沒有占過屬下便宜的好舵主。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他對那藥酒是真愛,說明他沒有把凌九霄當外人。
其三,習慣性插科打諢。
牛頭山分舵的這些殺手,平時里看起來感情不怎么樣,其實卻很講袍澤之情。
只不過,他們表達情感的方式與眾不同罷了。
而插科打諢,正是他們最喜歡的表達情感的方式。
沒有之一。
這或許跟牛占軍這個老不正經脫不開干系。
所謂上行下效,正是如此。
見眾人都以期盼的眼神看著自已,凌九霄站起身來雙手團團一拱:“各位,此酒極難釀造,我也存貨不多,千忍萬忍才好不容易保留了一小壇。
呶,剛才大家都見到了,連酒壇都被舵主打劫了。
要想喝酒,只得重新釀造了。”
眾人失望之余,免不了對牛占軍一陣口誅筆伐。
一個個說得唾液橫飛,好像牛占軍這個關心愛護下屬的分舵主,跟他們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
那叫一個群情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