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蘊笑著說:“陳相公你謙虛了,這說起來,如今天下武林,人才凋零,令姑婆足以稱天下第一。可惜她一聲武功沒有傳給陳相公你,否則陳相公的武功,比起我這莊稼漢把式,不知道要厲害多少。”
“聽聞林文正公也是一位武學大家,沒有想到,除了新建伯之外,大儒之中還有會武功的人。”
“林文正的功夫,我只是聽聞,已經進入了化境,那自然是了不得。只不過,林文正有此名氣,非是武功之功,就算沒有誅殺南國統帥,也足以萬世流芳。”
陳士弘點點頭,表示自己想要和四蘊學武功之心,四蘊說自己這點莊稼把式,可不能等大雅之堂,若是陳士弘真的要學,還是求自己的姑婆比較好。
陳士弘將這件事記上了,他離開家里這么久,的確應該寫信回去,詢問家里的情況了。
到了縣衙,陳士弘還是忙著處理這些乞丐的事情。
陳士弘讓人請來丐頭,這海寧縣的丐頭不過三四十歲,容貌白皙,大腹便便,看上去絲毫不像是乞丐,而是一個富家老爺。
丐頭對著陳士弘行禮說:“老爺,不知道你老找我所謂何事?”
“聽聞,城中的乞丐皆是歸你所管,是否是真。”
“老爺,這是真也是假,這歸我管的自然是怪我管,不歸我管的,我想要管也沒有辦法。”
陳士弘聽到這話,皺眉詢問丐頭這是什么意思。
丐頭說這乞丐大多數還是結伴在一起,但是偏偏有一些不守規矩的人,自己又不是衙門的人,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不歸你的管的人多嗎?”
“老爺,若是不歸小的管的多,那么小的這個丐頭豈不是一個笑話了。”
陳士弘雖然不喜歡丐頭這種口氣,但這丐頭的確沒有什么錯,也不便生氣,告訴丐頭說:“從今日起,本官要你做三件事,第一是將你所管轄的,登記造冊,送到官府來。第二,讓城中的乞丐都帶上腰牌,若是旬日之后,城中有乞丐沒有腰牌的,一律驅逐出縣。第三就是希望你能夠讓你屬下的乞丐,為官府辦事,賞金自然少不了你的。”
說到這里,陳士弘也說了,這老弱婦孺,也不用丐頭在幫忙養了,這些朝廷會出錢糧供養。
丐頭聽了之后,自然大喜過望,這一直以來,他最為頭疼這件事情,如今朝廷既然愿意分擔,他自然求之不得。
陳士弘讓丐頭下去,希望丐頭能夠盡快將冊子遞上來,這丐頭也算是雷厲風行,很快就把自己所管轄的乞丐冊子送了上來。
看到這所屬乞丐三千人,陳士弘不由觸目驚心,心想知府言十萬,只怕還是說少了。
這其中壯丁有五百多人,老者八百多人,剩下婦孺占了一半。
陳士弘詢問見這個比例,倒是安心下來,至少壯丁少,這鬧事的也少了。
“為什么少壯丁,多老幼。”
“老爺,這如今圣天子在上,天下康平,這家里有壯丁的,怎么會淪落為丐,這些人多是因為丈夫早死,家里沒有主心骨,這農活又不是她們能干的,自能乞討為生了。”
陳士弘點點頭,告訴丐頭,這么多人,朝廷想要供養也沒有辦法,他只能盡力。
丐頭早就料到陳士弘不可能分擔這個重任,他告訴陳士弘,朝廷只要幫忙養那些殘疾病弱的就可以了。
反正這老人和婦女也是可以去要飯的,丐頭還有一些不愿意將這些人送出去。
陳士弘見丐頭這么好說話,于是開始讓人按照要求開始制造腰牌。
到了四月中旬,這城中的乞丐都掛上了腰牌,至于那些沒有腰牌的,也被趕走了。
陳士弘為了體察民情,于是微服和四蘊在縣城看看。
這縣城之中,大致看了一下,倒是沒有什么乞丐了,一副天平盛世的景象。
陳士弘到了一處茶館,坐下之后,想聽聞一下民眾對于自己的評價。
這茶館喝茶的人倒也在議論這件事,有些人贊嘆,說這新知縣到了,倒是做了幾番好事,算的上一個好知縣。
一個比較老的人卻不慌不忙地說:“你們真是沒有見過世面,這個新知縣,比起林文正公來,還差了那么一點。”
眾人哄笑,說這是肯定了,林泉乃是大冢宰,九卿之一,這知縣和林泉比起來,那自然是云壤之別。
陳士弘也詢問了,這新知縣比起林泉差了什么。
“就說這一次收養這些丐兒,這件事林文正公也做過,那是元宵,具體是哪年,小老兒倒是忘了,小老兒在一個地攤用宵夜,恰好遇到了文正公和他的夫人出來用宵夜,這文正公看到有個小乞兒沒有吃的,于是讓小乞兒來吃,后來還讓乞兒的母親前來。諸位,若是請一頓宵夜,那就小看文正公了,這誰都有惻隱之心,一兩碗面,別說文正公這樣的大官了,就算我們這些小民也可以。不過那日之后,文正公將城里大多數丐兒收養在書院,教他們讀書識字,至于婦人,就給她們置辦了蠶絲和梭機,那些人后來慢慢有錢了,也不用文正公資助了。這才叫父母官,諸位說是不是。”
陳士弘聽了之后,拱手行禮說:“承蒙老丈賜教了,的確,如同文正公這般,才算好官。”
陳士弘詢問具體情況,不過這老丈其實也是聽聞的多,陳士弘也就沒有多問。
陳士弘回到了衙門,來回踱步,四蘊對著陳士弘說:“陳相公,你也想要學文正公那般嗎?只是文正公有錢,可以資助。而相公你除了官帑之外,似乎沒有多余余財。”
“這也是小生為難之處,不知道老丈有何賜教。”
“這生財之道,倒是不難,但是陳相公為人耿介,肯定不愿意如此生財。”
陳士弘點點頭,告訴四蘊:“小生雖然不敢言兩袖清風,但那不義之財,卻分文不沾。”
四蘊笑著說:“相公無財,書院之中未嘗沒有,昔日文正公在的時候,就足以這般做了,那么何不去書院求些錢財呢?”
陳士弘一拍額頭,對著四蘊說:“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老丈你說的不錯,這有現鐘不打,反而去找打鐵的。”
陳士弘于是到了書院,找到了正在讀書的林多聞,將這件事說了,林多聞聽了之后,對著陳士弘說:“這倒是一件小事,錢銀這邊,我自然會有安排,就是不知道要多少錢銀了。”
陳士弘說自己也不知道,于是林多聞找來賬房先生,這賬房翻了一下陳年舊賬,算了一下,然后詢問陳士弘有多少婦女,這陳士弘說有五六百之多,賬房算了一番,告訴了陳士弘一個數目。
這個數目可不小,林多聞卻沒有在乎,讓賬房去取這些錢,賬房為難的告訴林多聞,這書院沒有那么錢財了。
雖然兩個伯爺,一個縣主的采邑的收入不少,但是耐不住書院家大業大,這書院這些書生吃穿用度都是書院出的,如今書院能夠維持運轉已經都很難了,要是還支出這么一大筆錢,那就真的難了。
林多聞聽了之后,想了想,告訴陳士弘,這件事包在他的身上,他絕對會讓林多聞滿意。
陳士弘謝過之后,林多聞送陳士弘離開之后,賬房對著林多聞說:“二少爺,這么一大筆錢,你從什么地方弄呀。”
“當然是用老法子了,你在我家多年了,難道還不知道我父親當年的手段嗎?”
賬房思索了一番,苦笑說:“少爺,當時老爺那么做,是迫不得已,算了,既然少爺這么決定了,那么就這么辦了吧,只怕那些人不會在上當了。”
“只要我林家圣眷在,他們就會乖乖慷慨解囊,資助我家。”
林多聞讓賬房先生寫信,告訴附近鄉紳,自己準備設宴招待鄉紳,至于理由乃是陳菁菁的五十大壽。
雖然陳菁菁早已經過了,不過但是陳菁菁因為無心過壽,除了書院的人之外,外人大多數都不知道。
不過就算知道,這林多聞要補過壽,這些人還不是只能前來道賀。
這壽誕前一天,陳菁菁找到了林多聞,詢問這突然之間,怎么想到給自己過壽了。
林多聞將陳士弘的事情說了,陳菁菁搖頭說:“你這孩子,就這件事上,倒是深的你父親真傳。”
“嘿,還不是大娘你告訴我的,要不是我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我告訴你可不是要你讓鄉紳送錢的,而是讓你能夠明白節儉,這林家發家不易,自然應當勤儉,不過你這也是做善事,我也不多說什么了。”
林多聞笑著說,這一半是為了錢銀,一半也是真的要為陳菁菁祝壽。
“你有這心就好了,你們兄妹三人,就數你大哥不成器,這別的不說,他連這一點孝心都沒有。”
陳菁菁想到林紹聞好像從來沒有關心這個,未免有點傷心。
林多聞笑著說:“大哥這個人,有點不拘小節,不過他是真的孝敬大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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