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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激戰(1)

  夏薇從沒見過那么不講理的人,職稱比自己低說話還那么沖,要不是自己脾氣夠好,恐怕當場就要拍桌子罵娘。誰管他是不是院長兒子,祁森要是那么不講理恐怕也坐不上院長位子。

  “唉,是不是我選錯了?”

  剛來內急沒兩天,夏薇就心生了一絲退意。

  不僅僅是這兒的工作強度,更多的還是疾病的難度和迷惑性。要知道在耳鼻喉科,有不少病都可以靠鏡子來解決,有問題先內鏡看一眼再說。是狹窄?是感染?是息肉?還是其他問題,很容易排除掉最顯而易見的內容。

  她之前就是因為外科太累內科太雜,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選了耳鼻喉。

  但人是會變的,多年耳鼻喉住院的安穩工作讓她內心深處渴求冒險。而年初來內急會診時的那次內鏡取蛆,成為了她心境變化的契機。

  如果是她接診那個腦外術后的病人,就算再怎么天馬行空地去想,也絕不可能把病因歸結到耳鼻喉的身上。但那個家伙就這么想了,還這么做了,堅定不移地執行著自己的計劃,同時還耍了她一把。

  當然那也是為了調解家屬間的糾紛,夏薇自知吃點虧也沒什么。而且那時候,她的內心完全被光怪陸離的疾病占據了內心。

  自從那次會診后,一顆種子在她心里默默種下,她也想體驗一下解決疑難雜癥后的成就感。

  經過三個月的內心掙扎,夏薇開始復習起了內科學,當然也包括了影像學、診斷學、危重癥病學。她也開始撿起了內科部分的考試內容,靠一些經典病例題來刺激自己的診斷思維。

  終于,經過了一個多月的高強度復習,她終于提出了去內急輪轉的申請。

  耳鼻喉科是個特殊科室,分化自五官科,和內外科都有些沾邊,但重合度并不高。所以耳鼻喉科住院醫生只需要去口腔和眼科輪轉即可,到了主治也只需要去頭頸外和神經內外科而已。

  按正常的工作程序,她一輩子和內急也沒多少交集,所以對夏薇的決定,人事科、醫務科甚至祁森都覺得很驚訝。

  內急本就缺骨干,夏薇肯做,他們完全沒有意見。

  就算是耳鼻喉出身,那也是正兒八經的丹醫大畢業生,最近剛考過中級職稱,基礎不可能差。就算真的差,還能差過之前的張杰義?

  而且王廷也不是吃素的,張杰義或許管不動,但夏薇這么個小主治他肯定能管。如果真的實力不行,完全可以退貨。

  就這樣,八月,夏薇進了內急工作,不過這才沒幾天,她就覺得有點撐不住了。

  累是一定的,這兒的工作強度是原來耳鼻喉的好幾倍,剛上手非常不適應。接著便是面對的各種麻煩病人,總讓她有一種隨時會踩雷的錯覺。再加上身邊還總繞著祁鏡這么個家伙,她更難了。

  年紀比自己小,職稱也完全不及,表面上夏薇仍然是祁鏡的上級,嘴上也老師老師叫著,但心里那股子囂張勁兒絕對是一等一的。除了王廷,沒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主治在內急工作起步八個月,想退并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她可以找自家主任幫忙把自己要回去,畢竟她本來就不屬于內科。

  但這樣真的好嗎......

  思緒到了這里被斷開,門口來了一位略有發福了的中年女醫生,鼻梁上架著一副老光鏡,敲門問道:“是內急叫的風濕科會診?”

  夏薇連忙回過了神:“對對,董老師,是我們叫的會診。”

  董宜華扶了把眼鏡:“病人呢?”

  “哦,去做腦ct了。”

  “病歷本給我看看。”

  “給。”

  董宜華是風濕科的副高,專攻的就是紅斑狼瘡,46床一直是她手里的老病人。之前用藥物控制的不錯,但這半年以來病情突然出現了變化,狼瘡腦病就是一系列變化的結果。

  “基本能肯定是狼瘡腦病,得加大激素用量,不然腦損傷會進一步加劇......”董宜華說著自己的判斷,眼睛忽然看到了之前祁鏡寫下的一段話,“她聲音嘶啞?”

  “嗯。”夏薇雖然有些不同意,但還是點點頭。

  然而問題的關鍵不在聲音嘶啞上,而是之后的檢查。對于這個顯而易見的狼瘡腦病病人,只需一個ct就能解決,何必去做喉鏡。病人家里的情況她很清楚,孩子要上大學,又借了一些債,隨便亂花錢實在不可取。

  也正因為是做喉鏡,所以董宜華把所有疑問都丟給了耳鼻喉出身的夏薇身上:“聲音嘶啞就要做喉鏡?”

  夏薇其實也覺得沒什么必要,但現在只能笑著解釋道:“董老師,我們也是以防萬一。”

  “他們家可沒那么多錢啊,喉鏡不便宜吧......”董宜華話說了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把病歷本往前翻了好幾頁,問道,“病人有發燒嗎?”

  “沒體溫。”夏薇搖搖頭。

  “咳嗽之類的呼吸道癥狀呢?”

  “也沒有......”

  董宜華點點頭,頓時沒了剛才責怪的語氣,嘴角反而笑了起來:“你們內急考慮得倒是周到,沒體溫沒咳嗽都敢拉病人做喉鏡。這位姓紀的醫生膽子夠大的,也不怕沒查出什么最后怪你們亂收費?”

  祁鏡用的是丟錢大法,自然不怕這種情況。

  不過夏薇現在想的全是病人的問題,聽董宜華的話似乎已經察覺到了關鍵,恐怕又是自己忽略掉了什么細節。為了套話,她也跟著笑了起來,搬了張小凳子坐在董宜華身邊問道,小聲問道:“董老師,你覺得病人聲帶里會是什么情況?”

  “如果真的有東西,我估計是真菌感染。”

  真菌......

啊,對啊,是真菌  一語道破,夏薇這才反應過來。

  聲帶上的真菌感染非常少見,但在這個病人身上卻很有可能發生。

  因為狼瘡需要長期使用激素和免疫抑制劑,免疫系統能力大減。之前她又因為免疫太差化膿性扁桃體炎,吃了一段時間抗生素不見好,最后只能手術摘除。

  這些激素和抗生素的連番上陣,既清除了她的免疫能力,又把正常菌群殺了個干凈,接下去就是對抗生素不敏感的真菌上臺演出了。

  真菌和普通的細菌不一樣。

  細菌更多的是刺激免疫系統涌向感染灶,引起局部組織的炎癥反應,體積會大幅腫脹。比如會厭炎、扁桃體炎都會因為大量免疫細胞進入,增大體積。而真菌雖然也會刺激炎性反應,但程度很輕,更多的是在組織表面安家。

  這些覆蓋在聲帶表面的東西,就改變了病人的發聲方式。

  在病人眼里,醫生是個極看重結果的職業,病情緩解與否和醫術直接掛鉤。但事實上,很多醫療過程中根本不能以結果論英雄,就算病人喉鏡檢查沒有發現什么,祁鏡的這個檢查也是非常必要的。

  因為狼瘡腦病需要提高激素和免疫抑制劑的用量,這樣才能緩解腦部的炎癥病變。而一旦如此免疫系統會進一步抑制,原本不太會擴散的真菌會反常地急劇擴張。在這樣一具毫無抵抗能力的身體里,真菌會比細菌和病毒更麻煩。

  夏薇學過大劑量抗生素會誘發真菌感染,也學過激素治療會誘發感染,她更學過狼瘡腦病需要及時發現腦部損傷的類型,然后按照類型不同進行不同的治療方式。

  三條知識點她都懂,但卻被狼瘡腦病蒙蔽了眼睛,一心就想解決眼前的情況,忘了死神留在陰暗角落里的殺招。

  當然,這也是祁鏡眼睛太毒了。正常醫生根本不會在意咽喉的狀況,只是一點點連家屬都沒察覺到的聲音嘶啞而已,卻成了診斷的關鍵。

怎么才能把這些知識串聯起來  夏薇看著祁鏡在病歷本上寫的診療記錄,嘆了口氣:還是再堅持堅持吧。

  “這個病人預后麻煩了啊,唉,只能等結果了。”董宜華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眼眶,難掩心里的苦澀,“要是真是真菌感染,連給藥都麻煩。”

  夏薇笑著說道:“給藥的話就用噴霧吧,咽喉的真菌感染用噴霧劑更好。”

  “噴霧”董宜華點點頭,“你是說把藥物混進普通噴霧里打進喉嚨里?”

  “嗯,我們耳鼻喉科經常這么干。”

  “好,如果病人聲帶真有感染就按你說的辦。”

  此時醫生辦公室里的祁鏡還在酣睡,根本不知道這出免疫科的會診已經早早拿出了治療方案。

  當然對于現在的他而言,這些都不重要,因為診斷早就結束了,之后的治療他也插不上嘴。免疫風濕科的治療非常麻煩,每種藥物的劑量用法可不是靠診斷思路就能決定的,需要的是日復一日專研同一個疾病的經驗。

  他現在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主戰場中。

  部隊進入開闊地后速度越來越快,祁鏡也緊隨大部隊向前狂奔。就在這段時間里,他注意到了自己視野角落里的藍條。那根100的藍條下方,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紅色的0。

  “這個0是什么意思?”

  祁鏡還在詫異,但他所在的前鋒部隊已經和第一波喪尸提前遭遇,撞在了一起。

  只有親身經歷過戰斗,才知道這些寄生喪尸有多么強悍。

  祁鏡重生前學過拳,現在又玩過柔道,身上更有軍服的防護罩保護,不會受到什么實質性損傷。可喪尸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橫沖直撞是他們慣用伎倆,數量則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勞的。

  只是一個照面,他就被撞了個七葷八素,甚至被好幾個喪尸圍在地上猛打。雖說軍服上有防護罩,但防護罩會慢慢消耗能量,只是一小會兒,100的藍色能量格就少了2。

  祁鏡初步判斷,這些能量沒法自動回復,也沒有特定物品用來恢復,要是一直持續挨打,后果肯定會很嚴重。好在喪尸們的攻擊路數單一,沖出包圍圈后,祁鏡開始和它們打起了游記。

  靠著橘色護目鏡,他能清楚地看見喪尸里蠕動的黑色蟲子。

  它們無所不吃,內臟、肌肉、神經甚至骨骼都是美味的食物。一旦攝取到了足夠的養分,它們就會以極快的速度無限增殖。

  祁鏡快速繞到后方,手起劍落,順勢劃破了敵人膨脹的后背,頓時一窩黑蟲呼啦啦從破口鉆了出來。

  它們有半個手掌大小,形狀酷似鵝蛋,體下有八條腿。鉆出來的時候,嘴里還嚼著骨頭和肉屑。有些蟲子沒站穩掉到了地面上,而有些則是靠著健壯的長足跳到了祁鏡身上。

  情急之下,他伸手要把它們拍走,但是這些蟲子表面濕滑,腹部又帶著吸盤,連拽都拽不下來,何況拍了。而且它們行動敏捷,能輕松躲過捕捉,沒一會兒就爬滿了他全身,一個個探出尖利的口器。

  蟲子不停在祁鏡周圍的防護罩上蠕動,他的耳邊不斷傳來口器敲擊時叮叮當當的響聲。

  就算平時見慣寄生蟲的祁鏡,此時也難掩內心的恐懼,忍不住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噼啪作響,一股淡藍色的電流從戰甲的縫隙處向外四散。蟲子紛紛松開肢爪,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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