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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請諸位共殺韃

  寧死不降順,是小袁營余部這些人的信念,陸四對此是尊重的,但他又必須收服這幫人。

  不僅是因為這幫人能打,更重要的是這幫人是淮軍目前遇到的,唯一和清軍交過手并且戰勝了他們的兵馬。

  打不打得過,不重要,重要的是敢打。

  誠如史家蕩之戰陸四所言那般:“誰敢與我橫刀!”

  小袁營敢和清軍橫刀,敢于在強大敵人面前亮劍,并且大勝之,這股心氣,是即將迎來抗清斗爭的淮軍所迫切需要的。

  如此,陸四又豈能放走他們。

  問題是這幫小袁營余部和那位督師史可法一樣,也很固執。固執到一路被曹元馬隊吊得是吃不上飯,睡不上覺,走路都要合眼皮,卻偏偏還死撐著,咬著牙就是不肯降。

  解鈴還需系鈴人,陸四不可能把李自成拉過來向小袁營這幫人首歉,但他手里卻有個可以說服小袁營的人。

  此人就是孫二郎那貨說的“吊侯爺”朱國弼。

  朱國弼這幾天在揚州過得還是蠻滋潤的,因他跟他那位會“集資”的小妾具有重大經濟價值,所以被俘虜之后享受的是貴賓待遇,不僅吃喝方面供給甚好,甚至陸四還體貼的給他安排了兩個揚州青樓姑娘。

  這就叫親手抓住朱國弼的孫武進眼紅又不解了,酸溜溜的說道:“都督如此對待這吊侯爺,下面可是有人說怪話了。”

  “什么怪話?我看就是你有怪話!”

  陸四白了孫武進一眼,這家伙自個有意見不敢說,倒是曉得拿“下面人”給自己扯虎皮,真當他陸都督是二十歲的雛?

  “是真的,都督,卑職哪敢騙你啊,就下面都在議論呢,說咱們都是大順的官軍了,可都督你還把個明朝的侯爺當寶一樣好吃好喝供著,是不是哪天咱們大順軍不做了又要去做狗日的明軍咧...”孫武進這話倒不是他自己瞎編,事實上確是有不少人議論這事。

  “你們懂什么?”

  陸四將手里的《三國演義》放在桌上,“我供著朱國弼,是因為他能給咱們淮軍換來大筆財富,你們能嗎?”

  孫武進沒吭聲,陸爺派人去南京要朱家過來贖人這事是他一手操辦的,能不知?

  只是,即便這吊侯爺挺值錢,能從他府上敲來大筆財富,也沒必要當寶一樣供著吧。

  “不要羨慕人家,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如果有本事替我把南京城的聚寶門開了,我也把你當祖宗供著,就是把揚州城所有青樓包下來讓你玩個夠,我也愿意。”

  陸四起身拍了拍孫武進的肩膀,事情真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啊,這個吊侯爺除了具有重大經濟價值外,還具有重大戰略價值。

  只是,這些就不便和孫武進說了。

  南京城的聚寶門?

  孫武進百思不得其解:這哪對哪啊!

  但是,他終是意識到自己是不如人家吊侯爺有價值,起碼勸降小袁營這幫犟玩意還非得吊侯爺出馬不成。

  朱國弼被提拎出揚州城時,還以為是自家小妾白門帶銀子過來贖人了,正想把心底話和白門好生說說,卻突然被塞進馬車拉到了這儀真城下,一路也沒人跟他說干什么,不免就好一番忐忑。

  到了地方,年輕的陸都督卻是要他去勸降小袁營那幫人,對他說話還很客氣,這就叫朱國弼深受感動,安心之余當場拍胸脯表示只要他前去勸降,小袁營諸人以后就給陸都督當牛當馬了。

  皆以為已經殉國的侯爺再次出現在鄭思華、王大龍等人面前,著實讓他們又驚又喜。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恩主侯爺開口竟是要他們不要再作無謂抵抗,大家一起去降大順陸都督,眾人當時就沉默了。

  半響,鄭思華走到朱國弼面前,朝他躬身一拜,爾后說道:“承蒙侯爺不棄,使我等能如袁爺生前所愿成為朝廷兵馬,侯爺待我們也是不薄,按理我們當聽侯爺的降了闖賊.....只是我等舊主袁爺乃被闖賊所殺,我等不愿為闖賊效命才棄營而出歸順侯爺,所以非我等不愿奉侯爺命令,實是我等早已立誓此生寧死也不降闖賊...還請侯爺見諒!”

  朱國弼叫鄭思華這番話說愣住了,剛想再勸,那邊鄭思華已經轉身過去,顯是也不愿再奉他這已淪為闖賊俘虜的撫寧侯爺為主了。

  小袁營其余軍官也都是如此,朱國弼無奈只得回來復命。

  “這么說來,他們連侯爺的面子也不給?”陸四眉頭微皺。

  “日你媽的,我看不是那幫人不肯降,是你這吊侯爺根本沒出力,說不得還勸他們跟咱們干到底!”

  幸災樂禍的孫武進舉起刀鞘就要砸,當然,他也不敢真砸,只是嚇唬嚇唬朱國弼,誰讓這家伙日子過得太滋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朱國弼不等刀鞘落下,就雙腿一軟“撲通”倒在地上,然后身子一下蜷縮成螞蝗狀,跟當日被孫武進等扛到陸四面前時一模一樣。

  “嗯?”

  孫武進錯愕:腦袋哪去了?

  “胡鬧!”

  陸四這“胡鬧”也不知是說嚇唬人的孫武進,還是說具有縮骨本領的吊侯爺。

  站在那沉思片刻后,他擺了擺手:“我親自去吧。”

  “都督,不可犯險!”

  孫武進一驚,急忙勸阻,可陸四執意親自去勸降,無奈只得點了百來個旗牌兵隨著保護,又要徐傳超帶了十多個箭術不錯的跟著,萬一不對就立即射殺對方主事之人。

  陸四一行的到來讓小袁營余部都是緊張起來,他們哪怕都沒什么力氣,還是咬牙執刀撐起,準備做最后的一搏。

  “諸位不必驚慌,我乃大順淮揚節度使陸文宗,此來非為剿殺諸位,實是有些話想對諸位說。”

  陸四說話間示意旗牌親兵們將刀放下。

  小袁營眾人不知如何作答,半響,鄭思華從人群走出,朝陸四一抱拳:“不知陸節度使有什么話要對我們說?”

  陸四點了點頭,也朝那鄭思華一抱拳:“陸某雖為大順節度使,卻敬重袁時中將軍,對袁將軍麾下小袁營眾將士也是久仰萬分。去年聽聞袁將軍率諸位在海州與韃子大戰,陸某當時心中澎湃,恨不得能與諸位一起追隨袁將軍殺韃,后聞袁將軍死訊,心中亦悲嘆,只是陸某人微言輕...”

  說到這,陸四輕嘆一聲,臉上確是傷感狀,作不得假的。

  “陸某知諸位因袁將軍之死對闖王抱有成見,此事陸某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陸某現在做的是大順的官...但陸某真心想請諸位能夠暫時放下這段恩怨,與陸某攜手共抗韃子,如此我淮軍上下感激不盡,陸某亦感激不盡。”

  說完,陸四環顧眼前這幾百憔悴至極的小袁營將士。當初袁時中之所以要向明朝投降,便是為了能夠率部抗清殺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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