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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磚茶的生意

  伍及繼續說道:“不過,小人覺得,權爺未必非要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中。”

  “此話怎講?”

  “比如,權爺的茶葉,可以與伍家合作。舍弟雖然孟浪,但有些事情他還是分得出輕重。

  北路航線的開發,權爺可交由朱家朱化云主導;海島開發以及未來南洋航路的事情,牽涉過大,只能慢慢圖之。

  權爺見過的三人之中,王永昌為人狷狂,不易容人。且家世頗為富足,即使全部丟掉航線份額,也傷不了其筋骨。

  朱家在北線航路斷絕之后,便開始日漸衰弱,而花大力氣投入了南線航路,卻是年年虧損。再無其他出路,朱家便只能放棄從商了。因此,此人倒是會真心與權爺合作。

  李維汝目前還控制著很少一部分南洋的份額,雖然也是逐年減少,但勉強應付場面文章,還是沒有問題。因此,關于南洋航路以及海島開發的事,可以交由他去慢慢倒騰。”

  “這些合作方案,是你自己的主張,還是貴家主的主意?”

  伍及猶豫了下,回答道:“這是小人自己的主張。不過,事后,家主必須得知道。”

  趙權點了點頭。

  此事既然要拉上伍家,想避開賈似道耳目還是不太可能。

  至于如何擺脫賈似道,只能徐徐圖之了。

  而現階段,哪怕能夠脫離賈家,說不定還會被李家、王家纏上。與其跟完全不認識的大佬打交通,還不如賈似道。起碼其間還有伍及,可以作為緩沖。

  只是,這個度,確實不好控制啊!

  磚茶的制作,是幾個項目中最為簡單的一個。

  當然,這只是對于趙權而言。這個時代,蒙古人還沒學會喝茶。無論是草原上還是高原上的牧民,都只能喝些腥味濃重的馬奶或是牛奶。

  奶茶,將會成為他們調劑無趣人生的一個重要工具。而且,勢將伴隨著他們繼續走過數千年的歷史。

  某一天,即使是蒙國帝國滅亡了,以磚茶與牛奶調配出來的奶茶,也會茁壯地生存著。

  宋國最名貴的茶在福建建州,建州最有名的茶是“臘茶”。

  臘茶的制作工序極為講究。采茶時間,得在凌晨日出之前,采摘時必須用指甲,不得用手指,以免損傷嫩葉。

  采來的鮮葉要迅速焙制。

  首先是蒸茶,將鮮葉挑選、洗凈后入甑蒸。此時的火候掌控極為關鍵,既不可過熟,又不得不熟。

  蒸好的茶稱為“茶黃”,須反復榨去其水份和膏汁。再放入瓦盆,用木杵反復搗磨研碎。

  研好之后的茶放置特定的模具中,壓成各種形狀精美的茶餅。

  最后將茶餅用烈火烘烤、沸湯熏蒸數次之后,才得成茶。

  自蔡襄制出每斤價值黃金二兩的“小團龍茶”后,建州餅茶更是名聲大振。

  趙權要做的磚茶,當然不是這種餅茶。

  他選用的材料,是福建人根本不喝的茶碎。也就是做餅茶剩下的邊角料。

  這種碎茶,其價格還比不上從建州運到泉州的運費。

  給牧民們喝的茶,只求味道,不求品質。不僅材料要低廉,制作工藝上更不需要過于精細的工序。

  殺青、揉捻、渥堆、曬干,四道工序即可。

  這其中,最關鍵的是,要讓茶葉充分的發酵。也就是渥堆的過程。

  小院中一大堆跟垃圾一樣,色澤由綠轉黃再變成黑色之后的茶葉,經過數天的發酵,卻彌漫出濃郁的茶香。

  伍家上下,全被吸引了過來,甚至小院的墻上還探出了一個細細的腦袋,好奇地偷窺著。

  再接下就容易了,直接壓成磚頭模樣即可。不過這個步驟,趙權卻要求的最為嚴格,每塊茶,毛重必須是準準的一斤重,半兩都不能出差錯。

  未來,這個磚茶,趙權將會把它培養成數萬里草原上,唯一的一種硬通貨!

  一塊一斤重的磚茶,不算茶青運輸成本的話,制作成本不過十文。賣一兩銀,應該不貴吧?

  不過一百倍的利潤。

  只是,宋國現在的銀價騰高。十年之前,一兩銀便值3600文,現在如果折算成十八屆會子的話,已經突破5000文。

  這利潤,連自稱數學水平極佳的趙權,都有些算不清了!

  當然,銷量一旦放大,碎茶肯定供應不上。就必須得有自己的茶山,這樣成本會高些。

  還得算上包裝、運輸、銷售以及損耗的成本。

  利潤還是很可怕!

  所以,制作的秘方伍及必須負責絕對保密。至于銷售價格,更得保密。

  趙權手執一把砍刀,在伍及兄弟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中,剁下一塊磚茶,扔進一個大鍋之中開煮。

  而后加入牛奶,熬。

  這種對茶葉極其不尊重的煮法,讓伍佑在邊上坐立不安,一直搓著手喃喃自語。

  還好,這些茶葉本來就是沒人要的碎茶。

  茶煮好了,帶著絲絲的甜香,聞著味道倒也不錯。

  趙權倒出一碗,卻先遞給自己的侍衛。

  這個出身于牧民的侍衛,有些受茫然地接過茶碗,未等茶涼,便如壯牛飲水般,直接灌入口中。立刻發出一聲長長的驚嘆:“這,這什么東西啊,太,太好喝了!”

  隨后不由分說,自己又倒了一碗,開始美滋滋地繼續品嘗。

  實在熬不住的伍佑,自己端了個碗,也倒了些奶茶。緊皺眉頭,淺嘗一口。

  茶未入喉,便“卟”地噴了出來,滿臉漲紅,指著茶碗,卻是敢怒不敢言。

  趙權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就對了!你們不愛喝,也看不上,這樣就不會有人仿制。”

  “這,這東西,是人喝的嗎?真的會有人喝?”

  趙權指了指已經開始搶奪大茶壺的幾個侍衛,笑而不語。

  伍佑狠狠地嘆了口氣,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對于茶葉這種東西,有什么誤解。

  按照這么個喝法,一戶家庭一個月消費個十斤八斤,根本不在話下。

  蒙古人,就按三十萬戶來算,一年下來,天文數字啊!

  趙權把伍氏兄弟拉入一個小房間,正色說道:“伍兄,這個磚茶的制作,我可以完全交給伍家來執行,但是,這其中的風險,我想你們應當要明白!”

  趙權所說的風險,當然不是磚茶經營的風險。

  而是如此巨額的貿易與利潤,一旦被外人所知,勢必會引發所有人的覬覦。如果伍家沒有實力的話,非但賺不到這個錢,反而會因此而遭罪。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個道理。

  廣州與泉州,兩地的市舶司一年的收入,不過兩百萬緡。

  而這磚茶一年的收益,絕對可以輕松超過這個數。到時,他們面對的,可就不只是蒲家這種匪商。

  而是宋國的朝廷!

  為了這些利潤,就是派支大軍過來公然搶奪,都是件很可能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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