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了心里準備,但是得知賈似道的態度之后,趙權依然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賈似道成功擊退蒙軍南侵,這個趙權早有預料,只是讓他根本沒有想到的是,賈似道竟然會允許忽必烈安全北撤,還會允許他接走了兀良哈臺的一萬兵馬。
這倒也罷了。
蒙哥一死,北地必定立即陷入紛爭。也許賈似道覺得忽必烈勢力太弱,想給他留些攪亂天下的本錢,以平衡各地勢力。
而后坐觀虎頭,再準備收取漁翁之利?
或者說,賈似道真正防備的,是南京府?想以忽必烈來擋住南京府對宋國可能的侵犯?
趙權想及于此,搖頭苦笑。
這些人,根本不會明白,忽必烈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此時的忽必烈,還處于權勢大爆發的萌芽狀態,趙權真誠的希望,賈似道可以攜大勝之余威,遣兵北上。哪怕滅不了忽必烈,也可以給他一統北地帶來牽制。
趁此機會,宋國拿下河南與川北的利州,也未必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此時自己再從東北出兵呼應,得不到和林支持的忽必烈,就基本沒有反擊的任何機會了。
可惜啊!
聯宋滅蒙,終究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也罷,此時的宋國不愿結盟,以后也可以斷了與宋國結盟的念想。
公元1257年,華夏十二年。
正月伊始,為了慶祝對蒙古戰爭的勝利,宋皇改年號為景定,此為景定元年。
二月初,忽必烈拒絕了阿里不哥要求他回和林參加蒙哥葬禮的詔令,直接在在開平召開忽里勒臺會。與會者,有西道諸王窩闊臺系的只必帖木兒與合丹、察合臺系的阿只吉;東道諸王也速不花之子爪都、哈撒兒系的也孫哥、哈赤溫系的忽剌忽兒。
還有木華黎之孫霸突魯、納陳駙馬、勃里察、亦只里等王公。
在此次的忽里勒臺會上,諸王共同推舉忽必烈為蒙古國新一任的汗王。
忽必烈肆無忌憚的行為,遭到和林所有王公的一致譴責與唾棄。
成吉思汗留下的“大禮撒”,明確規定,所有蒙古汗王的推舉,必須經由忽里勒臺會。而忽里勒臺會的召開,有兩個先決條件,一是位于蒙古國本土,二是所有蒙古王公貴族參加。
當年即使是已經被拔都支持為汗的蒙哥,也不得不遵循這道法令,于斡難河重新召開了一次忽里勒臺會,這才順利登位為汗。
而且,參加忽必烈這一次忽里勒臺會的王公,大多只是現有王公家族中的子侄之輩,根本代表不了大部分王公貴族的意志。
更讓和林諸公與阿里不哥憤怒的是,蒙哥靈柩運往和林,忽必烈不聞不問;讓他前往和林參加蒙哥葬禮,忽必烈予以拒絕;對于掌控蒙哥汗王大印的阿里不哥,忽必烈更是不屑一顧。
如今,未經和林諸位王公允許,未經阿里不哥與蒙哥諸子同意,忽必烈竟然私自在開平城召開忽里勒臺會。
這種行為,是赤果果的挑釁,是公然的背叛!
班禿一死,蒙哥諸子俱無力于汗位的爭奪,回到和林的阿速臺、玉龍答失、昔里吉三子,全部選擇了投靠阿里不哥。
擁有汗王的印璽、擁有蒙哥南下之前的攝政授權,加上身為蒙哥的幼弟,阿里不哥由此得到了和林大多數蒙古王公的支持。
三月初,阿里不哥在和林按坦河召開忽里勒臺會。支持他的除了蒙哥諸子外,還有汗廷諸臣與阿蘭答爾等蒙哥的親信與怯薛軍。以及漠北大部分蒙古諸千戶軍隊、北撤至六盤山的四萬蒙古騎兵、散落于川北、西涼的部分南征漢軍。
在此次的忽里勒臺會上,阿里不哥直接宣布登位為汗。
三月中旬,忽必烈在開平城登基為汗,發布即位詔書,定年號為中統。任翰林侍讀學士郝經為國信使,翰林待制何源、禮部郎中劉人杰為副使,出使宋國,準備與宋國開始和談。
第三個稱汗的,是位于捕魚兒海的禾忽。
憑著成吉思汗傳下來的“藍月寶刀”,以窩闊臺汗嫡孫與貴由汗嫡子身份,禾忽得到了斡赤斤兀魯思與其他東道諸王的支持,麾下擁有十萬蒙古軍隊。
此時,已經攻下了敘利亞的旭烈兀,得到蒙哥的死訊之后,留下了怯的不花五百軍守敘利亞,率其余兵馬東歸。行至波斯舊地時,又接到忽必烈與阿里不哥各自登位的消息。傷心之際,旭烈兀就此留在波斯之地,自建伊兒汗國。
蒙哥帝國,徹底分裂了!
從兵力上來分析,阿里不哥擁有數量最多的蒙古軍隊,漢軍最多不過兩三萬;忽必烈則擁有總數量不下六十萬的北地漢軍,但是蒙古士兵,卻只有霸突魯與兀良哈臺,兩支兩萬余人的部隊。禾忽最弱,哪怕加上南京府的所有兵力,可戰之兵也不到二十萬。
從經濟實力上來看,漠北一向苦寒,地窮荒徼、草薄土瘠。長期以來,一直依靠漠南的稅賦支持,才使和林諸公,不需要通過對外戰爭的掠奪便能得到源源不斷的財富。
而掌控中原之地的忽必烈,顯然將會在經濟上輾壓漠北。
有南京府的支持,禾忽看上去最為羸弱,卻很可能擁有最可怕的爆發力。其綜合實力,絕不輸于阿里不哥與忽必烈其中的任何一方。
然而,出乎忽必烈與阿里不哥意料的是,禾忽稱汗后不久,便以東蒙古國汗王名義發布詔令,允許南京府脫離蒙古國自立。
四月初一,趙權正式宣告立國,定國號為“權”,定都旅順,定年號為“華夏”。奉炎黃為祖,以華夏為源,視諸族同根。
“補天甌、除奸邪,收復中原,還天下一方晴朗乾坤,令萬民不為奴不為仆;
讓耕者有其田,
讓貧者有其屋,
讓每一個孩子都可以得到受教育的權利,
讓每一個百姓,都能夠有活著的尊嚴!”
大權國的立國詔書一出,天下震驚。
有人疑惑,覺得這個新立之國夸夸其談,近于妄想;有人擔心,覺得其心可誅;有人憤怒,覺得他們在欺騙天下之人。
有人卻充滿著對這個國家的向往與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