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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5章 黃天蕩

  天未透亮,大權國水師便已離開揚州向建康行去。

  唯一的一艘六百料車船的指揮臺上,昂然而立著一位三十余歲的青壯將領。此人,是渤海海軍第三師新晉的師長,權承智。

  自漠北和林戰事結束,閑不住的權承智對于每日驅逐牧民的小規模戰爭便已失去了興致。回到旅順后,加入王鎧的渤海海軍。

  運氣不錯,憑著積累的戰功,加上此次陸海軍大規模擴軍,權承智得到了大權國第一支內河水師的領兵權。

  逆風、逆流,卻根本擋不住如鋼鐵長城般緩緩推進的水師戰艦。

  一路西行,權承智甚至根本不去管沿途見到的一些哨船。哪怕被這些人看到了,他們在這種水流條件下,靠著幾根薄槳,也根本不可能趕在他們之前回去報信。

  當水軍大師行至黃天蕩元軍水寨時,元軍甚至連水寨的大門都來不及閉上。

  “轟!轟!”數聲震耳欲聾的炮聲響起,寨門便如紙糊般的倒下。

  闖入水寨的大權國水師,如狼入羊群,見船便轟。

  弩砲用的是空心陶彈,內有火油、鐵釘,專尋人多的地方打。

  火炮用的是實心石彈,其破壞面雖然不及陶彈,但是只要被擊中的船只,基本就廢掉了一半。破碎的木板四處橫飛,甚至比炮彈帶來的傷害還更加嚴重。

  熊熊而起卻無法撲滅的熾火,逼得船上的水兵紛紛跳入水中。逃向岸上的還好,還有可能躲過這場劫難。一些試圖游向大權國戰艦的水兵,等待他們的只有比江水還冰冷的弩箭。

  自收降了宋軍之后,元國水師實力飛漲。單論數量,可以算是這個世界上,擁有戰船數與士卒最多的一支水軍了。

  沿著長江航道,元國將近半水軍主力安置于江陵與鄂州,以防從四川順流而下的宋軍。另一半主力便是黃天蕩的這支水軍。

  近一個小時幾無停歇的炮轟之后,二千余艘戰船已經被毀了六成有余。尤其是停在外圍的大船,十不存一。

  炮彈將盡,權承智讓戰船漸次退出水寨。

  江面之上,已經停著數十艘千料兵馬船。上面裝的并非士兵或戰馬,而是為戰艦準備的砲彈。

  兩艘戰艦為一組,緩緩靠近一艘兵馬船。兵馬船上,左右各伸出一支如巨臂般的吊裝機,向各艘戰艦快速而有秩序地補充著包裝嚴整的炮彈。

  不到一個小時,所有的戰艦便又是炮彈滿艙,開始往黃天蕩上游緩緩行去。

  陽光映在滾滾而逝的江面上,反射出詭異的紅光。

  從水寨之中,終于駛出一些元軍戰船,幾乎沒有一艘完好無損。

  戰船之上,有怒氣沖天蒙古士兵,也有戰意盎然的漢軍,還有畏畏縮縮的宋國降卒。

  哪怕已經損失了過半,蜂擁而出的元軍戰船,在數量上依然超過了大權。鋪在江面上,如一群貼在水面上掙扎前行的蝗蟲。

  依然逆風,船帆不好用。

  大權國水師依靠人力驅動兩側鋼制車輪前行,相對于元國水師船槳而言,速度自然更快。但是權承智并沒有讓船只全速而行。

  眼見元軍船只慢慢追上,相距不過半里。大權國戰艦隨著權承智的旗艦終于橫在了江面之上。

  “他們沒體力了!”

  “他們肯定也沒炮彈了!”

  “他們也沒有援軍了,殺過去!”

  “殺一敵兵,賞錢百貫!搶一敵船,官升三階!”

  元軍船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嚎叫。操槳者咬著牙,拼盡全力將舟船速度催至最快。

  “轟!轟!轟!”

  江面上空,突然出現了數十顆黑實的炮彈。

  “怎么還有炮彈?”

  “該死的,不是說敵軍炮彈打光了嗎?”

  “肯定是最后一波了,頂住這些,他們就完彈了!”

  “殺過去,不準后退!”

  元軍船只,亂像漸現。但是大多數的船只依然在努力的朝大權艦沖去。他們相信,只要能靠近大權國戰艦,跳幫上船,憑著人數上的優勢,絕對可以將這支水軍殲滅在長江之上。

  而且,此戰也不容他們退縮,否則將盡失長江天險之利。

  只是,出乎元軍意料的是,大權艦不僅沒有繼續向上游逃竄,也沒原地待敵。反而扯起篷帆,滾動兩側鋼輪,順著江流,如數百支離舷巨箭,向元軍舟師直沖而至。

  火炮漸停,弩砲又開始發射,傷者無不痛苦哀嚎。

  更可怕的是裝大權國戰艦之前的撞桿,一旦碰上,便是船仰人翻。而緊接的,必然是如雨的弩箭。即使能躲得過覆蓋式打擊的士兵,也無法逃脫滾滾而去的江水。

  偶爾有數艘元軍戰船,貼至權國船只,并成功跳幫上船之后,等待他們的,卻是全身鎧甲、手持鋼弩的兵卒。

  三百艘戰船,順流而下一擊,元軍船只便又少一半。

  江面上,四處飄浮著散落的船槳與木板。落水的士卒與一團團鮮血,總是在一個微微的浪花之后,便消逝不見。

  元國水師,終于崩潰了。哪怕蒙、漢將領再如何怒吼斥罵,也擋不住四散奔逃的船只。

  權承智將戰船一分為三,一部份駛至水寨門口,堵住試圖逃回去的元軍船只;一部分橫在下游江面,如撿漏般地清理想順流而下的舟船;還有大半的船只,再次掉頭,以兩側鋼輪為驅動,重新逆流沖向余下的元軍船隊。

  大權國戰船在這一段江面上,船過如梳,一遍遍地清理著殘余的元軍船只。

  夕陽漸落之時,江面上已經再也見不到一塊木板、一具尸首。

  只有似緩實急的江水,依然奔騰東去。

  元國黃天蕩水師,二千余艘舟船,一戰而被全部殲滅!

  臨安皇宮的熙明殿之內,居中而坐的忽必烈臉上,又鋪滿寒霜。

  跪坐在他身前文臣武將,或戰戰兢兢,或滿臉忿恨,或皺眉苦思。

  “此戰之罪,全在宋國降將!這些人貪生怕死,遇敵不敢戰,臨亂不肯遵令,以致水軍軍令無法執行而慘敗。

  臣請斬范文虎!”

  霸突魯森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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