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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指鹿為馬

  “哦?竟有這樣的事?”

  崇禎聽完這老匹夫的話,心中不怒反樂,他本以為自己的臉皮厚度還可以,沒曾想跟老丈人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明明自己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當著所有明白人的面在朝堂上哭窮,倘若不是自己知道這廝有錢,怕就是要被百官聯合起來當猴兒耍了。

  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有點同情前任,被忽悠的那叫一個慘,臨死都沒弄明白大明為啥那么窮。

  “可不是嘛陛下,陛下愛民如子,咱身為臣子的定然也要竭力為百姓做點事,咱們的鋪子都是平價鋪子,本身就不掙錢,陛下這一收稅,可就真的是難以為繼了。”成國公朱純臣接過話茬兒道。

  不得不說,這些老雜毛都還挺會說話,而且個個演技爆炸,這要是在后世指定都能拿小金人了。

  “其他愛卿呢,也是此等看法嗎?”崇禎突然笑盈盈的道。

  “回稟陛下,臣也認為收商稅不可取,請陛下三思。”大理寺卿梁陽出班奏道。

  “請陛下三思!”

  有國公、國丈出頭,再加上大理寺卿也帶頭,其余勛貴、文臣也都相繼請命,唯有溫體仁、楊嗣昌等帝黨仍舊保持沉默。

  “這么說來,是朕草率了呀!”崇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右手食指還輕輕敲打著龍椅。

  溫體仁隨即出班奏道:“陛下,您先前已經免了北方各省的稅賦,倘若不收商稅,國庫空虛,何以彌補?”

  “臣覺得溫大人言之有理,陛下不應聽取一家之言,京城內各店鋪收入如何,又豈能聽信成國公、嘉定伯的一面之詞?

  臣認為至少應當著戶部、廠衛查勘一番再做定論!”楊嗣昌站出來附和道。

  “陛下,臣剛從山陜回來,自知那邊百姓的情況,百姓從賊,皆因活不下去了,陛下新政免除了他們的稅賦,各地百姓都在贊頌陛下的隆恩,出爾反爾豈不是貽笑大方?

  臣也認為溫大人言之有理,商稅事宜,可查勘后再作定奪。”新任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洪承疇道。

  帝黨新晉的官員皆出班反對勛貴、東林黨的意見,朱純臣還沒怎么著,出身于市井的周奎卻不干了。

  “溫體仁!你這個攪屎棍,咱老老實實經商造福百姓,哪里惹到你了,何以偏跟咱周奎過不去?”周奎上前兩步就要去打溫體仁,朱純臣趕緊拉住,以至于周奎只能指著溫體仁大罵。

  周奎貪財如命,朝廷征收商稅讓他就像殺了他父母般整日整夜的睡不著覺,現在好不容易跟那群酸儒達成了協議,偏偏又是這溫體仁出來搗亂。

  如今內閣、六部全是新晉的官員,他可不能讓這群人壓了風頭。

  只不過溫體仁什么事兒沒經歷過,就是朝堂上的群毆他都見識過好幾次,仍舊十分有涵養的站在朝堂上,瞅了一眼周奎道:

  “身為人臣,自當為陛下分憂解難,收取商稅本就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何來你那許多由頭,國丈家里用度如何、田畝幾何,能瞞得住陛下,還能瞞得住所有人嗎?

  更何況……老夫起碼還是個棍兒。”溫體仁輕蔑的道。

  溫體仁說完,身后的東林黨人直罵溫體仁有失體統、有辱斯文,周奎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罵了,隨即跳腳又打算去打溫體仁。

  “夠了!朝堂之上成何體統!此事既然有爭議,那邊容后再議。”崇禎當了一把和事佬。

  并且雖然崇禎表面上很生氣,但還是很樂意溫體仁、洪承疇與東林黨、勛貴干架的,干的越歡實,這些人就越是對他忠心。

  拉一派、打一派,學會制衡,古人誠不我欺。

  崇禎一怒,兩派自然不敢再鬧事,接下來又有東林黨人陳述廠衛當年的罪行,勸諫崇禎不要重蹈覆轍。

  依舊是溫體仁打頭陣,其余六部官員與東林黨人互相攻訐,爭的不相上下,崇禎只好又說容后再議。

  只是東林黨人明顯感覺崇禎在拉偏架,廠衛的緹騎、番子都已經滿地跑了,不議論就是縱容,東林黨人心中自是不滿。

  “陛下,前幾日錦衣衛指揮使韓山河無故抓捕吳宗達、文震孟等幾位老大人,不知陛下可知曉此事?”督察院左僉都御史張旭道。

  錦衣衛沒有崇禎的命令怎么敢隨便抓人,更何況這幾位老大人前幾日還都是內閣大學士,張旭這么說很明顯帶著情緒。

  “哦,此事是朕下的令,吳宗達等人身為朝廷重臣,不思為朕分憂解難,卻暗地里貪污腐敗、草菅人命,簡直是天怒人怨,令朕很失望。”崇禎故作生氣道。

  “不知幾位老大人犯了何罪?還請陛下告知。”張旭回道。

  “韓愛卿,將這幾個罪臣罪證呈上來吧!”崇禎對后排的韓山河道。

  韓山河早等這一刻了,他看著朝堂上文武吵作一團,無聊的甚至想回去繼續看那解閻王用刑了。

  韓山河以前雖然也在錦衣衛任職,但對于北鎮撫司的酷刑還只是知道些傳聞,這幾日親眼看著解閻王對錢士升、吳宗達等人用刑,算是大開眼界。

  在他看來這些貪官都是罪有應得、死有余辜,陛下既然已經知道這些官員的罪行,竟然還能與這些東林黨人虛與委蛇、談笑風生,實在令他想不通。

  韓山河將整理好的罪狀交給隨堂的王承恩,王承恩上前兩步準備將罪狀遞給崇禎。

  “念!”崇禎不耐的道。

  王承恩將厚厚的一摞文書平鋪在一旁,拈起最上頭的一張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

  “查,天啟六年,時任吏部尚書吳宗達收授都轉運鹽使司吳文龍賄銀四萬兩,為其謀得都轉運鹽使司副使之職,有吳府前管家薛四可為人證。

  崇禎二年八月,時任工部尚書吳宗達以權謀私,將九邊過冬棉服下放給宗族吳昌化代為生產,吳昌化以次充好,致使九邊將士凍斃者過百,凍傷者數千。

  崇禎三年四月,時任戶部侍郎吳宗達宗族吳明巧取豪奪宜興縣田畝三百八十頃,致使宜興縣張四舉家自縊,吳宗達不僅不約束宗族,甚至以官威放任,致使族人為禍鄉里、草菅人命,此有宜興縣諸多百姓可為人證。

  崇禎三年六月,時任戶部侍郎吳宗達收授山西范家賄銀五萬四千兩,為范家謀求商路上的便利。

  崇禎五年七月,吳宗達以五十六歲高齡,強納順天府秀才孫慶之女為妾,致使其女懸梁自盡,有其父孫慶可為人證,其女之遺書可為物證。

  ……”

  王承恩讀的嗓子眼都干了,才堪堪讀完了吳宗達等人的罪證。

  崇禎似笑非笑的看著東林黨人的表情,頓時舒坦了不少,心說人證、物證齊全,看你們還如何辯解。

  可接下來的一幕差點讓崇禎直接氣炸。

  “啟稟陛下,吳宗達、文震孟幾位老大人想來兩袖清風、一心為國,此皆是錦衣衛一家之言,多半是錦衣衛屈打成招。

  臣以為應交由三法司重審,以還幾位老大人清白!”張旭上前一步直言,仿佛沒聽到剛才的罪證似的。

  “臣也認為吳大人是被錦衣衛屈打成招,懇請陛下下詔重審!”大理寺卿梁陽道。

  崇禎一下子就火了。

  “你們知道吳宗達府上查出來多少銀兩嗎?足足白銀三十二萬兩!只這一項,夠這狗官死個一百回了。

  人證、物證皆在,爾等還替此人開脫,是在指鹿為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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