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心里清楚,無論是流寇、旱災還是建虜,最近幾年大明的核心問題全在北方,至于東林黨老巢所在的南方,崇禎皇帝則壓根沒太放在心上。
這些酸儒搞貪腐搞內斗是把好手,也僅止于此罷了,崇禎皇帝也承認論搞權謀不一定玩得過這些人,但他也沒打算跟這些東林黨人斗權術。
他堅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徒勞,只待他大軍練成,便教大明換新天。
不大會兒功夫,內閣的幾個大叔大爺們相伴而來,崇禎皇帝也不客氣,直接指了指座椅,五人先后落座。
王承恩則很和適宜的端來一壺茶水,先給崇禎倒上,繼而給楊嗣昌等人也倒上,而后規規矩矩的侍立在崇禎身后。
“此番叫諸位前來,主要是因為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山陜災民問題。
孫愛卿抄沒之錢糧皆用馬車運送,速度比較慢,想來應該還沒走出山西多遠,楊愛卿你回去便準備一下,明日就動身去山陜。
朕允許你從此車隊分取四十萬石糧食、五十萬兩白銀,用于賑濟兩省災民。
但是你要記住了,咱大明朝廷如今還內憂外患,朕給你分出的這些錢糧,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要把郝剛用在刀刃上。
哪里災情重,哪里的百姓更需要賑濟,賑災錢糧如何分配,你都要親自去核查,勿要聽信當地官員的一面之詞,還要時刻提防他們的糖衣炮彈。
楊愛卿,朕對你期許很重,但中興大明的擔子也很重,你要時刻牢記。”崇禎皇帝對楊嗣昌道。
崇禎皇帝不喜歡說場面話,語氣雖和緩,但是個人都能聽出崇禎對楊嗣昌的信重,而楊嗣昌本人也被崇禎的一席話感激的不行。
“陛下請放心,臣定遵循陛下旨意,即便當地官員說的天花亂墜,非親自勘察之地臣不放一粒糧食。”楊嗣昌雖然不太明白糖衣炮彈是個啥東西,但仍舊十分堅定的回復道。
“四十萬石糧食不見得夠,到了那邊可與孫傳庭接洽,讓其協助征集糧食,并盡快把抄沒的田畝分給百姓們耕種。
但你的主要任務是賑災,不得干預孫傳庭的軍民政策,另外到了那邊要多動動腦子,不要一味的只是發錢發糧,要多為朕做宣傳,讓百姓們知道最困難的時候,是朕勒緊了褲腰帶幫的他們,要懂得感恩。”
崇禎皇帝想一出是一出,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楊嗣昌則認真的把崇禎的話都記在心里。
“陛下,若是時間允許,可讓楊閣老召集些百姓挖溝渠引水,離河遠的可多挖井,假以時日或可緩解災情。”內閣首輔溫體仁提議道。
“妙極!溫愛卿所言極是。”崇禎皇帝不吝夸贊道。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現在這世道人都要餓死了,若是有人管飯,條件就是干活兒,這些人絕對會爭著搶著去干,連工錢都不用付。
按照后世歷史記載,從崇禎元年到崇禎十七年,北方年年鬧災,挖渠挖井絕對用的上,甚至崇禎皇帝連碑文都想好了,‘吃水不忘挖井人,時刻感恩崇禎帝’,妙啊!
先是免除賦稅,后又分發田地,繼而開糧賑災、興修水利,人心都是肉長的,崇禎皇帝不信兩地的百姓還肯跟著闖賊干。
但崇禎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土地兼并的根源,以前朝廷將土地分給百姓,百姓困難時便將土地賤賣給士紳階級,那么以后呢?這種事情還會不會重演?
“還有,這次去山陜,告訴孫傳庭,抄沒的土地可分配給百姓耕種,但土地的所有權歸屬朝廷,百姓只有使用權,此事對朕非常重要,楊愛卿你可聽明白了?”崇禎皇帝十分慎重的道。
沒有所有權,就無法交易,可暫時免去被士紳階層吞并的風險,崇禎皇帝首先想到的便是后世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這可太香了,九年義務教育誠不欺我。
“臣不是特別懂,陛下是說土地只是借給百姓耕種嗎?那以后如何收稅?”也不怪楊嗣昌整不明白,實在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太過超前,以前可沒人這么弄過。
“稅當然要收,但那是以后的事兒,朕預計北方的旱情還將持續,估計也沒啥產量,先以爭取民心為主。”
“還有,朕看了孫傳庭抄沒士紳的名單,你告訴他,山西還有三家豪紳也有通敵賣國之嫌,讓他務必給朕找出來抄了。”
為滿清立下汗馬功勞的晉商應該有八家,這些家伙不僅壞事做絕,還個個肥的富可敵國,崇禎皇帝怎么允許有漏網之魚。
“是,臣明白了,明明日就動身去山陜。”楊嗣昌凝重的道。
溫體仁眉毛抖了抖,此刻的他心里已經大致猜出來,孫傳庭在山陜所為肯定有陛下暗中支持,如今陛下僅憑一份名單就能知道哪些人通敵賣國,實在是太可怕了。
再看看陛下如今胸有成竹指揮若定的模樣,溫體仁心中也深感欣慰,陛下能以百姓為重,以官為輕,大明何愁不興?
“第二件事與洪愛卿有關,洪愛卿之前任三邊總督,應該對蒙古諸部十分熟絡吧!”崇禎皇帝道。
“北蠻而已,粗鄙不知禮,雖屢屢犯境,皆因無糧過冬,臣只去歲便與蒙古人交戰五次。”洪承疇捋著胡須,略帶不屑的道。
“那林丹汗如今在何處?實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