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身甲胄的崇禎皇帝帶著勇衛營士兵來到西山大營時,天雄軍主將盧象升、京營兵主將周遇吉早就恭候多時了。
對于崇禎皇帝入駐軍營的決定,直到現在還讓盧象升和周遇吉惴惴不安,倒不是說不歡迎,當朝天子的到來肯定能令這群新兵蛋子興奮異常。
二人主要是擔心崇禎皇帝的人身安全問題,畢竟大部分士兵都是新征的,即便二人這兩天已經熬夜對士兵戶籍又做了一次篩查,心里還是不安生。
畢竟崇禎皇帝倘若在這兒出了差池,二人作為軍營主官,肯定是誅九族的大罪。
其次便是崇禎皇帝的衣食住行,軍營里條件有限,倘若崇禎皇帝哪里不高興了,受牽連的還是他們二人,失了圣眷意味著什么,就算周遇吉沒什么文化也心里清楚。
陛下也是的,您想來瞅瞅就來瞅瞅唄,干啥非得賴在這兒,軍營哪有宮里舒坦不是?周遇吉身為粗人是一直百思不得騎姐。
“盧愛卿,周愛卿,昨夜可是沒睡好嗎?”崇禎皇帝眼見二人都頂著黑眼圈,擺擺手示意二人免禮后調侃道。
“哪里哪里,陛下遠道辛苦,微臣已經備好單獨的房屋,軍營簡陋,還請陛下先去營里歇息。”盧象升尷尬的道。
“什么遠道,也才二十幾里路,就是朕的屁股……哎喲,顛的疼呀!”
崇禎邊說邊抬起右腿準備下馬,可胯部被顛了二十幾里路,剛抬起腿就差點擠出龍尿來,幸虧身后的勇衛營提督黃得功眼疾手快駕朱了龍胳膊,崇禎皇帝才安然下馬。
他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窘態,所謂的皇家威儀不值一提,皇家威儀不是裝出來的,是實力碾壓出來的。
“朕既然決定來軍營,就不是為了享福來的,你們三人作為三營主官,不必給朕搞特殊,你們吃什么,朕就吃什么,你們訓練,朕也跟著訓練。”
崇禎皇帝邊說邊一瘸一拐的進了西山大營的營盤。
西山大營鼎盛時期駐扎著三十多萬京營兵,營盤自然非常大,即便擴編后的天雄軍和京營軍再加上萬把人的勇衛營都駐扎進去,也還有大片的營盤空著。
“卑職謹遵圣命!”周遇吉、黃得功昂聲拱手領命,一旁的盧象升沒有說話,甚至還瞪了二人一眼。
心說你瞅瞅,陛下僅僅是騎了一會兒馬就成了這樣,若真照陛下所言去做,那不是把陛下往死里折騰嗎?
現在你倆大老粗答應的這么爽快,到時候陛下震怒時可別怪本官沒提醒。
盧象升本是文官出身,想問題自然想的深一點,如今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周遇吉、黃得功二人被盧象升瞪了一眼還沒反應過來,黃得功臉皮厚知道盧象升心眼多,悄摸過去小聲詢問,得知結果后也不覺有些后悔。
黃得功一路上早就看出來了,陛下連馬都不會騎,一路上他都心疼陛下的龍屁股,心說哪有這么騎馬的,得跟著馬屁股的顛簸幅度騎啊。
但崇禎皇帝沒開口提,他也不好意思主動去教,顯得自己比陛下高明似的,他在這上頭可是吃過虧。
三營主官各自心事重重的跟在崇禎皇帝后頭,崇禎皇帝雖然瘸著但興致卻極高,軍營里天雄軍、京營十萬大軍排成數個大方陣,一眼看不到頭,看起來極為壯觀。
這是盧象升、周遇吉天不亮時便開始折騰的結果,畢竟是陛下過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由于七成都是新兵,只列陣就折騰了一個多時辰。
“士兵們辛苦了!”崇禎皇帝一瘸一拐的邊走邊沖天雄軍的士兵笑呵呵的道。
呼啦啦一陣盔甲觸地聲響起,十萬將士如同波浪般跪倒。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數萬將士喊道,聲音不是很齊,但卻很有氣勢,畢竟數量在那兒擺著。
崇禎皇帝雖然覺得這詞兒沒對上,但仍然心中自豪感勃發,這些士兵才特娘的是他真正的依仗呀!
他向前又走了幾十步,笑容也逐漸消失,因為越往前走,士兵們的盔甲便越少,起先全部是身著大明制式盔甲,到了后來只有前排士兵有,再往前瞅就只有普通的粗布軍衣了。
“盧愛卿、周愛卿,盔甲軍械現在還差多少?”崇禎皇帝道。
他也知道這事兒怨不得二人,語氣上倒也沒生氣。
“回陛下,天雄軍如今裝備了新甲者有三成。”盧象升如實答道。
“京營兵有盔甲者有一萬八千四百二十六人。”周遇吉估計數學不太好,但卻似乎提前把數字背了下來。
“竟還差這么多?”崇禎皇帝皺眉道。
十萬新軍,竟只有三萬多人有盔甲,如何不讓崇禎發愁?
“陛下,這也不能全怪工部慢,山陜的孫大人也在等著軍械,實在是需求量太過巨大。”前幾日還恨不得把工部衙門都拆了的盧象升突然好心的幫陳奇瑜說起了好話。
“哦?朕可聽說盧愛卿差點把陳愛卿的胡子都給扯了呢?”崇禎皇帝哪里沒聽出來盧象升的捧殺,不過他也不生氣。
各部主官之間略有摩擦很正常,只要他這個當皇帝的居中調和,問題就不大,倘若這些官員都團結一致,那才不是好事兒。
“此事倒也記不得,慢慢來吧,不過這訓練可不能落下,沒有盔甲沙袋總有吧,胸前、雙腿都要綁上沙袋,重量需和制式盔甲一致。”崇禎皇帝邊說眼睛便滴溜溜的往盧象升身上瞅。
盧象升邊點頭應是心里邊嘀咕,陛下為何一直瞅著他?
琢磨了一會兒盧象升便明白了,陛下難道這是瞧上咱的盔甲了?
“盧愛卿這身盔甲著實不錯!定做的?”崇禎皇帝瞇著眼睛道,說完還伸手摸了摸,每片鐵葉子上都有山字紋,映著陽光好不亮眼,比自己身上這勞什子輕甲可氣派多了。
“陛……陛下若是喜歡,臣容后便給陛下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