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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衍圣公……這就是你們的籌碼嗎?”崇禎皇帝微瞇著眼睛嘀咕了一句。

  商賈、地主、宗室加上衍圣公?出乎意料之外,卻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宗室強占了封地周邊一半的封地,衍圣公則更是夸張,整個曲阜幾乎都成了孔家的。

  崇禎皇帝除東林黨人時,商賈和地主都站了出來,讀書人也站了出來,但身為天下讀書人領袖的衍圣公卻連個屁都沒放,為何?

  因為除東林黨人并沒有觸碰到孔家后人的真正利益,東林黨才崛起多少年?沒了東林黨人,或許還會出個西林黨、南林黨,但不論什么黨,只要是讀書人就得以衍圣公為尊。

  無他,孔孟之道,孔孟之道,孔子才是儒學的先祖,兩千年來,歷朝歷代,你方唱罷我登場,不論是劉漢、李唐、趙宋還是朱明,新朝伊始,頭等大事就是籠絡讀書人。

  而籠絡讀書人最佳的方式就是給孔家福澤,尤其是自趙宋給孔家晉封衍圣公以后,衍圣公就一直傳至民國,不論是趙宋之后的蒙元還是朱明、大清,對衍圣公一脈從來都是恩賞、恩賞再恩賞。

  不論朝廷如何風云變幻,衍圣公一脈永遠是曲阜的常青樹。

  但衍圣公歷來卻很少有跟朝廷作對的,究其原因,還是崇禎皇帝的招式太狠了。

  崇禎皇帝不說話,韓山河、王承恩等人也不敢妄言,不論是宗室鬧事還是衍圣公,沒有一個是好招惹的,尤其是陳奇瑜,他隱隱覺得要出大事,因為他很了解崇禎皇帝的脾氣。

  “那衍圣公家商稅交了嗎?可有按照政策如數清田?”崇禎皇帝冷冷的問向陳奇瑜。

  陳奇瑜嘴角抽了抽,十分小心的回道:“回稟陛下,昨日通政司接到衍圣公府遞交的奏疏,估計待會兒就會送來,孔衍植的意思是,孔家人數繁多,開銷甚大,若征商稅,恐難以為繼,至于清田……”

  “他開銷大,朕開銷就不大嗎?他難以為繼,朕的百姓都快餓死了!清田,他又如何詭辯?”崇禎皇帝冷笑道。

  “陛下給宗室勛戚的清田標準是,以首封恩蔭的土地為限,但衍圣公一脈首封是在六百年前的宋至和二年,孔衍植奏疏的意思是,希望朝廷開恩,給孔家優待。”

  “那他就是拒絕清田了?”崇禎皇帝都被氣笑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只能接受歷朝歷代恩賞,在本朝困難時,一毛不拔,還妄言優待?

  孔夫人的儒學可不是這么玩兒的!民貴君輕倘若是真理,那你孔衍植呢?該有多輕?那就是賤!

  崇禎皇帝不知道儒學是什么時候成為儒教的,但儒學就是儒學,這是門不錯的學問,崇禎皇帝肯定儒學對中華文化的影響和地位。

  但是,那是孔子他老人家的貢獻,不是爾等后人的貢獻,衍圣公一脈在孔子之后可曾做過任何貢獻?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僅沒有貢獻,反而史料里多的是孔家仗勢欺人、為非作歹、作奸犯科的腌臜事。

  蒙元入侵時,衍圣公跪地請降,以儒家正統勸進,朱明時同樣,待后金韃子入關時,衍圣公一脈仍舊是跪地勸進。

  總之,不論是誰打進來,立馬勸進表功認新主子,所謂的忠誠仁義,全是表面文章,不論本朝對其有多大優待,沒有一人去感激,也沒有一人去殉國。

  崇禎先前一直覺得,武官們大字不識臉皮都很厚,譬如黃得功譬如周遇吉,亦或是解閻王,但跟讀書人、以及衍圣公一脈相比,才是小巫見大巫。

  他們臉皮不僅厚,還十分會掩飾自己,歷朝歷代活的都舒坦的不行。

  “微臣查過,現任衍圣公孔衍植一家,僅直系就有數百人,旁系數千人,再遠一些的加一起恐怕有上萬人,開銷確實有點大,微臣認為可以酌情給些優待。”陳奇瑜小聲勸諫道。

  “呵呵,陳愛卿所說的想必就是朝廷大部分官員的意思吧?”崇禎皇帝依舊冷笑。

  他并沒有很生氣,儒教對這個世界的侵染已經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只要是讀書人、只要是當官的文人,沒有不去偏袒的,仿佛只有認可了儒學本身,才能認可了自己的才能。

  畢竟一身所學,皆是儒家經典。

  “陛下圣明,動孔家牽扯甚大,恐朝局不穩,壞了陛下大事。”陳奇瑜道,如今只宗室、商賈、地主就已經弄的一團亂麻了,他如此說倒也是出于真心。

  但崇禎皇帝卻不這么想,他的眼里從來不揉沙子,既然是新政,所有人當一視同仁,豈有特別優待放過一批人的道理,這樣的新政還不如不去施行,施行也會留下尾巴和后患。

  事實上崇禎皇帝早就想動孔家了,即便現在不動,以后他想改制科舉、興工學、理學,孔家也會成為最大的阻礙,于是便道:

  “倘若孔家聯合宗室謀反呢?陳愛卿還建議朕給他優待嗎?”

  崇禎皇帝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宗室有異動,孔家又在這時與其交往密切,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么嗎?你陳奇瑜到底哪一邊的!

  “陛下,倘若朝廷能給衍圣公優待,微臣相信他們必定會恪守本分的。”陳奇瑜額頭冒了汗。

  “哦?那朕要是不給呢?他們就要造朕的反?他都要造反了,朕為什么還要給他優待?”崇禎皇帝盯著陳奇瑜,一連拋出好幾個質問。

  崇禎皇帝最恨別人威脅了。

  “陳大人慎言,可不能再犯糊涂。”王承恩在后頭小聲提醒了一句,意思是讓陳奇瑜注意自己的立場。

  陳奇瑜不禁是內閣大臣,還是戶部尚書,身上挑著好幾個重擔,是名副其實的帝黨。

  王承恩是恨鐵不成鋼,他覺得這讀書人有點死腦子,明明是帝黨偏要替那孔家說話,真是迂腐,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誰會念你的好?恐怕會落得個里外不是人吧?

  陳奇瑜額頭的汗珠子足有黃豆大小,即使沒跟崇禎皇帝對視,他也感受到了崇禎皇帝那份上位者的威壓,遲疑了片刻后,陳奇瑜突然跪倒在地道:

  “臣,聽陛下的。”

  韓山河與王承恩這才松了一口氣。

  “平身吧。”崇禎皇帝平靜的道,讀書人難免死腦筋,崇禎皇帝也只是警告一下陳奇瑜,這人辦事還是靠譜的。

  “孔家既然有那么多的良田,想必存糧應該也很多吧?”警告過陳奇瑜后,崇禎皇帝突然腦門一亮,腦海中似乎想到了解決糧食危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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