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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救命

  小石城外,一處無名山崗上。獵狗阿黃正在遠眺。

  它忽然看見了一個森白的身影,然后這精明的狗子俯下了身子,用不可思議的匍匐前進動作慢慢挪回了一個山洞中。

  洞中一男一女看見狗子縮了回來,說到:“怎么了?又看見蟲子的蹤影了?”

  狗子點點頭,然后趴坐在女人身邊。

  這一男一女正是隱藏起來的王氏父女。

  王瑩撥動了眼前的火堆,有點郁悶的說:“這躲在山洞也不是事啊。總不能躲一輩子吧。”

  王老爹沒有管女兒的牢騷,而是閉目養神說:“現在蟲子是獵人,我們是獵物。想要活命,就必須比獵人更有耐心。沒有耐心的獵物早就被獵人獵殺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作為獵戶之女的王瑩也明白,但是就是覺得難受。

  她的父親睜開一只眼睛看了看她,語氣淡淡的說:“當年蟲災,你的哥哥也是年輕氣盛,結果不僅僅害死了自己,還害死了你媽媽。你難道還想試一試嗎?”

  聽見這話,王瑩不吭聲了。她忽然丟下手中的小樹枝,不再挑動火堆,而是一頭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她翻身背對自己的父親,用這種動作無聲的反抗自己的父親。

  接著,王老爹就聽見女兒壓抑而細微的哭聲。

  他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很重,但是不這樣說,這個丫頭會按捺不住自己的,他可就剩下這個女兒了。

  十年前,蟲災第一次降臨。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種東西,蟲子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王老爹是小石城附近小有名氣的獵手,他的兒子也是一個氣血積攢到了八虎之力,就要激發血脈的好小伙。

  蟲子在肆虐,年輕氣盛的小王那里能忍得住,拿起手中的獵弓和獵刀就出去了。

  他這一去,就是重傷回來。蟲子順著他留下的血跡找到了他家。當時王瑩的媽媽將懵懂無知的小王瑩藏了起來,自己以肉身引走了蟲子。

  等到外出找兒子的王老爹回家的時候,就看見了被啃食得面目全毀的兒子,和吃的只剩辦副骨架的妻子。

  如果不是王瑩的哭聲喚醒了他,他當時就找蟲子拼命去了。

  那一年,王瑩八歲。母親和哥哥被蟲子吃了。

  這十年中,每每在夢中夢到母親,她都會留下眼淚。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夢中的母親只剩下一個白白的虛影,她已經記不得她的樣貌了。

  而這十年,王老爹如同一只倉鼠一樣,在附近的山頭挖土洞,藏糧食。外表堅毅的王老爹,內心深處極其懼怕蟲子卷土重來。為了王瑩的命,他準備了很多藏身所。

  洞中的火堆漸漸暗淡下來,因為沒有人再添柴了。最后,它熄滅了最后一絲亮光,洞內變成漆黑一片。

  就在這個時候,阿黃忽然抬起頭,耳朵豎了起來。它回頭看向了洞口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黑暗中無聲的父女兩。它躊躇了一下,還是將頭趴了下來。

  外面的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初秋的氣溫在入夜之后也逐漸涼了下來。大地的余溫很快褪去,洞內的王瑩不由得縮了縮身子。

  王老爹終于動了動,他手伸向旁邊的柴火堆,想要再次點燃篝火。

  當時就在這個時候,趴在地上的阿黃猛地抬起頭,它的耳朵豎了起來,口中發出低沉的聲音。

  聽見這個聲音,王老爹心中一驚。這條老狗已經陪了他十幾年。十年前的蟲災時候他才兩歲,已經是一條英姿勃發的強壯獵犬,也經歷了蟲子的洗禮。

  十年時間過去,它的體力不再和以前一樣,甚至遇上危險還會退縮。但是十年過去,它的經驗和敏銳性卻沒有因為體力消退而減小,反而是更加敏銳了。

  它現在這個表現,必然是蟲子來了。

  它的經驗極其豐富,以王老爹和王瑩的實力,就算是一頭猛虎來了它都不會如此驚恐。現在它的這個表現,自然是來了王老爹和王瑩都對付不了的蟲子。

  “別吭聲!”王老爹馬上捂住了阿黃的嘴,他希望這蟲子只是路過。他挖的土洞非常隱蔽。

  但是阿黃根本沒有安靜下來,它忽然掙脫王老爹的手,直接朝著洞外沖了過去。

  它沖出去的瞬間,就大聲的‘汪汪汪’叫了起來。

  王老爹瞬間就明白阿黃的意思了,它想引走那些蟲子,就像當年他妻子做的那樣。

  阿黃的叫聲逐漸遠去,王老爹心中祈禱阿黃能平安無事。這個時候,一只冰涼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是王瑩。她也眼淚汪汪的坐了起來。

  兩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彼此握住彼此的雙手。王瑩的手很涼,而王老爹的手又何嘗不是呢。

  良久,他們都沒有聽到有任何的動靜,阿黃的行動起效果了,它將蟲子引走了!

  父女兩個終于松了口氣,互相依偎起來。

  就在此時,一根長長的蟲肢忽然從洞口伸了進來。

  細長的蟲肢從王瑩的面前滑過,帶起冰涼的風,這冰涼的風刃劃過王瑩的臉,刮出一條細細的白痕。

  這一剎那間,她的心急速的跳了起來,眼瞳放大,嘴里終于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

  “啊!!!”

  凄慘的喊叫聲在土洞中回響,王老爹心中一沉,意外終于還是發生了!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王瑩終于繃不住了!

  聽見這聲叫聲,外面的蟲子立刻發力,蟲肢對著土洞一頂,直接將洞口給掀翻出來。

  兩父女就像是縮在土洞中瑟瑟發抖的小倉鼠,蟲子那冰冷而漆黑的復眼看向了他們。

  “完了!”這是王老爹心中的想法。一切都完了,躲了這么多年,最終一家人還是要死在蟲子手下。

  或許這樣死了也好,起碼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他的眼角滑下一行眼淚。他也累了,十年前,兒子妻子死去那一天,他就累了。如果不是強撐著要撫養長大女兒,當天他就跟著他們娘倆去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見了一聲熟悉的狗叫。

  “汪汪汪!”

  他一愣,這是阿黃的聲音。難道阿黃舍不得自己,要陪自己一家走完這最后的路?

  但是他馬上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畜生找死!”

  張英吐氣如劍,口中發出巨吼,然后以不可抵擋的一抓朝著蟲子抓來。

  這只普通的蟲子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張英一抓抓死了。

  阿黃‘嗷嗚’的叫了一聲,他跑到了王家兩父女身邊,高興的搖著尾巴吐著舌頭看著他們。

  這一刻,王老爹腦中一片空白,仿佛獲得了重生一般。

  阿黃眨了眨眼睛,伸出舌頭舔了舔王老爹臉頰上的淚珠。然后就聽見張英的聲音響起:“王老爹,我來了!”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之前。

  張英一人尋到這里,他是來尋找王老爹一家的。蟲子雖然不敢沖擊小石城,但是蟲子是需要血食的,它們必然會掃蕩周圍的村落。

  而王老爹又是一家獨居,這就更加危險了。其他的人去救助附近的村落,而張英則是獨身去尋找王老爹一家。

  只是來到王老爹的家,這里已經空無一人。看樣子王老爹是躲起來了。

  于是乎,張英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在附近走了一圈。

  而他路過王老爹挖出的土洞的時候,正好被阿黃聽見了。

  阿黃是一條聰明的狗,不聰明也成為不了頂尖的獵狗。它早就記得了張英的腳步聲,畢竟是一起睡過的。

  只是當時的它并沒有有動作,因為它也不知道該不該叫張英過來。

  直到蟲子來了,在這個必死之局。阿黃沖了出去,一方面確實是想著引走蟲子,另一方面就是找張英求助。

  蟲子追了阿黃幾步,但是對瘦小的阿黃一點興趣都沒有,它還是覺得那洞中有人。

  而阿黃一路狂奔,順著氣味找到了張英。

  張英看見阿黃,自然是明白了一切,隨即就跟著阿黃狂奔而來,剛好就救下了王家父女。

  王瑩在蟲子的尸體邊哭的泣不成聲,狗子無奈的趴在她的身邊,因為她緊緊的抱著它的身體。

  她實在是嚇壞了,這一刻就想好好的哭一場。

  張英點起火堆,和王老爹相顧無言的坐在一邊。

  良久,王老爹才對張英說:“這次多虧你了。”

  張英回到:“這是應該的,等天亮我們就回小石城,小石城比這里要安全多了。”

  王老爹沉默了一下,十年前,最先破城的就是小石城。蟲子總是找人多的地方去。所以這次他才會帶著女兒躲在野外。

  張英繼續說:“這次蟲災蟲子不多,它們不敢朝著城池進攻,現在野外反倒是危機重重。小石城內有虎當觀的武師,現在安全是無虞的。而且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好第一時間救你們。”

  張英的話終于讓王老爹下了決心,他點點頭說:“那好,我們回小石城。”

  張英點了點頭,接著就起來修煉。

  看著在一邊修煉的張英,王氏父女心中升起一種莫大的安全感。

  王老爹忽然想到,當初救下他,可能就是他們父女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

  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真的就是潛淵之龍,臥崗之虎。

  潛龍終會飛天,臥虎終會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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