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西里爾自己都難以言說的狀態,他聽說有些玩家在高強度戰斗的時候會進入這樣絕對興奮、卻又無比冷靜的“形態”,但他前世的游戲風格而言,這樣的鏖戰與他并不相關。
可現在西里爾卻清晰地感覺到,這種似乎靈魂都高高升起,居高臨下審視著的狀態對他的戰斗力有多大的提升。那些班迪思都撲了上來,他們不是騎士,他們是為殺戮服務、獻祭邪神的怪物,沒有任何騎士一對一的精神可言。
“他是假冒的,這是假的九貓!”
“六羊呢,快去把六羊也找出來,抓起來!”
他們尖叫著,像是一群聞到尸體味道的鷲,向著西里爾撲來。
但西里爾此刻沒有任何臨場的怯意,他斜刺里邁出一步,一矮身,一名班迪思從他的頭頂飛掠而過之時,手上的細劍外裹著一道細細的風,像是錐子一樣,自其腹部將其捅了個對穿,接著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連腸子都撒落了一地。
而側面的敵人也沖了上來,迎接他的是突然的遲滯——遲滯光環當然在戰斗一開始就打開。西里爾干脆松開握著細劍的手,迅速地扭過身,一拳砸在那被遲滯驚嚇到的班迪思長長的鼻子上,疼的后者連劍都松開了。
他們或許有著不弱的身體素質,但還是那句話,他們是被催生制造出來的怪物,戰斗經驗并不符合他們的等級——
被風包裹著的無名之劍將其一劍砍翻在地,西里爾空出來的那只手猛地向下一揮,不知何時凝聚而成的隕星錘帶著呼嘯的風,轟轟轟地連續三道,同時砸落在他的身后,將兩名班迪思的頭都砸在擺放過嬰兒的長桌上。
已經六個了。
班迪思們的攻勢突然停滯了,他們也想不到這個混入他們當中的“九貓”會有如此驚人的戰斗力,只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解決了六名自己的同伴。
而那種緊迫之感也驀地一下從西里爾的腦海中消失了。他感覺腦中“嗡”了一聲,接著視角回歸了原先的狀態,那種莫名的冷靜與興奮混雜的情緒也消失不見。
這突然的異變并沒有讓他慌亂,復盤的事情留給一切結束之后再去考慮。
他深吸一口氣,氣息在體內流轉,感受了一下自己戰斗的損耗——
風元素池幾乎被消耗一空,剛才的每一擊都是裹著被風加持著“鋒銳”的劍刃打出來的,不然才沒有那么容易刺穿班迪思們的肉體防護,弄不好還會彈刀。
而三道瞬發的隕星錘,更是一下子抽走了他大半的風元素魔力——別忘了這里是地下,風元素無比地稀薄,想要構造法術,只有消耗自身的魔力。
當然,戰果也是豐碩的,六名幾乎被瞬秒的班迪思,讓面前剩下的四人瑟瑟發抖,不敢上前。
西里爾猛地伸手,用劍將一名似乎還未死透的班迪思從側邊的地上扯到身前,接著當著面前四名班迪思的面,一劍落下,切下了他的頭。
他輕輕一腳踢出,那顆頭滴溜溜地滾到四名班迪思的面前,接著,他輕聲問道:
“還有誰?”
四名班迪思面面相覷片刻,接著紛紛松開手里的武器,將手高高舉起,跪倒在地。
“你們原先都是普通人?”
西里爾詫異地看著面前的四名班迪思,他們的長相似乎比別的班迪思都要正常一些,鼻子沒有這么地扭曲,臉上的肌膚也沒有那么枯槁。
他想起風息城看到的那名班迪思,那是長得最不像人、最像怪物的一名,其余的班迪思,無論是九貓六羊,還是剛剛與他交戰的這些,都沒那個長得可怖。
“安布羅斯賜予你們力量,讓你們的身軀發生變化,成為其忠誠的戰士。”
從這幾名還沒有那么“狂熱”的班迪思口中,西里爾算是知道了班迪思們究竟是怎么來的——游戲當中玩家們只對此有猜測,卻沒有具體的證明,因為班迪思活躍時間要早于灰神教浮出水面的時間,也沒有文獻記載。
“你們偷竊嬰兒,是為了什么?”
西里爾繼續問道,同時環顧了一下四周——火爐里的火焰已經都熄滅了,只留下幾盞燈的亮光。房間的角落有幾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西里爾不用猜,就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為了找能夠承擔吾神……安布羅斯,安布羅斯!”那名班迪思說到一半,被西里爾一瞪,匆匆忙忙改口道,“安布羅斯的力量需要更多的嬰兒來承受,大人讓我們找有神使潛質的嬰兒,不符合的就化為安布羅斯的力量……”
“大人?”
“就是男爵大人,男爵大人!對了,男爵大人都從那里來,您不信的話,就直接去問他!”
那名班迪思見西里爾揚起了劍,指著一個方向,高聲叫了起來。他看著西里爾又將劍放下,心里稍稍安心,正想討好幾句,一道寒光忽然急掠而過,將他那相比精銳班迪思脆弱了許多的脖子一劍斬斷。
西里爾將劍上的血擦干凈,看著地上四名在審訊中被他一一殺死的班迪思,長長呼了一口氣。
他心中那憤怒的郁結,也隨著這一口氣而消散。
證據無比明確,一切都指向亞伯拉·西奈這位“男爵”先生。此時源初教堂的軍隊只要看到這個地下的房間,就可以將亞伯拉·西奈抓捕,甚至就地處死。
那么剩下的,就是考慮怎么劫走奈若拉·西奈了。
西里爾正思索著,他希望伊文斯能夠派上點用場。想他西里爾一個人打了十個班迪思,你伊文斯不說別的,和奈若拉說上話,這么點“小事”,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他想著究竟該如何破局,正打算原路返回,一陣急促的聲音卻自門外響起。
他皺起眉,那是有很多人從隧道里滑下來的聲音,而后他立刻意識到了一點:
這個莊園里的班迪思,不止十二個!
西里爾沒有任何地猶豫,一步邁入潛行之中,但他還沒來得及出門,匆匆的腳步聲已經堵在了門口,將他鎖死在了里面。
他明白,想要原路返回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是猶豫片刻,他便做出了決定——
他一轉身,向著最后那名班迪思死前指出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