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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病危消息

  “那是盧雷亞光柱,用于指揮聯系盧雷亞的各個部分。在如今……”娜塔莎的情緒突然低落了下去:“已經沒有實際作用了。”

  西里爾有些煩惱地揉了揉額頭,再看向莉迪婭,后者的臉上卻又是興奮的神情,嘴里還喃喃著“需要用這樣威力的光來傳遞訊號,盧雷亞究竟有多龐大——”

  看來她對自己剛剛貿然的舉動沒有絲毫的反省。

  米婭在一旁輕輕拉了下西里爾的袖子,他回過頭去,少女的臉上滿是自責:“維先生,怪我沒有及時阻止她,如果我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不會……”

  “魔晶石是我交給她的。”西里爾搖頭道,“是我剛剛也沖動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莉迪婭,心中算是明白,為什么上一世的莉迪婭混的如此之慘了——明明研究的是魔晶驅動裝甲這樣有用的裝備,卻連法師塔都混不進去,最后窮困潦倒而死。

  當初覺得這些并不重要,只是她生不逢時。現在看來,這都是必然。

  就算有哪位公爵愿意給她出錢,恐怕也要被她的作為氣得將她趕出去。

  西里爾深吸幾口氣,調整著自己的心態。

  娜塔莎倒是沒有對光柱被觸發表現出多少異樣的情緒,只是平靜道:“西里爾主人,盧雷亞殘留的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您看如何安排?”

  “你篩選一下,只關乎符文和魔晶石的內容交給莉迪婭去研究,并且你要經常監督,免得她再弄出這樣的動靜——不,我絕不希望在我們拿下菲爾領之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情。”西里爾將娜塔莎拉到一邊,無比嚴肅地交代著。

  唯一慶幸的是,他之前向娜塔莎吩咐的預防措施,都是西利基早已做好準備實施的——無論是加強對菲爾領的偵查,還是防備間諜混入,都已在西利基的日程上。

  空氣中還殘留著此前魔力波動的跡象,高處的云被光柱打穿,此刻才緩緩復原。西里爾感受著那道光柱的氣息逐漸散去,忽然意識到自己疏漏了什么。

  “亞德里恩伯爵,我希望你解釋一下,剛剛的氣息波動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壞了,把達羅給忘了!

  西里爾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不遠處的房區入口,達羅·拉斯金那張并不好看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正施施然地走來。

  他心里合計著,立刻迎上前去,勉強笑道:“怎么了,拉斯金監察使大人,我只是試驗一些新的劍術,驚擾到您了嗎?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記得我們西利基的賬簿還是挺厚的,想必您一定費盡心思了吧?”

  “劍術?哈哈!亞德里恩伯爵,你莫不是以為我不懂劍術,拿這種話來騙我!”達羅驀地厲聲喝道:“西利基相關皆在我的監察范圍內,亞德里恩伯爵!我勸你最好現在就老實交代,看在殿下的份上……”

  他話說到這,西里爾腦中忽然有了思路,他立刻打斷達羅的話,皺眉道:“哦?原來你心里還有殿下的位置?”

  “你說什么?”達羅愣了一下。

  “這里離索爾科南那么遠,就算殿下有安排,有點私仇的小伯爵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你應該不會是這么想的吧?”西里爾冷笑著,看著達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迷茫,隨即壓低聲音道:“我勸你最好別管這事,拉斯金監察使大人!”

  “你是說,這和殿下有關?”達羅迷茫了片刻,隨即明悟道,“剛剛的光柱?”

  “不然殿下為什么會給我一個小騎士封在這地方做伯爵呢?”西里爾擺了擺手,“西利基相關的財政、基礎建設你可以隨意查,但和殿下掛鉤的事情……”

  達羅低頭不語,他摸著下巴,將信將疑地看了不遠處的房屋幾眼,最終將目光收了回去。

  “長公主殿下,您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他內心中流轉著這樣的困惑,最終冷哼一聲,轉而負手而去。

  直到達羅徹底消失在視線中,西里爾才感覺身體一松,如果不是說身側的米婭及時上前扶住,恐怕他會直接坐倒在地。

  他慶幸著達羅·拉斯金主動拋了一個完美的借口出來,讓他可以順水推舟地瞞下去。這處盧雷亞的遺跡絕不是能夠讓外人去接觸的,如果莉迪婭接下來的研究順利的話,西利基的裝備很快可以換裝為魔晶驅動鎧甲,戰斗力將不止翻上一番。

  只不過,若是再讓莉迪婭弄出那么個幺蛾子來……

  西里爾有些擔憂地看向藏著地道的房屋,米婭仿佛讀懂了他在想什么似的,踮起腳湊到西里爾耳邊,輕聲說道:

  “維先生,你放心,莉迪婭老師只要給她一個方向,她就會一頭扎進去研究,不會再去亂觸動別的。我會監督她,讓她定期寫報告匯報研究進度的……”

  “如果還擔心,其實只要拿研究經費來威脅她……”

  西里爾被她的氣息吹得耳朵癢癢的,但米婭的話如同一針強心劑一樣讓他安定了不少。

  他點了點頭,心里忽然覺得自己幸運極了。

  盧雷亞光柱事件的影響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嚴重。那道光柱實在太過引人矚目,無論是住民還是訓練中的士兵,亦或是農場中的農夫,都看到了這一幕。

  而預想中的間諜也隨之而來。那位奧康納家的二少爺莫雷·奧康納似乎也從他父親那里得到了些許對西利基的錦囊妙計,在西利基一出動靜后,第二天衛兵就發現了五六名疑似間諜的人。

  西里爾原先還想著該如何確定這些人的身份,做一些針對性的處理,但沒過五天,一條重大的消息炸響在阿瑪西爾,令得西利基的異象都顯得無足輕重——

  奧康納公爵,病危了。

  “消息準確么?”

  “千真萬確。”阿茨克手上拿著三張長羊皮紙:“來自曼德克斯堡商會的消息,我們埋在那里的線人的消息,關鍵還有莫拉格爾的消息——那是奧康納家族的發家之地。三份情報說的都是達爾西·奧康納病危。”

  達爾西·奧康納,現任阿瑪西爾公爵,在位時長將近三十年。而相比起其祖輩,達爾西·奧康納在年輕時有一種偏執的掌控欲,以至于其對阿德萊海沿岸、阿瑪西爾中部等區域的掌控力,要遠勝過其祖輩,甚至要勝過百年前維德家族掌權之時。

  這些地方的財力權力都被奧康納公爵緊緊地握在手里,過于集權讓他可以隨時監管這些地方,也可以方便他進行交接。

  但問題就在于,奧康納家的繼承權,至今還未確定,甚至除了已經被驅逐出權利核心部分的吉恩·奧康納之外,他剩下的三個兒子,長子霍勃特·奧康納、次子莫雷·奧康納,三子卡特·奧康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似乎差不多。

  西里爾倒是對奧康納公爵病危的消息并不意外,因為等玩家抵達阿瑪西爾的時候,這個阿瑪西爾公爵已然不是達爾西·奧康納了。

  按照歷史而言,是其長子霍勃特·奧康納接任公爵之位。但在接任之前,西里爾也不清楚其家族內部究竟發生過些什么事情。

  甚至有推測說,吉恩·奧康納之所以會突然消失,也是被新上任的公爵派殺手抹殺的。

  “有遺囑的消息么?”

  吉恩男爵已經站起身,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紙,手臂上青筋都暴起,顯然已經緊張至極。

  “沒有,現在應該是綠之塔的法師正在搶救奧康納公爵的時間。如果救不回來,恐怕遺囑將由綠之塔發布。”

  西里爾抬眼問道:“綠之塔的法師有專精治愈系的么?”

  “沒有,綠之塔的專精項目多為土元素,破壞地形才是他們的專精。”吉恩搖頭道。

  術業有專攻,法師塔亦是如此。像北風之塔,大氣系法術與魔法陣是其主修的方向;未來羅德里克的星之塔,主修的則是巫術的入門。

  而綠之塔并不如其名一般主修森林相關的自然元素,反而是土元素專精,例如齊默爾曼。

  “那德魯伊呢?德魯伊和奧康納公爵的關系好么?”

  “德魯伊……說實話,父親早年間的許多作為得罪了德魯伊的群體,奧康納家和德魯伊的關系,甚至還不如和精靈的——雖然青葉氏族也不會出全力幫忙救助。”

  “這么說來,奧康納公爵救不回來的可能性很大?”西里爾皺起眉,站起身,來回在會議室中踱著步。

  會議室里人并不多,如羅德、萊昂納多這樣的將官都忙于負責訓練士兵,因此會議室中的只有西里爾、吉恩男爵、阿茨克以及新來到西利基的米婭小姐。

  而此時三言兩語間已經將事情聽明白的米婭舉起手問道:“我有一個問題。”

  眾人皆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開口問道:“奧康納公爵是活著對我們好,還是死了對我們好。”

  這個問題甚至不需要思索,西里爾和阿茨克已經脫口而出:“半死不活對我們最好。”

  兩人說完,才想起來這他們希望“半死不活”的家伙的兒子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有些尷尬。但吉恩男爵反而隨意一笑:“不用在意我,我除了是他的血脈之外,幾乎沒有和他有親近的地方。”

  他稍微停頓一下,繼續道:“也確實,他半死不活對我們是最好的。”

  奧康納公爵如果死了,遺囑直接確定,那阿瑪西爾也不會陷入幾個兒子間“分財產、搶爵位”引發的動亂。而奧康納公爵如果好端端活著,哪怕只是虛弱了一點,也不會影響大局。

  唯有那種半死不活,要死不死的狀態,才能夠徹底引發幾個兒子間的矛盾——反正老爹在病床上也不知道,等我們打個結果出來,再去病床前告訴他,他該氣死也就氣死了,正好名正言順地繼位。

  “貴族間的爭斗,有這么殘酷么?”米婭不由得捂住嘴,有些不敢想象三人幾句話勾勒的局勢。

  “可能比這還要殘酷呢。”西里爾搖頭道,“說不定奧康納公爵的病危就不是突然的,而是有人蓄意為之的呢?”

  他看著米婭似乎陷入了錯亂之中,忍不住笑道:“其實你多看一些小說,也能知道許多看起來很不可思議的事情,而現實遠比那些還要不可思議。”

  “我們需要一個混亂的局勢,讓他們彼此之間不能互相支援,而這就是我們下手的最好時機。”阿茨克總結道。

  “等情報吧,再探再報。”西里爾思索著說道。

  “那駐軍呢?要不要先往菲爾領方向移動?”阿茨克接著問道,“如果消息確定,我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攻陷菲爾領的城池,如果是奇襲戰的話……”

  “也不用。”西里爾搖了搖頭,“莫雷·奧康納的個性,吉恩應該清楚吧?”

  “他挺蠢的。”吉恩男爵直白道,“但這種時候,他會先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因為霍勃特很有可能先對他下手。”

  “所以菲爾領的兵力也不會分散?”

  “不太會。”吉恩肯定道,“只能繼續等情報。”

  “可那一位那邊該怎么辦?”阿茨克說著,眉頭又皺了起來,“以那位的性格,他會讓我們動手么?我看領主大人和他不太對付吧?”

  “豈止是不太對付。”西里爾嘆一口氣,“如果不是長公主殿下的名頭在,我恐怕現在已經被他手撕了掛在城門上了。”

  “有那么大的仇?”阿茨克也已經從西里爾聽過達羅的事情,忍不住驚道,“我現在懷疑領主大人你睡了……”

  他正想打趣,目光掃到一旁的米婭,立刻停住,尷尬地笑道;“啊哈哈,他弟弟又不是你殺的,憑什么遷怒于你呢?”

  “要出兵的話,還是得想辦法繞開他的耳目。”西里爾狠狠瞪了一眼阿茨克,嘴上卻是正常地回答道,“等會兒我會去問問維德夫人,有沒有她家里的消息。”

  他說完,起身推開門道:

  “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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