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了輪回秘境許久。
宋志友仍然有一種背脊涼嗖嗖的感覺，心里頭一根弦緊繃著，始終放松不下來。
不單是宋志友有這樣的感覺。
寒飄雪和炎衛，同樣有一種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后怕。
剛才程程那樣的做法，明擺著就是在敲詐勒索輪回堡堡主。
這世上，果真是有嫌自己命長的傻子。
程程就是那個瘋子。
“程堡主，剛才您……就跟那火中取栗沒什么區別。”宋志友盡管心里頭忐忑，表面上卻裝作鎮定自若，平靜地說道，
“輪回堡可不是什么善茬，我擔心他們以后很可能對您不利。”
程程不以為然，一臉輕松地笑道：
“宋叔，你們放心，輪回堡堡主是個明白人，剛才他沒有動手，以后也不會因為這事找我的麻煩。”
寒飄雪顯然不敢茍同程程的自信滿滿，柳葉眉微微一皺，不禁問道：
“你就這么肯定？”
據她所知，輪回堡堡主曾經可以說是梟雄人物，憑一己之力讓輪回堡強勢崛起，并且一手遮天掌控了整個輪回秘境。
要知道，以一堡之力絕對控制一個秘境，那可是靠實力，付出了無數的鮮血和犧牲打出來的。
以輪回堡堡主那樣的人，怎么可能讓別人，輕易騎在他頭上拉屎拉尿。
程程笑了笑，他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倚仗，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合理利用了混沌世界的規則。
在混沌世界，除非是逆天強大的存在，不然是無法探知一個生靈，是本尊真身，還是一具魂身而已。
顯然，輪回堡主，還沒有強大到那種程度。
“剛才輪回堡主就吃不準，我是本尊還是魂身，以后同樣也會有這樣的顧慮。”
“所以……他不會再為難我，從他答應給源石那一刻起，這事就算翻頁了。”
一億源石乍一看很多。
實際上，與輪回堡的聲譽比起來，哪怕是程程他開口要十億，輪回堡主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輪回秘境看起來就是個比斗切磋的平臺，本質上卻是一個賭場。
而作為賭場的主人，輪回堡堡主卻不是一個賭徒，可不會因小失大，為了一億源石而賠掉整個賭場。
程程拎得很清楚，就是拿捏住了這一點，只要了一億的封口費，真不多。
況且他也沒獅子大開口，等清賬出來，他能拿到的分成，估計也差不多是這個數。
只不過他急需源石，這才不得已而為之。
有些冒險，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說是十拿九穩的事。
“程堡主，請暫時把飛堡的控制權交給我，我好帶你們去黑市。”
既然程程一點都不擔心輪回堡，宋志友也就不再瞎操心。
“炎衛。”
“是，堡主。”炎衛恭敬道。
剛才的輪回堡之行，除了刺激出一身冷汗，同時也讓炎衛堅定了追隨堡主的決心。
堡主以微末的修為，就敢去敲詐強大的輪回堡，前途不可限量……
宋志友從炎衛手中接過飛堡的控制權之后，重新戴上面具，獨自走出了飛堡。
然后他把飛堡縮小成了巴掌大小，放進了一個可以隔絕神識散發的黑匣子里頭。
這就是引路人的作用，盡可能不讓人知道黑市的下落。
并且黑市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在開市前夕，引路人才會收到具體的地址。
宋志友破費了番功夫，輾轉了一個又一個的轉送陣，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等程程穿著那套金邊黑袍，戴著面具和寒飄雪出來時，已經身在一個十來平米，鋪著高檔地毯的小房間里。
看起來像是一個包廂的樣子。
幾張舒適的軟榻，精美的茶幾茶具。
程程從包廂一面深色的水晶墻看出去，這場地像是一個環形的足球場，一層層的小包廂，圍繞著中間一個不大的懸空舞臺。
“宋叔，這里就是黑市？”
“是的，這里就是黑市拍賣場。”宋志友解釋道，“出于買賣雙方保密的需要，黑市的物品，都是通過拍賣的形式出售。”
程程點點頭。
不過就是一種商業套路。
拍賣的形勢，保密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能使得黑市這個中間商的利益最大化。
“程堡主，寒仙子，離開市還有點時間，兩位在這里喝喝茶，看看歌舞表演，千萬不要走出這個房間，我去走一下流程。”
宋志友離開包廂去打卡報道之后，程程見到寒飄雪嫻熟優雅地煮茶泡茶，笑著打趣道：
“沒想到飄雪仙子，對茶藝還頗有研究。”
寒飄雪白了一眼程程，給他倒了杯熱茶。
我懂的，可比你多。
程程收到寒飄雪的白眼，會心一笑道：“仙子穿這一身，多了幾分神秘氣質，讓人不禁眼前一亮，有一種驚艷的既視感。”
說完，程程故意瞄了幾眼，寒飄雪身上寬松的金邊黑袍。
這么好的身材，穿這樣的衣服，可惜了。
寒飄雪戴著黑面具，程程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只收到了一個冷冷的眼神。
“當初，你只是問我，如何才能找到黑市，可沒問我是不是黑市會員。”
寒飄雪哪里聽不出來，程程話里滿是不滿的揶揄。
程程訕訕一笑，自打剛才知道寒飄雪也是黑市會員，他這心里，確實有些不舒服。
你說你……
要是早點告訴我，你是黑市會員，我哪里還用得著這么費勁，滿世界去折騰。
不過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
畢竟，自己跟寒飄雪，不熟！
就是寒飄雪愿意接受委托，冒險替自己來黑市購買虛無獸血，自己還不放心把那么多源石，交給一個萍水相逢的人。
尤其是寒飄雪這樣美麗的尤物，容易令人放松緊惕。
寒飄雪似乎根本就沒太在意程程的不滿，解釋了一句之后，自顧自地一邊喝茶，一邊透過水晶墻，觀看場地中心那塊懸空舞臺上的歌舞表演。
兩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程程趁機透過水晶墻，打量這個神神秘秘的黑市。
然而，除了一層層大大小小的包廂，什么也沒瞧出來。
這些包廂，顯然都有陣法隔絕神識探查，程程就發現自己的精神力，無法穿透水晶墻散發出去。
保密功夫做得可真到位。
“感覺這黑市，就像防賊一樣。”程程隨口一說。
“可不就是防賊？”寒飄雪挺隨意地應和道，“黑市出售的東西，絕大多說來路不正，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雖說在混沌世界里，強者為尊，殺人奪寶那更是家常便飯，習以為常的事。
也正因為如此，許多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有點見不得光的寶貝，自己又用不到，想要拿出來交換別的修煉資源，可又不想憑添麻煩，怎么辦？
有需求就有市場，黑市也就應運而生，并且成為了購買稀缺修煉資源的重要市場。
發展至今，不管是來路正與不正的寶貝，混沌世界里的生靈，但凡手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寶貝，大多更愿意在黑市里出售。
除了在黑市里能賣個好價錢，更重要的就是保密嚴格。
誰都知道財不外露的道理，尤其是在遵循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的混沌世界里。
“明白，就像我需要的虛無獸血一樣，買賣雙方都想保密，不必要的麻煩，能省就省。”程程點點認同道。
早知道，他不過是打聽了一下虛無獸血，就惹到虛無堡的人找上門來威脅恐嚇，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意思。
這要是真讓虛無堡知道，他購買了虛無獸血，那還不得追殺他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那種。
“虛無獸血……確是了不得的寶貝。”寒飄雪認真地問道，“話說回來，你為什么甘冒這么大的風險，非要得到這虛無獸血？”
在寒飄雪看來，寶貝再了不得，那也得有命享用才行。
虛無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許多打虛無獸血主意的生靈，大多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關于這個問題，我不是跟你說過，為了救人。”程程再次如實告知。
看來這個寒飄雪，壓根就不相信我說過的話，一句也不相信。
“你一定很愛這個女子。”寒飄雪突兀地說道。
“咳咳……”程程被一口茶嗆到，啞然失笑道，“為什么仙子就這么肯定，我要救的人，不是個男人？”
“是嗎？”寒飄雪淡淡說道，“看不出來，程堡主還是個為兄弟赴湯蹈火，義薄云天之人。”
程程沉默了幾秒，把玩著手里的小茶杯，然后盯著寒飄雪清冷的雙眼，認真問道：
“飄雪仙子，你這一輩子，有沒有為別人拼過命？”
寒飄雪微微一愣，沉默以對。
“那你這一輩子，有沒有誰，為你拼過命？”程程又問道。
寒飄雪想了想，微微一搖頭。
“我應該算是一個。”程程笑道，“上回我可是拼了命，救仙子脫離虎口，仙子不會這么快就忘記了吧？”
寒飄雪這回真的是無言以對。
剛覺得這家伙說的話挺深奧，轉眼間就輕浮不正經起來。
這時候，宋志友推門進來。
“程堡主，打聽到了，虛無獸血放在壓軸物品之前拍賣，不過只有一份。”
宋志友這趟出去，除了打卡報道之外，還抽空去打聽了一下消息。
“辛苦宋叔了，來喝杯茶。”程程給宋志友倒了杯茶。
“應該的，不過是舉手之勞。”
宋志友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
“宋叔，這次開市，可有什么冰系的寶貝。”寒飄雪隨口問道。
既然來了黑市，要是碰巧有所收獲，也算是不虛此行。
宋志友想了想，然后回答道：“聽說是有一顆冰之心。”
“真的？”寒飄雪不禁動容。
“仙子你知道的，與一般的拍賣場不同，黑市開市之前，通常只會放出一些不具體，也不確定的消息。”
由于黑市出售的物品，大多見不得光，因此并不會廣而告之，更不可能大肆宣傳。
“宋叔，難道那虛無獸血，還不一定拿出來拍賣？”程程不由地心里一急。
好不容易來到這黑市，這會兒，可千萬不要跟我說什么不確定性。
“程堡主放心，虛無獸血的消息，確定無誤，我可以拿性命擔保，除非……除非物主臨時變卦。”
宋志友最看中的，就是自己的誠信，常笑言，自己額頭上，刻著誠信兩個字。
“但愿……”程程莫可奈何嘆了口氣。
同時他知道，這怪不得宋志友，這也不是宋志友說了算的事，但愿單雪晴那個倒霉的孩子，這回能交個好運。
不然，即便是自己舍得不惜一切代價，萬一物主不賣了，那也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空余恨啊！
“兩位，黑市馬上就開市了。”
宋志友見到中間的懸空舞臺上，那些表演的狐女退場，立馬興奮地提醒道。
萬一這次真被程堡主買到虛無獸血，自己那份提成，定然不菲。
據他所知，黑市曾經拍賣過不少的虛無獸血，雖說許多人出于畏懼虛無堡，導致虛無獸血經常流拍。
不過按照曾經拍賣成功的虛無獸血來說，每一次都是天價成交。
就從黑市把虛無獸血，放在壓軸物品之前出場拍賣，就可見一斑。
表演歌舞的狐女們退場之后，過了不一會兒，一個拖曳著火紅色長裙，擁有著傲人事業線的美艷女子，出現在了懸空舞臺之上。
女子沒有戴面具，那顏值，不輸給位列十大美女的寒飄雪。
“程堡主，這位便是咱們黑市有名的拍賣師，遲碧秀。”宋志友兩眼放光，異常興奮地給程程介紹道。
“遲碧秀，好名字！”程程感慨一聲。
不過他對這個令人眼前一亮的靚麗拍賣師，沒有什么感覺，對于她熱情洋溢的煽情開場白，更是沒什么興趣去聽。
他只想快些進入正戲。
在那虛無獸血沒有出現之前，他這心里，始終是放心不下。
一段開場白熱場之后，遲碧秀請出第一件拍賣品。
“冰之心，萬年寒冰之中誕生的天地異寶。”
與煽情的開場白不同，遲碧秀在介紹冰之心時，只有意簡言賅的一句話。
然而，程程從寒飄雪不經意的顫抖，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件拍賣品，根本就不需要過多吹捧介紹。
“飄雪仙子很想要這件東西？”
“嗯，非常想。”寒飄雪應和一聲，目光依舊停留在懸空舞臺，那顆散發著柔和圣潔光輝的冰之心上。
“我送給你怎么樣？”程程大方道。
給女人送禮物，從來就沒吝嗇過。
然而下一刻，程程就愣住了。
“起拍價一千萬，加價一次一百萬。”
遲碧秀的聲音不大，卻極有穿透力，在每一個包廂里頭輕柔響起。
“程堡主，你還送嗎？”寒飄雪好笑地問道。
“送……我說送就送，誰跟我搶，我跟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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