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
聽了梁揚祖匯報的韓擎索要的人物清單,趙構與其他人無不震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有人想問梁揚祖:“你確定你剛剛所說的不是在開玩笑?”
是的。
趙構等人不是沒想過韓擎會獅子大開口,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韓擎會漫天要價到這種地步!
緩了好一會,王淵忍不住道:“梁修撰確定劉豫不是在戲耍我等?”
梁揚祖看了王淵一眼,道:“韓賊已有嚴令,三日內,劉豫他們若是談不下來此條件,且我方未在十日內先送三分之一其索要人物,一月內未送一半其索要人物,三月內未繳齊所要人物,韓世忠和楊沂中便立即率大軍渡江,屯大軍在京師的陳淬和翟興也將南下,必要之時,韓擎的親衛軍也將南下,同時韓賊會與金人議和,若與金人議和不順利,韓擎會暫棄河北河東,將河北河東之民撤到河南,然后以宗澤所部沿黃河天險固守,待蕩滅東南之后,再尋求北上抗金之機。”
聽了韓擎的計劃之后,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這計劃肯定是真的。
實際上,這計劃也的確是真的。
換而言之,韓擎根本就沒跟趙構玩什么陰謀,他玩得是光明正大的陽謀,而且他把選擇權給了趙構。
不過,這世上永遠不缺乏陰謀論之人,范宗尹就忍不住道:“此該不會是韓賊嚇唬我等罷?”
耿南仲看了范宗尹一眼,然后看向趙構,道:“此必真無疑。”
組織了下語言,耿南仲又道:“徽宗、欽宗兩朝,舉泱泱大宋全國之力尚且不是十萬金人對手,韓賊若想以區區中原之地力敵已然消化大遼之大金,必得東南錢糧和西北之兵,若無東南錢糧和西北之兵支持此曠世國戰,抗金,無異于以卵擊石。”
梁揚祖也道:“中原地區為金人蕩碎,到處皆流離失所難民,此皆需要糧食賑濟,劉豫與我說,若非韓世忠和楊沂中一戰而取兩淮地區,韓賊已不攻自破。”
梁揚祖此言一出,趙構等人無不懊惱不已,早知如此,他們就傾全力抵御三兩個月了,退一步說,就算不抵御,也要在撤退之前,將那七八百萬石糧食燒毀了啊。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賣。
現如今,韓擎手上已經有了這千八百萬石糧食,打貧瘠的金人,肯定是不夠的,但要是打擁有眾多糧食的東南地區,卻是綽綽有余。
梁揚祖繼續說道:“保守估計,中原地區有民千萬戶,韓賊索要兩千萬石糧食,正是其軍民一年所缺之糧食,故而每年兩千萬石糧食乃韓賊底線,應當不假。”
范宗尹道:“好,就算在糧食方面,韓擎不是無的放矢,那金銀馬匹呢?也不是無的放矢?”
趙子崧也道:“若有十萬匹戰馬,殿下早就率軍殺過長江,蕩滅韓賊叛軍,焉能受韓擎欺辱?”
梁揚祖搖搖頭,道:“諸位想錯了,我已問過劉豫,韓賊其實只要兩萬戰馬,其余皆可用滇馬充數。”
“滇馬?”
梁揚祖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一怔:“滇馬是什么東西?”
翁彥國出聲道:“大理國左右盛產得一種矮馬,那馬做戰馬不行,太過矮小了,不過可以作為馱馬,其數量不少,若能得大理國同意,八萬匹應當不是問題。”
范宗尹嘴一歪,道:“翁學士好大口氣,八萬匹還不是問題。”
自從被李綱奪了兵權,翁彥國被明升暗降為翰林學士,早已經沒有了當初徽猷閣直學士朝奉大夫充江淮荊浙等路制置發運經制使的風光。
因此,見范宗尹咽他,翁彥國把頭一歪,繼續當他的擺設,不再多發一言。
見翁彥國如此,范宗尹不再看翁彥國這個無關輕重的人,而是沖趙構一拜,道:“大理國確有滇馬二十萬,然大牲畜在何地都是至關重要之物,故而跟大理國索要八萬滇馬,必非易事,韓賊又只給三月時間,不以兵威,大理國焉能給馬,依我看,韓賊索要滇馬是虛,欲逼大王與大理國交惡實真。”
是了,這也是陽謀。
此時的大理國國王正是后世小說《天龍八部》里段譽的原型段和譽(段正嚴)。
段和譽是個很有所作為的君主,他明白與宋朝建立友好關系是立國之本。
因此,盡管宋朝與大理國的關系由于宋太祖的“不暇遠略”的方針而有所疏離,然而大理國仍然一直向宋朝稱臣。
到了段和譽時期,更是特別重視加強與宋朝的聯系,他入貢大理馬、麝香、牛黃、細氈等土特產,還派幻戲樂人(魔術師)到宋朝表演,深得趙佶的禮遇,冊封他為金紫光祿大夫、云南節度使、大理國王等。
不過,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雖然段和譽愿意交好趙宋,但如果趙構跟段和譽索要八萬顛馬,那段和譽肯定不能輕易答應。
趙構想了想,說:“先派人去與段和譽商量,同時派人去其它有滇馬之地收購顛馬。”
鑼鼓聽聲,說話聽音。
趙構一開口就是解決議和存在的問題,誰還能不明白,趙構還是傾向答應韓擎的勒索?
對此,有人欣慰,有人暗中搖頭。
沉默了一會,沈該出聲道:“一千萬金、兩千萬銀、一千萬絹帛、牛騾各五千、大船千艘、船匠萬戶、內司軍器監各專業工匠三千中也是難弄。”
王淵附和道:“要說這人倒是好辦,捉來便是,牛騾、大船亦不難,直接征用便是,哪個敢不給,關鍵恁地多金銀絹帛,如何能湊得齊?”
趙構也是為這龐大金銀絹帛發愁!
真不是趙構不愿意給韓擎,而是他真沒有這么多金銀絹帛。
見眾人愁容滿面,梁揚祖猶豫了一下,道:“劉豫倒是給大王出了個可行之法。”
趙構一聽,趕緊問道:“是何辦法?”
梁揚祖一咬牙,道:“盡收泉州、廣州、明州、杭州、溫州、江陰、秀州海商之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