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三樓老位置，湯姆脫下大衣，連同牛仔帽掛在墻上的衣帽架上。
一個女招待端來三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在湯姆面前放下一杯。
馬丁和土匪依舊站在附近，這一圈靠著圍欄的座位上人不算少，不過都是熟面孔。如今三樓一般人是不會上來的，只有那些自持還算有頭有臉的人才會特意跑到三樓。
這并沒有人要求和規定，甚至湯姆也是很長時間才發現這一點。這其中的內涵讓他有些玩味。
湯姆只是坐在那里，有時喝點東西，偶爾抽根煙，這種沒事就到酒館坐一會的習慣已經好幾年了。
包間門打開，紡織廠老板正好出來，拐彎準備下樓時一眼就看到湯姆，連忙打招呼道：“晚上好，湯姆。”
湯姆：“今天贏了多少？”
胖子笑道：“運氣不好，輸了40美元。”
一個新晉議員緊隨其后出來，見到湯姆立刻笑道：“克魯格先生，您的劍術老師不但衣服做的好，牌技更佳。”
湯姆愣了一下，笑道：“沒錯，相比之下，老師的劍術是差了點。”
“親愛的湯姆，就算你經常能打贏我，也不用這么說吧？”迭戈一身佐羅打扮冒出來。
然后又是一個佐羅，湯姆仔細一看，居然是弗蘭克。
“法官大人，您的扮相似乎更像一個正義的游俠。”
弗蘭克笑道：“有時我到堪薩斯辦事，打扮成這樣會很方便。甚至還可以到處聲稱我叫迭戈。”
除了迭戈一臉無奈，眾人哈哈大笑，然后紛紛告辭。
迭戈沒有走，他反而坐到湯姆對面。“湯姆，你上次說要支持我開一個服裝廠的事情還算數么？”
“當然，親愛的老師。不過，你說的腳踏式縫紉機呢？”
實用縫紉機在19世紀中葉就出現了，但是這個時期的縫紉機都是手搖的，迭戈的服裝店里就有一臺。
以前湯姆說三四百美元就可以開個服裝店。其實投資大頭就是這個縫紉機。1851年前后，一臺縫紉機要2百多美元你敢信？可歷史上就是如此。實用縫紉機剛出現時，每臺售價超過300美元。
在19世紀，縫紉機可是高端商品，高到你難以想象1869年，李鴻章曾經購買了一臺鍍金縫紉機作為禮物送給慈禧太后，而這成為當時世界新聞。
直到1872年，縫紉機在中國的銷售價格依舊高達50兩白銀一臺。50兩白銀是多少錢？舊制一斤16兩，每斤600克。但香港地區一斤是605克，眾說不一。以一斤600克算，50兩就是1875克白銀，價值大約在160200美元。
迭戈作為業內人士，對于縫紉機還是比較了解的，湯姆對他想辦服裝廠的想法當然也是支持的。不過，湯姆其實真正想搞的是生產縫紉機。不過這時腳踏縫紉機還沒有出現，大多數人對這個也根本不了解。所以這個發明工作就交給了這個裁縫，還派了幾個機械廠的人輔助。
說是發明，其實是山寨，只是把手搖改成腳踏而已，湯姆認為這并沒有多少難度。至于真正的發明者會不會暴走，看看愛迪生和牛頓的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了。只要你有錢有勢，這些根本不是問題。
湯姆的觀點，賣原材料的，都只是掙辛苦錢，包括鋼鐵，這是他一直竭力避免的。
所以他對于把鋼鐵變成軍火，刀子，農具，收割機之類興致盎然。很快，還要加上個縫紉機。
手搖改腳踏很難么？湯姆覺得應該毫無難度，這玩意他以前玩過，實在不行自己上。
果然迭戈道：“圣誕節前，就會有一個樣品出現在你面前。”
湯姆道：“很好，明年晚些時候，我的工廠應該就可以生產出第一批縫紉機，到時候我會給你投資的，你將擁有這家工廠的60股份，剩下的屬于我，前提是工廠你必須出一部分錢，還有腳踏縫紉機的專利無條件轉讓給我。”
迭戈點點頭，忽然道：“你完全可以自己干，為何要帶上我？我并不認為離開一個裁縫你就搞不了這些。”
湯姆道：“我的想法很多，但分身乏術。既然如此，為何不讓我信得過的人一起發財？”
迭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點頭笑道：“你的胡子該刮一下了。”
迭戈下樓后，湯姆聽見二樓梯口有個女招待嬌滴滴的在跟他打招呼。湯姆伸頭看了看，只見那個女招待已經抱著迭戈的胳膊不放了。
湯姆懶得理會，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繼續坐著。
一樓的歌女的嗓子很好，歌曲歡快，有點南方風格。伴奏的班卓琴叮叮當當的，很好聽。
這種琴在19世紀風靡美國，直到20世紀30年代才被吉他取代了地位。原因也很簡單，同等品質下，吉他比班卓琴便宜三倍。
湯姆皺了皺眉頭，歌曲影響了他的聽覺。沒事來酒館坐坐，其實是有原因的。
湯姆認為，聽聽他人的高談闊論，可以更好的了解當下，獲得一些第一手印象。
不過今晚不是沒有收獲。有些人打算明年擴大自家的農田面積。這說明那些政策起作用了，好事。
還有幾個淘金者打算買房子，準備把自己的家人也接來，聽口氣，對開拓團建設的那些房子相當滿意，堅固漂亮還不貴。
不過也有人不滿，對于必須把金沙上繳給銀行換取金幣頗有微詞。
還有人說這里比加州好多了，東西不貴，還不用擔心半夜被人弄死。這讓湯姆有些自得。
又呆了一會，湯姆起身下樓。出酒館門時，他停了一下卻向左拐，馬丁和土匪面面相覷，邁步跟上。
土匪忍不住問道：“少爺，這是要去那里？”
湯姆道：“隨便走走。”
馬丁道：“晚上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稍等一下，我去拿個煤油燈。”
酒館里煤油燈很多，馬丁很快就出來了。土匪道：“給我吧。”接過煤油燈就走在了前面。
湯姆忽然道：“我打算把摩根堡附近的道路全部鋪成水泥道路，你們覺得怎么樣？”
馬丁和土匪驚了：“這得要多少錢？”
湯姆道：“我不知道，不過肯定負擔的起。如果花費不多，可以把開拓團轄區內大點的村鎮都搞一搞。不過這得找人來算一算。”
土匪：“這難道不應該由政府負責么？”
湯姆道：“政府這兩年開支很大。據我所知，喬治經常自己掏錢填補缺口。我修個路也不算什么。”
三人很快就走到十字路口，湯姆卻轉向北街，馬丁忽然道：“看，那是迭戈吧？”
遠遠的，迭戈正好關上裁縫店的門。
土匪吹了個口哨：“那個女人好像穿著酒館的工作服吧？”
裁縫店外面的燈還亮著，馬丁道：“這兩個燈倒是非常別致。”
湯姆摸了摸下巴：“城鎮道路的兩邊，再弄上路燈怎么樣？”
馬丁欲言又止，土匪卻道：“少爺您這是嫌錢多么？”
湯姆笑了笑：“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