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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臣恨子棄

  “幡然醒悟?”田冀聞言,回頭向記憶中生活了十五年的后宮方向看去,然后齊王地的點點滴滴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

  剛愎自用驕傲自大的父王會幡然醒悟嗎?

  他搖了搖頭,心中頗為絕望。

  歷史上,跟他父王相似的人有許多,這些人···幾乎都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等撞破南墻,大部分的人要么沒機會收拾殘局,要么自暴自棄,總之就是撞到南墻就晚了。

  當然,歷史上也有頭破血流后,有幡然醒悟收拾殘局的,比如衛文公、中山武公、楚昭王等等,這以后,也有不少。

  而他父王,如果歷史沒記錯的話,他父王就是極少數那些撞破南墻也不回頭,甚至是那種到死不悟的人。

  所以···

  父王肯定靠不住!父王靠得住,除非母豬會上樹。

  田冀心中一嘆。

  達子滿是沉重的走,但田冀卻還留在原地,眉心緊鎖的留在原地。

  原本,田冀認真的估算了齊國現在的形勢,認為以齊國之強大,就算被四國圍攻,也沒有大問題。

  不僅是他,齊國其他人也認為現在的齊國沒有大問題。

  甚至,就在剛剛,在全城的驚恐中,稷下學宮諸子還拿出具體可行的操作辦法。

  只需要兩···不,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齊國的困局就會迎來轉機。

  如此多的選擇,無論哪一種,都有可能帶來轉機,甚至,哪怕是不做出選擇,矛盾重重的六國也會自動出現問題,然后改善齊國的不利環境。

  但,哪怕是這樣,他父王卻出人意料的選擇了那一條不可能成功的路線。

  現在,田冀算是對他父王徹底失望了。

  原本他還想著,是不是還可以將他父王救下來,來個望父成龍。

  但,經過十幾天的了解,他覺得他父王已經沒救了。

  他父王純粹就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那種。

  “冷靜、冷靜,別慌,別急,別亂。”田冀輕輕摸著自己的胸口道:“雖然父王沒救了,但齊國的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齊國之強遠勝燕國,以強吞弱易,以弱吞強難,哪怕他是武廟十哲的樂毅也不行。樂毅不行,諸葛亮也不行,甚至后世的扶桑也不行。

  所以,一時的成敗算不了什么,哪怕是臨淄失守也算不了什么。

  我齊國就是強大,任性!”

  說罷,田冀離開王宮,然后向太子府走去。

  太子府。

  此時,田冀十分沉重的看著臉色同樣沉重的太子榮,問道:“兄長,剛剛父王要求大軍出城與燕軍決戰,不知兄長以為此戰我齊軍是否有勝算。”

  太子榮聞言,搖頭道:“濟西一戰,我齊軍精銳盡喪,甚至連最精銳的技擊士,都十不存一。眼下我齊軍兵無戰心,將無戰意,百姓驚懼而疲憊,這種情況下,根本打不過燕軍。”

  “兄長,我也以為此戰極難取勝。”田冀點了點頭,然后又道:“那兄長以為可以勸阻父王嗎?”

  “不行。”太子榮滿臉苦澀道:“若是父王勸得住,那幾個月前,大司馬魏幸與大夫陳舉就不會死了;若是父王勸得住,那二十多天前,大將軍觸子就會逃亡了;若是父王勸得住,那就在剛剛,群臣就開口了。”

  田冀聞言,立即一臉沉重的道:“兄長,我也以為如此。現在,我們即不能勸阻父王,而出城決戰又必敗無疑,如此,兄長何不早做打算?”

  “早作打算?”太子榮臉色一沉:“子冀,你是在勸我逃亡?”

  “不,是戰略轉移!”

  “有區別嗎?”

  “當然有,逃亡是毫無目的的被動逃跑,而戰略轉移則是有目的選擇戰場并積蓄實力。”田冀咽了一口口水,解釋道:“昔日吳國破郢,楚昭王流亡國中,終日惶惶,不知其所處,此為逃亡。昔日智伯率韓魏攻趙,趙襄子放棄大量土地退守晉陽,然后堅守三年,終于擊敗智伯。

  這就是戰略轉移。”

  太子榮默然。

  田冀又道:“兄長,臨淄的局勢演變到現在,已經不可能再有轉機了。而兄長身為太子,乃國之儲君,又有人望在身,此時此刻,能拯救齊國的就只有兄長你了。

  只要兄長離開臨淄,無論是去即墨、還是莒城、亦或者是南城,甚至是平陸、阿城,然后振臂一呼,齊國各地必然應者如云。

  到時,兄長采用諸子之策,南和楚,西連秦,北助朝鮮,則齊國之危便可瓦解。

  這才是兄長拯救齊國的辦法,而不是坐困臨淄。”

  太子榮不恥道:“臨淄受難,我身為太子,卻臨陣脫逃,如此,我何以面對國中父老,又何以服眾?”

  “此言差矣!”田冀駁斥道:“我聽說在國家面臨危亡的時候,所有人都需要為國出力,但也有例外,家中獨子者當先娶妻生子,有兄弟數人者,兄歸,父子俱在者,父歸。

  此時此刻,便是如此,在臨淄與燕軍作戰,自有我替父兄上陣,而兄長當留有用之軀,以待將來。

  否則,連兄長也在臨淄遭遇不幸,那我齊國還有救嗎?”

  太子榮一怔,震驚的看著田冀,注視許久,然后問道:“那父王呢?”

  田冀急道:“兄長糊涂,孟子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后。現在百姓受難,社稷將傾,兄長何必拘泥于父王。

  若是父王與我等兄弟在臨淄與燕軍同歸于盡,那兄長當振作起來為父王報仇,若父王與我兄弟不幸為燕軍所俘,那兄長更應該振作起來,壯大齊國,然后發動大軍逼燕國將我父子送回齊國,然后奉養父王終老便是。”

  太子榮聞言,呵呵大笑道:“好好好,聽到子冀的話,孤終于放下了心中的重擔!”

  “兄長?”田冀遲疑的看著太子榮。

  太子榮笑道:“子冀放心,孤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齊國亡不了。”

  軍營入口。

  田冀正欲入營,卻見達子與邶振一臉沉重的帶著一群護衛從營中走出來。

  “大將軍,司馬。”田冀遲疑的問道:“你們這是?”

  達子邊走邊應道:“本將與司馬難以調動百姓出城,所以打算聯名入宮勸說大王,請大王收回出城決戰的命令。”

  田冀一聽,立即跟著道:“既如此,冀也愿往。”

  宮中。

  四人見到齊王地后,達子向前一步越過眾人道:“大王,我軍連敗,士氣低落,城中男丁,多有老弱,將士百姓對出城決戰,無不抵觸非常。

  是以,臣萬般無奈之下,冒死請大王收回詔令,讓百姓據城而守。

  誠如是,合百姓之愿,則城中百姓必以死想報大王之仁德。”

  田冀邶振立即附和:“大王,達子將軍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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