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米柱是現代人,沒有覺得娶一個宦官孫女是丟人的事,關鍵的是姑娘必須漂亮。
一個漂亮的女朋友是可以令男人變得更加有魅力,更加的勤奮的,像他上一任女朋友,這同居時他洗衣、拖地、買菜、做飯、倒垃圾做得不亦樂乎,一向疏懶的他,居然主動做健身,可以這么說,如果是如花,不可能令他變得如此優質的。
米柱沉默不語。
米夫人則是道:“阿娘知道你是喜歡這左遺直之女左姑娘,但人家是中書舍人、御史,東林六君子之一,而你父,則是一個錦衣衛小官,門不當,戶不對呀!”
米柱道:“孩兒知道,不會令母親大人為難。”在現代都講究門當戶對,階級之分,更不用說這門戶之見更深的大明朝了,大明官場,重文輕武,他父親錦衣衛百戶在人家清流出身的左大人眼里,連屁都不是。
如家兩家訂親,這上吊的可就另有其人了。
米柱另有隱憂,這大明,并不像表面太平,這建奴的后金己成立,占據遼東之地,這改朝換代,也就是二十四年后的事。
按這米柱的計劃,寒窗苦讀,金榜題名,然后逐步升官,一展抱負,但這根本不可能令他在來日大難中避禍,難道像那個表面是剛直不阿的無恥文人錢謙益一樣,以頭甚癢為借口歸順。
這米柱也做不到,坐看神州淪陷、全體百姓,剃頭易服,跪著做人,這一跪就是三百年呀!消磨的是民族的精華。
同時代的英吉利,卻發展成了君主立憲制國家,子子孫孫受其蔭,昂首挺胸,流淌的是高貴的血液呀!
這個米柱,迅速的做了決定,大廈傾覆在即,絕不能袖手旁觀,必須做些什么?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和親、不割地、不賠款,這樣有血性的王朝不保,難道保這“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的大清。?”
米夫人看見米柱沉默不語,以為他受到打擊,心情郁悶呢?她說道:“不過這門戶之見,也不是多大的鴻溝,只要你勤奮讀書,金榜題名之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米柱道:“阿娘!我吃飽了!請慢用。”放下碗筷的米柱,回到房中,心情郁悶的他燒熱水洗了一個澡,在書桌前沉默。
米家是這時代的小康之家,主要收入是米百戶的響銀收入,作為錦衣衛殿廷衛士的他,每月有十二兩銀子的收入,善于理財的米夫人將錢攢了起來,買了一間鋪子,租給別人做生意,又在密云買了十多畝地,租給人耕種,這鋪租和田租就夠他們生活了,還有余錢供兒子去私塾讀書。
但也僅止于此,他們這兩進的小四合院子,他們居住還是夠的,但卻不是那種請得起傭人的官宦人家。
這個米柱的房間是相當的簡陋,中間用屏風相隔,一邊是臥室,就是一張大床和衣柜,另一邊是書房,說是書房,也只是有文房四寶和一些書籍,那些電視劇里古代人家必見的書房里的名貴裝飾品,如古董呀字畫呀,一樣沒有。
只是墻上有幾副對聯:讀得孔書才是樂,縱居顏巷不為貧。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都是東林先生顧憲成的名句,原來是東林黨信徒,難怪如此的頑固清高。
米柱仔細欣賞,這字寫得相當好,筆劃蒼勁有力,鋒芒畢露,他研墨倒水,攤開宣紙,他居然自己也能用這毛筆寫字,寫得非常好,一手館閣體四平八穩,蒼勁有力。
不過也僅止于此,他的字能寫!寫得好,這應該是長期訓練的結果,至于這詩書文章,他搜腸刮肚,也搜不出什么詞來。
這米柱可是一個秀才,明代秀才是經過院試,得到入學資格的“生員”的俗稱。得到秀才資格,是進入士大夫階層的最低門檻。
成為秀才即代表有了“功名”在身,在地方上受到一定的尊重,亦有各種特權。例如免除差徭,見知縣時不用下跪、知縣不可隨意對其用刑、遇公事可稟見知縣等等,但這陳柱十六歲中秀才,很有可能中舉人。
對于這個兒子,這米百戶是相當自得的,錦衣衛有幾萬人,但能培養出秀才的,只有幾戶人家,連指揮使駱思恭都知道他有個才氣不凡的兒子。
古代民間的房屋建筑風俗認為,居民各家的房屋高度必須相同,不可高出四鄰,要不然在風水上有害于四鄰,古時常因此而引發鄰里糾紛,但是,如果某戶人家出了秀才,那么他家的房屋就可以比別人家高出三寸,這三寸的高度就是秀才為其家族光耀門楣的具體表現,為此,這個米百戶專門花錢,將這房屋加高三寸。
米柱感嘆,這科舉之路也是涼涼呀!他雖然有超越時代的見識,他也是一個喜歡讀書的人,但就是沒有讀過八股文、四書五經,他又拿什么來和這一些一生都在研究八股文和四書五經的人相比?
所以這個米柱寫了一首詩,還是抄的: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其實他寫這首詩,沒有別的意思,沒有這個龔自珍離京歸家的離愁別緒,也沒有什么感慨,只是想到這首詩,便寫了。
第二天,這個米柱清早起來,悄悄的溜出門去,他準備去打聽一番,如果這楊家小娘子真的是貌丑如如花,他是馬上回去收拾包袱細軟,逃命去也!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穿越來這里,但絕對不是為了娶如花,如果真的是這樣,他不介意多死一次,反正爺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用得著怕誰?
這個米柱系上頭巾,穿上長衫,以絲綢帶束腰,系上玉佩,手持摺扇,好一個相貌堂堂的濁世佳公子,這頸上的紅腫已消,為防萬一,他還是系上了一條絲巾,這錦繡荷包里有一錢銀子和二十多個銅板,悄悄出門去了。
這個米柱,根據母親米氏所說,來到了內城的甜水井胡同,找到了他們所說的地方,這里確有一個楊府,門前植有柳樹,門面相當不錯,白墻紅瓦,應該是有三進三出。
直接上門是拜訪去問,這都是不可能的,他馬上想到一個注意,胡同外是一條街,街上有茶館,這茶館嘛正是三教九流閑人云集的地方,打聽消息的大好地方。
這個米柱來到茶樓,這茶樓還有說書的呢?一個老者正在口沫橫飛的說著三國呢?這個米柱點了一壺香茗,要了一盤瓜子和花生,裝作聽書的樣子,悠閑的喝著茶和吃瓜子。
果然,這不出所料,這市井茶樓酒坊之間正是最多八卦是非之地。
很快就聽到一個閑漢道:“王哥!聽說這楊大腳終于嫁出去了。”
另一個閑漢王哥磕著瓜子道:“這也啥稀奇的?只要是女人就嫁得出去,更何況這李太監還贈了一處鋪面做嫁妝,這女人,吹了蠟燭,還都不是一樣?”
閑漢笑道:“早知有鋪面做嫁妝,王哥你就搶先出手了。”
王哥連忙道:“別!咱可消受不起,這楊大腳形如男人,粗魯不堪,我這王二就是孤獨終老也不敢娶呀!”
閑漢道:“也是!瞧她那牛眼一般的眼睛,還有這大嘴巴!一副克夫相的樣呀!男人口大吃四方,女人口大吃夫郎,不是每個人都消受得起的。”
米柱驚出一身冷汗,形如男人,粗魯不堪的如花,倒貼一個鋪面連街上閑漢都不敢娶的如花,我米柱堂堂一秀才,豈能入坑?
米柱匆匆的結完帳,馬上就走,幸好有此一著,否則便要入坑了。
這米柱剛想走,一個茶壺飛來,直接的砸在兩個閑漢頭上,痛得他們哇哇大叫。
一個清脆的女聲道:“再這樣污言穢語,下次砸的就是你們的嘴!”
那個叫王哥的道:“楊大腳,有本事不要跑。”他話是這么說,卻是無倫如何也不敢出去,從小二手里拿過毛巾,擦去頭上的熱水和碎片。
居然是正主來了,居然有楊大腳的外號,還當街與地痞斗毆,真是有失斯文耳,這米柱怕被認出,混在人群里,貼著墻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店外。
一個身形高佻的女子正堵在門口,因為戴著竹笠,還有面紗,看不清真容,但看見這兇神惡煞的樣子,這個米柱敬謝不敏了。
看那倆地痞流氓不敢動彈的樣子,應該是吃過苦頭,相當的忌憚。
米柱不敢確定這是不是楊家小娘子,但是他己沒有興趣知道了,他正想溜走,忽然被人一拍肩膀,說道:“米柱兄!果然是你,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
完了!暴露身份了。他苦笑的拱了拱手,說道:“請恕學生記性不好?這位兄臺是?”
“學生李思南,我們在上月的左家詩社中見過,米兄才氣不凡,令人佩服!今日街市偶遇,何不小酌一番,研究詩詞歌賦呢?”李思南熱情的道。
這楊小娘子聽見這個米柱之名,叉著腰,堵在門口的她,嬌軀一震,望了他一眼,飛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