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柱知道對方不會交人,這正是樹立東廠威權的機會,米柱臉一沉,喝道:”拿下!杖五十!”
校尉們毫不猶豫,立即拿下這葉好問,按在地上,扒下褲子,掄起大棍子就往屁股上打。
葉好問羞怒交加:“下官乃大理寺的人,你東廠有什么資格打下官?”
“加五十!”米柱說道:“本官的資格由皇上定。”
這個校尉們是邊軍出生,力氣是有的,打得這葉好問皮開肉綻,慘叫連連,但是絕對沒有這個錦衣衛杖吏們的手藝,重打一個西瓜,外表毫無破損,里面則是爛透了。
米柱當場杖打大理寺獄丞,這些人們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小小一個千戶,好大的殺氣!好大的官威。”大理寺少卿杜思南負手而進,冷冷的道:“你們競敢在大理寺打大理寺的人,真是欺我大理寺無人耳!”他身后跟著一大群手持棍棒的衙役,這人多,他們膽氣就壯,這個杜思南喝道:“住手!”還讓人來搶人。
這個孔德興一個眼色,二十一個校尉拔出了繡春刀,寒光閃閃的繡春刀,直指對方,嚇得這些剛才還張牙舞爪的衙役們不敢妄動。
孔德興一吹哨子,這個門外的番役們是沖了進來,仗著人數優勢,反把對方包圍。
杜思南夷然無懼,說道:“原來是有備而來,這里是大理寺,不是爾等撒野的地方,沖擊大理寺,形同造反。
米柱道:“奉皇帝陛下諭旨,提問楊鎬及其同黨。”他還拿出了這個由王安手書,并蓋上皇帝之寶的諭旨。
杜思南道:“這是諭旨,不是圣旨,朝廷命令大理寺審楊鎬,這就是必須由朝廷的命令解除。”作為大理寺左少卿,他是位高權重,底氣十足的,違抗圣旨,這是死罪,封還中旨,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如果交人出去,他們什么面子都沒有了。
米柱道:“這么說,皇帝陛下的諭旨,在杜大人這里是毫無作用了?”
杜思南道:“國家大事,自然是由朝廷閣臣與皇帝陛下共同商量決定,這叫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而不是與東廠走狗。”
米柱道:“來人!拿下這抗旨不遵的狂悖之徒?”
杜思南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乃是大理寺少卿,四品朝廷命官,他一個五品千戶,居然讓人捉他?這也太扯蛋了。
“喏!”校尉們齊聲答應,立即過去捉人,這杜思南手下的衙役揮舞水火棍沖出,保護他們的少卿大人,但這些校尉們狠辣之極,他們揮舞繡春刀,一連砍傷了數人,番子如此兇狠,嚇得衙役們們狼狽而逃,紛紛的逃命。
這樣一來,這個杜思南是落入了米柱手中,想不到米柱東廠如此兇狠,在這個大理寺揮刀砍人,捉拿四品少卿,這個杜思南怒道:“反了!反了!本官定當告上朝廷,將你們問斬!”
米柱扒去他的官服,摘掉了官帽,大聲說道:“小小一個四品少卿,居然敢視諭旨如無物,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力。”
這個杜思南像被綁架的國王,憤怒之極,大聲道:“該死的亂臣賊子,如此欺侮大臣,本官要告上朝廷。”
米柱道:“帶走!帶回這個東廠詔獄去,好好的審問。”他揮手讓人將這個杜思南帶走,然后問葉好問:“再挨一百,還是交人?”
“交人!交人!”再挨一百棍,只有死路一條,這個米柱,連四品少卿都敢捉,他一個七品獄丞,算個毛呀!連忙指示人交人。
這個米柱這次要提審的,不單止有楊鎬,還有他的師爺、贊畫、帳房,管家、長隨們,這些人都被關在了獄中待審,另外,這個米柱還派出番子們,抄了這個楊鎬在保大坊的府第,將其全部家人妻妾,一律下獄,府第封存。
大明朝在朱元章和朱棣時,那是說一不二的鐵血君主,天下乃朱家天下,但到了朱膽基這一代,為得大臣們支持,便有了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之說,什么叫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是說,大明股份制了,士大夫們是股東了,是老板之一了。
加上士大夫自古以來地位尊祟,有道是刑不上士大夫,這個楊鎬坐牢有多么的快活,他可以住在干凈整潔的牢房,可以讀書撫琴,接見來客,還有妾侍相伴,紅袖添香,所謂的堂審,也是讓他身便便裝,接受提問。
現在好了,這個東廠的校尉們一涌而入,孔德興大聲道:“楊鎬,跟我們走一趟。”
楊鎬愕然道:“你是?”這楊鎬作文士打扮,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這個房間是一個單間,十分整潔干凈,有書籍可看,可以吟詩作畫,可以以茶待客,還在美妾伺候,孔德興憤然道:“這那里是坐牢,這是當祖宗。”
孔德興道:“東廠副掌班孔德興,奉命提你去東廠侯審。”
這個楊鎬,資格極老的進士,萬歷八年進士,當了四十年的官,一直春風得意,仕途暢順,至去歲薩爾滸之敗,這才被拉下神壇,成為罪人,年近七十的他,保養得法,沒有一般老人的衰老,反而像是才五十歲的樣子,十分精神癯鑠。
薩爾滸之敗,喪師辱國,十萬大軍覆滅,無數軍資落入建奴之手,沈陽之北,盡是這個建奴之天下,他成為了舉國痛恨的國賊,人人喊殺,但短期上內,兩任皇帝駕崩,朝中黨爭不斷,這給了他機會。
現在突然轉由這個東廠提審,令他有些茫然不安了,東廠是天子親軍,這個皇帝,親自出手收拾他了。他拱手道:“且容本……我更衣之后。”
這個孔德興手一揮,立即的有兩個校尉將他拉起來,用繩子綁了,連他的妾侍也不例外,這個楊鎬大驚:“汝欲如何?不得無禮。”
孔德興罵道:“一條待死的老狗,擺什么架子!”看了他相貌甚美,身段豐滿的姬妾,吞了一口口水,大聲道:“都帶走!”不但是這個楊鎬,他的師爺、贊畫、帳房,管家、長隨們全部被鎖拿帶走,他們在大理寺是坐牢,但是從不上伽鎖,也可以住了干凈舒適的囚房里,獄卒對他們也是相當的客氣和禮貌,據說這叫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東廠的人出手,可就沒有這么的禮貌和斯文了,他們完美的詮釋,什么叫獄卒對得囚犯的態度,一言不合,就拳打腳踢,他們責罵和頂嘴,問題更加的簡單了,那就是更重的打,打到你不敢罵為止,這個孔德興罵道:“看什么看!大爺專治各種不服!”
這一次,東廠的人不但帶走了這個楊鎬等人,連這個杜思南也一并帶走,而且是剝去官服,鎖著帶走,在大理寺之外,被這么多人圍觀,指指點點的,這個杜思南羞愧欲死,他用極其怨毒的目光望著米柱,狠狠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這個東廠拿下了目標人物,這才得意洋洋的,愉快歸來。
這個被打得半死的葉好問凄慘多道:“還不去飛報大人!”
在天安門至大清門之間,是用石板鋪成的供皇帝出入的中心御道。沿中心御道兩側建有連檐通脊長700步的千步廊,千步廊之外環筑高達6米多的朱紅色宮墻。
墻外兩側集中了當時的中央衙門。東宮墻外邊是禮部、吏部、戶部、工部、宗人府、欽天監等官署,西宮墻外為五軍都督府、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武職衙門。
作為三司之一的大理寺,居然讓一隊東廠番子圍了,不但帶走了犯人,還把堂堂的四品大理寺左少卿帶走,這算是爆炸性的新聞了,許多人在門口圍觀。
這東廠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如此的對待朝廷命官。由于各部門的老大們都去后宮守靈了,這個米柱在此拿人,無人敢管,人家連大理寺的少卿都敢捉,其它的人算什么?許多人在想,這個杜思南犯了什么大罪,居然讓皇上派東廠來拿。
他們將這個楊鎬一行押往東廠,馬上帶往刑堂,開始審訊,在這萬世流芳的牌坊之下,楊鎬看見自己的兒子、孫小、妻妾等都被鎖拿了過來,正在押往牢房。
楊鎬向這個孔德興怒道:“誰給你們權利,抄老夫的家,捉老夫的家人?”
孔德興陰惻惻的道:“下官孔德興,曾是劉鋌大帥麾下百戶,本官非常樂意殺死楊家每一個人,一雞一犬都不留。”
楊鎬看著這孔德興惡毒的神情,心下一寒,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這楊鎬又被后面的校尉推了一下,說道:“下官在杜松大帥手下,只是一個總旗,不過下官的手藝在這里會派上用場的,下官以前是砍頭的劊子手,很榮幸送大人上路。”
這楊鎬臉色蒼白。
來至這刑訊大堂,這米柱正坐在官案之后,后面的橫匾上寫著明鏡高懸,一身坐蟒袍的米柱冷峻而威嚴,居高臨下的眼神讓人不敢對視,他現在老大的不快:“老孔,怎么搞的,讓楊大人臉色這么白,去!把給本官燉的參湯給大人盛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