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國楨道:“我尼(彝)人乃上古南遷羌人之后,比之漢人,早幾千年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能沽洛姆”(成都大城)、“尼茲洛姆”(宜賓大城),早在二千年前就是我們的,“指路經”中不僅記載有高山大河之名而且也不乏有平原壩子之名。證明我的祖先曾在高寒貧瘠高山居住過,也曾在富庶的平原壩子繁衍生息。但,祖先呀!你為何要居住于高山?”
羅乾象看見扶國楨狀若瘋狂的樣子,有些心驚,這人好象比奢祟明還要瘋狂。
傳統彝人的喪葬禮俗,必須要請本民族智者――“布摩”念“指路經”。指路經是彝族文化中萬物有靈、祖先崇拜的重要標識之一,經書中記載的是祖先遷徙的路,是亡靈回歸祖靈的路,剛才他所念,就是其中的詩句。
根據彝文典籍《彝族源流》、《西南彝志》等歷史巨著記載,自稱為尼,古代漢語尼發音為夷,故漢文記載多稱夷族。
(彝族是在1956年,在破除舊社會的民族歧視稱期間,彝族派代表進京會見,了解情況和聽取意見后給出建議,由于夷族之稱帶有貶義(蠻夷),便將夷改為彝,意為房子(彑)下面有“米”有“絲”、有吃有穿,象征興旺發達,故把夷族改為彝族。)
羅乾象是彝族中人,乃是永寧土目之一,只不過漢化極深,也沒有住在高山里,而是住在平原的大房子中,尼族原來自稱羅倮,在彝語中羅(音)意思是虎,倮(音)意思是龍,以兩種代表力量與神秘無畏的動物自稱,意思是說尼族是勇敢和強大的民族,更多意義上反應了尼族人對自己民族的自豪感,外族人稱彝族人為倮倮族有某些侮辱性,如同后世,黑人自稱為黑鬼沒有問題,但是你叫之為黑鬼,就是種族岐視。
羅乾象也是被漢人流官欺負得狠了,這才憤而奢祟明起兵,打仗搶劫也是冷酷無情,但是讓他去制造瘟疫,殺死全城的人,殺死半個大明的人,還真做不到,他說道:“軍師還有沒有不那么厲害的招數,未將只是想攻入城中,把成都變為能古洛姆。”
扶國楨道:“沒有!”他搖頭說道:“真是見小利而忘義,見大利而惜身。”
羅乾象只好告退。
奢祟明仗著人多,日夜不停,發動進攻,還指使部隊,劫掠周邊城市,劫來了大量的糧草和響銀,有劫來了大量的民伕和婦女,供他們奴役和殘害,成都周邊,變為一片白地,村村荒蕪,如同鬼域。
奢祟明滅絕人性的殘暴行為,為他們帶來了大量的資源,可以日夜不停的發動進攻。
他們是真正的日夜不停,發動進攻,四位大將,統領本部人馬,輪番上陣,展開攻擊,所幸成都城城高池深,有寬闊的護城河,叛軍想盡辦法,也無法弄干河水,因為這是活水,是從都江偃引來的,所以一直連綿不斷,是真正的河流。
叛軍只好在城門幾個點展開攻擊,成都才保得住,如果是全面攻擊,每一處城墻都可以進攻,他們早就可以攻下成都了。
雖然是如此,但是城中損失是極大,叛軍不斷用石炮向城中發射火彈,大火連續不斷,四分之一的地方燒成白地,告急文書也由一日三封變為六封。
叛軍不計傷亡代價,攻得極急,這是為了在明軍來臨前取得勝利,因為明軍正在趕來,叛軍則想方設法抯擊,附近州縣盡在叛軍手中,他們用盡一切辦法抯擊明軍,為攻城爭取時間。
他們強迫百姓,破壞官道,炸毀橋梁,防止官軍迅速推進,為了防止明軍水師推進,他們伐木沉舟堵河,在水下打木樁,用盡一切辦法抯止明軍水師推進,與明軍交戰,他們還有一些手段,但是和明軍水師交戰,他們一點轍也沒有,因為對方的船只輕便靈活,火力強大,每次靠近,一排炮打過去,立即舟毀人亡。
現在的明軍水師的作戰方式,是用炮戰解決戰斗,像傳統的火攻、接舷戰,早己讓他們拋棄,而叛軍的水師,居然還用駕著小舢板滿載柴火來攻的招數,除了送人頭,沒有別的招數。
至于叛軍水師的接舷戰,更是送人頭的典范,連他們自己都認為,這人頭白送了,沒必要把士兵作如此低賤的犧牲品。
但是明軍水師還是排除萬難,突破至成都附近。
四川河道縱橫,境內有四條大河分別是長江,嘉陵江,岷江,大渡河,故有四川之名。
不過這不是正式的,官方的說法,正式的說法是,四川地區于乾德三年歸宋朝統治,北宋咸平四年,將地處今四川盆地一帶的川峽路分為益州路、梓州路、利州路和夔州路,合稱為川峽四路或四川路,而后設制置使,始有四川之名。
明軍長江艦隊,大量使用輕型船只,紅衣大炮加三十桿火槍,成為江面上一個個移動火力點,讓叛軍吃盡了苦頭。
南河于合江亭合為府南河,府河是在都江堰市崇義鎮從檢江分流出來的一條支流,原名郫江,繞成都北門,然后東下與南河匯合。
唐代,改郫江從府城下經過,成為護城河,故稱府河,府河又稱錦江,是岷江流經成都市區的主要河流。府河進入市區后繞城北城東而流。兩河在合江亭相匯東去往南經樂山、宜賓入長江,府南河流經舊城區段總長29公里。
正是因為有府河在,成為天然的屏障,保護成都城至今,因為是活水,叛軍用盡辦法,也沒有斷其河流。
江安河、府河、南河、沙河是成都四大水系。
南河則是李冰修都江堰時從岷江干流上分流出來的一條支流,繞成都西、南,向東流去。漢以后,因水量巨大,曾被誤認為是岷江正流。《馬可·波羅游記》中描繪它水面寬闊,竟似一海。
長江水師突破了叛軍的封鎖,出現在叛軍背后,這給叛軍以極大的震動。
江小夏指揮三十艘蒼山舟,二十艘艋舺舟出現在府河上,直趨護城河,然后炮擊正在攻勢的叛軍。
叛軍持著人多,不計傷亡,最終是取得了成果,他們以巨大的代價,突入了南門。
秦良玉等且戰且退,在內南門附近與叛軍展開血腥巷戰,附近十個坊區,打成一片白地。
奢祟明看見取得突破,攻入了城中,開始不停的調兵遣將,加大突擊力度,照這速度打下去,不出一天,成都就會被攻下,成為他的領地。
叛軍激發了兇悍之性,蜂涌入城,不斷的攻擊明軍的各處坊區和防線,他們見人就殺,見房就燒,十分的殘暴。
這激發了百姓的義憤,越來越多百姓加入官軍行列,拼死的抵抗,拼死的作戰,大明的日月旗,始終在城中央飄揚。
在最后的生死關頭,蜀王朱奉銓也豁出去了,他命人搬來銀兩五十萬犒軍,自稱是散盡家財,與城共存亡。
成都城有多么的危急!連提刑按察使林尊文都提著他的橫刀,上陣沖殺了。
秦良玉感到絕望:“此防線一失,成都只怕保不住了!”
朱燮元大聲道:“命令部隊,撤至宮城一線,本官守土有責,今日與敵俱亡,本官無能,不能守護一方百姓,便任由叛賊分裂吾尸,以為尸位素餐者鑒。”
秦良玉也知城破在即,她大聲道:“十分榮幸與大人并肩作戰,白桿兵今日,死戰不退!”她這是立誓殉城了。
他們干脆放棄了城南十個坊區,退至王城一線,準備在此抗擊叛軍。
朱奉銓氣得大哭,他大聲道:“庸臣誤孤,庸臣誤孤。”他戟指朱燮元大罵:“蜀王系至此而滅,你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于地下?”
朱燮元默然不語。
林尊文卻道:“殿下,臣有十萬火急之事相商!”
朱奉銓道:“有屁快放!”
林尊文道:“城破在即,請大王盡殺后宮諸婦,以免受辱于賊手,令祖宗受辱!”
朱奉銓還以為有什么好事,比如是林尊文找來快馬一匹,堅決要護送他出城,他拗不過,半推半就從了,誰知這貨,讓他盡殺自己的老婆寵妾,這也太嚇人了,他戟指林尊文怒道:“好個狗官!竟敢如此!孤殺盡你老母!”
林尊文正色道:”下官老母,自會遵促上吊全節,但王妃諸位側妃還有王女,決不能落于賊手,自盡全節方能傳為美談!”
朱奉銓哭道:“孤不要什么美談,孤要他們活。”
林尊文大義凜然道:“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皇室中人,更應如此!”
朱奉銓放聲大哭,說道:“孤王不忍心呀!便由林大人代勞!”
林尊文道:“下官一生謹守臣子本份,豈能臨老弒主?這活只有殿下可做,殿下免為其難吧!”
朱奉銓心痛欲割,大聲道:“孤王不忍心,下不了手呀!”
林尊文大義凜然道:“大王飽讀圣賢之書,竟然軟弱迂腐至此!枉讀圣賢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