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離開校園,走進社會的時候,往往會懷念校園生活的美好,感慨自己年少不知珍惜,然而不能否認的是,由于生活中方方面面的壓力,我們需要一個心靈的桃花源,所以在回望過去的校園生活時,有意或無意的忽略了它的很多不好的地方,將它美化了。
比如寫不完的習題、拮據的生活費、嘴臉可惡的老師、難以接近的心儀女生、討厭的男同學、看不到的假期、一場接一場的考試,還有似乎看不到盡頭的漫長的枯燥的學習生涯。
十一假期之后,重新回到學校,房長安重回初中的新鮮感慢慢淡去,就慢慢地能夠感到初中生活的枯燥和無聊了。
好在擁有后世靈魂的他很清楚這段時光的寶貴與意義,心性定力也遠非前世十二三歲的房長安可比,耐得住寂寞,因此只是覺得稍微“平淡”而已,并沒有很枯燥。
畢竟還有王珂和沈墨兩個小同學陪著。
假期往他家里去過一趟之后,去過的幾個同學明顯變得更加親近了起來,沈墨和王珂有時候與他說話,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其他人的注意了。
當然更明顯的是兩個小姑娘之間更加親近了,這讓房長安偶爾上完廁所回來,看到她們倆在聊天,自己拍拍沈墨肩膀示意讓自己進去的時候,有一種第三者插足,打擾到了她們的錯覺。
另一個更明顯的轉變來自于王雨薇,假期之后,她對房長安不再像之前那樣熱情,當然見面或者一些交集時,仍會露出好看的笑容客氣地招呼、說話,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有意用調侃或者其他方式來拉近距離了。
這些其他同學未必能夠察覺到,房長安自然將一切了然于心,心里面微微有些感慨,卻也沒有更多的波瀾。
這個年紀的同學,單純也單純,但從不乏一些聰明人,他或她們因為經歷或者被教導,從小就比旁人更早明白一些世故,或者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只要不傷害到其他人,談不上高低對錯,只是選擇而已。
甚至在很多情況下,與這些人打交道、相處要比其他人更愉快,因為他們更圓滑,更懂得怎樣照顧旁人的情緒。
另一方面,包子鋪的生意越來越好,二中這邊最先鋪開,在十月底的時候,每天預定量甚至一度超過了五千,不過只持續了一周,很快跌落了下去,基本穩定在每天四千五到四千八左右。
如果按平均每個人七個包子算,大概有近七百人訂購了包子,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占比,接近學校總人數的一半了。
房長安知道這種“盛況”很難長久,等大家吃膩了,食堂那邊反應過來了,肯定會重新跌下去的。
三中和一中兩個學校都在持續增長,大概食堂比二中還要“慘烈”,三中始終保持了很高的增速,十一月突破五千個后,房長安與沈誠言都認為超過了飽和點,會很快落下去。
結果這個數字一直保持到了這個學期結束,并且還有小幅度的繼續增長。
沈誠言為了弄明白緣故,特意跑到三中去吃了一頓食堂,回來之后罵了三天。
一中作為省重點,初中部與高中部食堂是不分開的,食堂相對比較正規,窗口多,競爭大,質量要比二中、三中好很多,最初的爆發式增長讓房長安和沈誠言著實驚喜了一下,但很快增速就放緩下來。
后來一中那邊有高中部的學生主動詢問了前去送包子的彭亮亮,沈誠言立即拍板,把高中部也一塊納入了目標客戶,一中的市場才又進一步增長,到了十一月后,每天也有四千以上的數量。
相較于三家公立中學,私立的海天中學最為麻煩,在剛剛開始之初,增速十分恐怖,第一周八百多,第二周就直接暴漲到兩千五,翻了三倍,第三周四千。
第四周則暴跌到了一千多。
沈誠言和房長安原本預計這周包子數量鐵定破五千,按照這個數目準備原料,還又招了兩個人,結果海天這邊直接來了兩級翻轉,差點沒把倆人腰給閃了。
這里面肯定有貓膩,沈誠言通過學生渠道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海天的兩家食堂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說動了班主任,在各個班級明令禁止學生們買包子。
那一千多訂購量,還是有的班主任不買食堂的賬才保下來的。
沈誠言從轉行賣包子以來順風順水,第一次碰到這種玩手段的,氣得破口大罵。
這其實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畢竟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二中三中的食堂如果有這份能量,估計也不肯老老實實地去拼物美價廉。
房長安給沈誠言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到海天中學的食堂考察了一圈,然后帶著證據到縣工商局舉報,很快帶著工商局的一起來檢查了一圈。
下周海天這邊的包子訂單量突破了六千。
由于是全封閉式管理,海天中學近三千名學生都要在學校里面吃飯,市場比二中、三中加在一起都還要大,沒有了食堂的惡意阻攔,哪怕是這學期末穩定下來的情況下,海天中學每天的包子訂購量也保持在一萬上下。
最高時更是超過了一萬四!
為了多壘幾個灶,沈誠言干脆把鋪子隔壁的兩家房屋也給租了下來,但包子數量實在太多,又招了好幾個新人,難免會有出錯的時候,隨著各個學校的食堂都變得“良心”起來,二中、三中的包子訂購量都在慢慢回落。
截止到期末,最終保持下來的數據,二中在四千、三中在五千的線上小幅度波動,冬天又有所回升,因為食堂的飯菜很容易冷,反而不如放在盒子里面用泡沫箱子送來的包子暖熱。
四所學校加在一起,每天的包子訂購量基本保持在兩萬三千個以上,這個數目遠遠超出了房長安當初描繪的藍圖,更是沈誠言想都沒敢想過的。
數量太大,從原料到場地,從人工到配送,方方面面的小問題層出不窮,沈誠言又是半路出門,沒有一點經驗,經常被搞得焦頭爛額,好在他始終堅持著“老子不缺錢,老子不為賺錢”的想法。
第一場初雪的時候,彭亮亮兩個人在往海天送包子的路上差點出車禍,三輪車翻到,人到是沒事,一箱箱包子都翻了,好在都是小飯盒分裝,上面還有卡扣,只有一部分連飯盒也被打翻。
然而卻有不少連飯盒一起都被過去的一輛卡車給壓扁了。
彭亮亮沒有手機,瘸著腿趕緊跑到路邊小賣部給沈誠言打電話,沈誠言一邊讓張飛這邊趕緊繼續做包子,一邊自己開車趕過去,把彭亮亮送到醫院,又回去送包子。
海天這邊休息時間非常短,這么一耽擱,包子送過去的時候人家馬上預備鈴都已經打響了,沈誠言一邊道歉,一邊把這周的所有包子錢都給退了回去。
這次意外事故后,沈誠言當天就買了三部小靈通,每個學校的負責人一部,雖然彭亮亮他們并無所有權,但擁有使用權,在這個個人電話還沒有普及開的年代,也稱得上是一個每天拿出去極有面子的大驚喜了。
房長安知道后羨慕的眼都紅了。
當然,作為擁有三成股份的合伙人,他獲得的東西自然要更多。
臨近陽歷年末,沈誠言算了一下賬,九、十、十一、十二不到四個月的時間里,扣掉物料、租金、人工等所有成本后,鋪子還凈賺了三萬塊錢,其中主要是十一、十二兩個月的盈利,前面的基本都花出去了。
沈誠言知道房長安想藏小金庫,用他的身份證給房長安辦了一張卡,將九千塊錢都存了進去,隨后在二零零三年的最后一天中午,把房長安喊到了家里吃飯,將卡給了他。
“錢是你的,怎么用都是你的自由,但你既然喊我一聲叔叔,我問兩句總不算多管閑事吧?你給叔叔交個底,這錢你準備怎么用?存著,還是給你爸媽?”
沈誠言把銀行卡放在吃飯的茶幾上,一副你回答讓我滿意了我才能給你的架勢。
他為這將近一萬塊錢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倒不是不舍得,他壓根沒想過能賺這么多錢,甚至覺得自己拿兩萬太多了,想過多分房長安一點,隨即又怕這樣害了他,壓下了這個想法。
但就這九千塊錢,直接給房長安,他怎么都放不下心來。
程夢飛同樣不放心,甚至提議要不通過房祿國直接把錢給房長安的媽媽,不過想了想,都覺得這樣不合適。
夫妻倆商量半天,還是決定先找房長安聊聊再決定。
房長安明白他們的擔心,笑道:“沈叔叔,你這張銀行卡綁定網銀了嗎?給我在卡里留一千就行,剩下的八千都幫我買股票吧。”
沈誠言沒想到他會這樣花出去,愣了一下,失笑道:“你就這么看好茅臺的股票?”
房長安道:“不是已經漲了嗎?”
截止到十二月底,茅臺的股票已經漲到了二十五塊一股。
沈誠言想了一下,道:“那行,手上的股票挺多,我按二十二塊分給你一部分,我自己再買點。”
“不……”
房長安只說了一個字,沈誠言已經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別廢話,二十二塊我也賺,就這樣定了,密碼是200411,新的一年的第一天,記住了沒?”
房長安點點頭,又道:“謝謝沈叔叔。”
“跟我還客氣?”
沈誠言解決了一樁心病,心情很好,于是關心起來房長安的學習了,叮囑道:
“陽歷年一過,期末考試就快了,這段時間好好學,我聽你程老師說,上次單元考試,一班的梁景瑜、二班的周逸,分數都跟你挺接近的?別被人家超過了。”
從第一次單元考試到其中考試,以及前段時間的又一次單元考試,房長安不敢有半點藏拙,火力全開,每門功課都是近乎滿分的高分蟬聯年級第一。
四班的平均分依舊在四個重點班里面墊底,他是程夢飛在資歷不足、成績不佳的情況下的唯一的“榮耀”,已經被架到了這個位置,容不得后退。
“那是因為試卷太簡單了,滿分就一百,人家要是也能靠一百,就沒辦法了,我總不能靠一百零一吧?”
初中的知識難度有限,加上后世靈魂、閱歷帶來的強大學習能力,房長安在二中睥睨的自信還是有的。
“我不是驕傲,就是說一下事實。”
房長安小聲嘟囔,吃罷了飯就到書房看書,沈墨很快也過來了,聽說他分了一千塊錢,眸子晶晶發亮,張著小嘴,很佩服的表情驚嘆道:“哇,一千塊錢啊?”
房長安笑道:“要不分你一點?”
小姑娘用力搖搖頭,又歪著腦袋想了想,問道:“不是好多包子嗎?叔叔就給了你一千嗎?”
語氣儼然懷疑叔叔私吞了房長安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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