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凱看到房長安從外面回來,表情明顯非常緊張,房長安給他遞過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下課之后,劉明凱大概要回去補覺,第一批離開了教室。
沈墨和王珂于是都轉頭看過來,兩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耀著渴求知識、追逐真相的光芒。
教室里面仍有不少人在念書,房長安也不用刻意壓低聲音,讓倆小姑娘湊過來,繪聲繪色地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李浩原本要走的,也不走了,過來幫忙添油加醋的形容,葛小胖在旁邊“哈哈哈,哈哈哈”笑得差點趴房長安身上,被房長安推開好幾次。
倆小姑娘笑起來就可愛多了,讓房長安總有想要偷偷親一下的沖動,可惜時候未到。
旁邊的宋棠、程娟,前面的劉貝、毛閃閃,以及周圍其他同學也被笑聲吸引著看過來,剛開學就貢獻了一個開心的早自習課間。
沈墨和程娟一塊回家,房長安他們去食堂吃飯,幾個女孩子還饒有興趣地討論這件事情。
毛閃閃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說道:“哎,我們好像這學期就要考電腦了誒?”
他們是理科生,文科相關的科目明年不會再學,會在這學期末進行會考,評定等級,包括政史地,而音樂、體育、電腦三科,不論文理生明年都會取消,體育、電腦同樣會進行考試,但重要性都比較低。
“好像是哎。”
“都要考什么啊?”
“不知道哎。”
“應該是考怎么用軟件吧?”
“還有答題呢。”
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討論,房長安在旁邊倒不怎么擔心,畢竟前世可是過了計算機二級的人,雖然許多東西已經忘了,但后世工作里面的積累也足夠了。
實在不行,還可以突擊復習嘛。
見王珂表情有點擔憂地看過來,他小聲道:“沒事,不會的問我。”
王珂鼓了下腮幫,沒有說話。
上午第二節課間,宋長羨將劉明凱叫到了辦公室里面,似乎是訓斥了一頓,但并沒有叫家長,劉明凱逃過一劫,回到教室里面之后,聽課明顯都要更專注了。
沒等到劉豐來找自己,下午上課前,房長安主動去找到了劉豐,沒啥正事,閑聊幾句,表明自己并沒有忘記他。
下樓的時候,在樓道里面遇見了蘇璇,跟那個王盼盼一起上樓來。
蘇璇看到他,似乎是怔了一下,眼波一閃,旁邊的王盼盼則揮著手招呼道:“呀,長安哥又來找劉豐嗎?”
“這么巧?”
房長安也笑著擺擺手,又看一眼蘇璇,發覺她表情似乎有點古怪,也沒在意,“走了啊。”
“嗯。”
蘇璇輕輕應了一聲,原本很好的心情莫名地有點低落了下來。
雖然分班已經大半年了,但不得不承認,在這大半年的時間里面,房長安要比高一的時候“耀眼”很多,尤其是年前的演講比賽,隨著市賽的一些情況從在場的學生那口口相傳的流傳開來,更讓他在學校里面有了某種程度的“傳奇色彩”。
不說最后的結果和牌面,但是敢在那種場合里面說出那些話來,就已經稱得上是“大魄力”了。
而最后的結果則有一種小說電視里面劇情的那種“爽點”,具有很完整的傳奇性,這直接導致原本只是很小范圍內流傳的“長安哥”這個稱呼都跟著散播開了。
高一的時候,房長安從沒有參加過任何這種活動,而按照常理來說,大多數學生都是剛剛進入學校的時候最積極,房長安反而是到了高二才開始活躍起來,多少有點“反常”。
蘇璇能夠明白他這樣反常的緣故,無外乎是分班了,想要表現的出彩一點,讓自己哪怕不在一個班也能看得到、注意到他。
她曾偷偷地想過可以試著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勇敢地往前走一步的話。
但現在都2008年了,馬上都要高三了,奧運會都要辦了,他還是那個樣子,連見到自己都不敢多說一句話,打了招呼就要走,自以為很瀟灑的樣子。
他難道還想要等著自己主動嗎?
寒假里面,她等了一個寒假,都沒等到一個主動的問候,她甚至還主動在班級群里面冒泡,跟人聊天,都已經這樣主動了,他居然還沒有任何表示。
這些讓她終于“死心”了,決定不再搭理他。
可是,剛剛“意外”的碰面,看到房長安剛剛露出的開心的笑容,她忽然又覺得有點不忍心,有一種沒來由的愧疚感。
其實仔細想一下,房長安真的挺好的……可惜,自己不喜歡沒有擔當的男孩子……
“想什么呢?”
王盼盼見她忽然沉默,有點好奇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見蘇璇看過來,又擠了擠眼睛。
她名字叫做“盼盼”,人也沒有辜負這個名字,眼睛大而亮,眼波流動時很有“美目盼兮”的神采,因此做出這種帶著曖昧、八卦的調侃時,十分傳神。
蘇璇沒好氣地打了她一下,倆人初中時就是好友,關系十分密切,王盼盼是知道她心事的。
當然,蘇璇說的是“有負罪感,覺得有必要跟他說清楚,不要耽誤他”,表達的是自己對他并沒有好感,因此才會為難;
而王盼盼則覺得事實可能是相反的,因為房長安對蘇璇完全不像是暗戀的樣子,一個敢當著市里面領導說出內部有問題的人,如果真的喜歡蘇璇,怎么都不至于一點表現都沒有。
何況他還跟沈墨、王珂走的都很近……單論長相來說,這倆可都比蘇璇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而且跟房長安還是從小就認識的。
這種情況下,她其實很希望蘇璇能早點從這種“狀態”里面走出來,又不好直接說出來,以免讓蘇璇覺得受傷。
王盼盼又打量了一眼蘇璇的表情,這才小聲問道:“你不會又動搖了吧?”
蘇璇道:“沒有啊,而且也沒有動不動搖的,就當沒這回事就好了啊。”
“對!”
王盼盼沖她比了下大拇指,“你這樣想對了,就當沒這回事。”
蘇璇白了她一眼,一副“本來就沒事”的表情,很快回了教室里面,打住了這個話題。
房長安一直覺得,學校里面的時間讓人覺得很慢,一個是因為作業,一個就是因為都是被切成了一節課、一節課的去過,而畢業之后,就變成了一天一天過的,所以都會覺得離開學校之后時間就過得很快。
事實上可能只是劃分單位的差別。
但不論怎么說,這個真實的世界不會因為某個人、某些人的感覺而停止運動。
開學后的第二天,2008年的2月17號,科索沃正式宣布獨立;一個星期之后,李明博宣誓就職韓國總統;在同一天的晚上,房祿軍和沈誠言再次坐上了南下的火車,籌備要正式建廠。
兩天之后,沈誠立建立了自己的風投基金,同時開始申報建立專門應對國內自然災害的公益救災組織,這會是一個很長期的工作,他也做好了每年都要付出一定資金但很難發揮作用的心理準備。
戊子年正月結束前的第二天,正月二十九,公歷3月6號,蘋果公司終于公開了開發者SDK(軟件開發工具包)供開發者下載,并且正式將“iPhone乳nsOSX”改名為“iPhoneOS”。
按照房長安的記憶,距離“IOS”這個名稱正式誕生應該還有兩三年的時間,似乎是iphone4發布時改的名字。
這個周末不回家,房長安簡單買了兩張桌子和幾個凳子,將劉豐、宋玫,以及沈墨、王珂、宋棠,都邀請到了拆遷分到的房子里面,正式宣布《水果忍者》這個項目成立。
他負責整個游戲的策劃。
劉豐負責寫代碼。
宋玫和沈墨負責美術。
王珂、宋棠負責端茶倒水。
程娟、劉貝、毛閃閃負責“吃瓜”。
“這個可以再調整一點……”
“太瘦了吧?”
雖然名義上只是負責端茶倒水,但實際操作上面,王珂和宋棠都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兼任了“領導”的職責:只動嘴,不動手。
當然,房長安和劉豐也是做同樣的事情,不過從身份上來說,他們此時更像是“甲方”——主要是房長安。
寒假里面沈墨已經跟宋玫去討論過這件事情,有了一個初步的成果,現在算是做最后的定稿了。
接下來再改,就是直接在電腦上改了——充當主力的倆人都是完全業余人員,這一步是肯定少不了的。
沈墨帶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來,定稿之后,開始試著在電腦里面把圖片還原出來,不過都是初學者,這個步驟效率非常低下,而且都沒真的把這件事情當成正事,或者說是沒有“紀律性”,沒做什么呢,就都嘻嘻哈哈起來了。
房長安反正也不著急,沒指望馬上就能做出來,跟著笑鬧一陣,對唯一認真做事情的宋玫道:“玫姐,你們學校的店鋪申請下來了嗎?”
她們學校有大學生創業扶持,宋玫上學期就在申請,想要租一個店面,到年前才有了眉目。
宋玫這才將目光從筆記本的屏幕上挪開,捋了捋頭發,抬頭朝他點一下頭,隨即又有點猶豫地道:“不過租金有點貴,負責的老師說那個店面每年要兩萬四,不能再少了,而且至少要招一個貧困生兼職才行。”
程娟小聲道:“這么貴啊?”
房長安笑道:“我們鎮上一個店鋪都快要這個價格了,大學里面這個價格已經算便宜的了。”
宋玫又道:“還有……學校老師好像擔心我被騙了,說要有廠里面的人去聯系才行。”
宋玫提交給學校的申請書是房長安一手策劃的,因為宋玫申請了貧困生補助,而請一個貧困生正常情況下是沒有資金去創業的。
他于是弄出來了一個青云鞋業的“大學生創業扶持計劃”,屬于他為此創造出來的,但完全合規,因為年前就已經在溫州那邊注冊了鞋廠,而且也會出錢幫宋玫開店。
宋玫與鞋廠聯系上的理由是有親戚在這廠里打工接觸到的,直接從廠里面拿貨。
學校老師似乎還停負責,不僅要自己的業績,還擔心宋玫會被廠里面的騙了,所以想要直接跟廠里面的接洽,了解一下具體的細節。
“沒事,等下周你就跟老師說聯系過了,或者直接把電話號碼給他,我等下給我爸打個電話,算了,還是給沈叔叔的號碼吧,感覺比我爸靠譜一點。”
王珂問:“你家的廠建好了嗎?”
“剛開始招人,還沒正式開工呢。”
沈墨問:“那店開起來,去哪弄鞋子啊?”
“從其他廠里面啊,先進一批,或者先從其他店存貨里面調過來,反正只要店開起來肯定有貨可以賣。”
沈墨點點頭,又對王珂她們道:“等開好了我們也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
“我也去。”
話題很快就被帶歪了,房長安也懶得糾正,她們鬧她們的,他站在宋玫身后,看著她慢慢地適應用電腦畫圖,一點點把手稿搬上去。
劉豐在這待得有點無聊,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待著,主要因為這幾個女孩子都太漂亮了,哪怕不做正事,看著也養眼。
外面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房長安作為“老板”請大家吃了頓飯,然后各自回去,沈墨的電腦暫時借給了宋玫,由她作為“主設計師”繼續工作。
第二天房長安他們重新回到教室里面去學習,沈墨上午有事沒來,中午吃完飯,略作休息,回到教室里面的時候,房長安正聽人討論劉翔昨天在十二屆世界田徑世錦賽奪冠的消息,沈墨的身影從教室前門走了進來。
她換了藍色的輕薄短款羽絨服,下身是深灰色牛仔褲,頭發依舊扎起來,精致脫俗的臉蛋美麗依舊,但房長安一眼看過去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像是剛剛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