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后,又閑聊玩了會兒,隨即幾個女孩子道別離開,房長安也跟著往三中去看考場,回來就繼續發呆。
晚上吃完飯,他到學校里面溜達了一圈,陪著閑聊,說了會話,回來之后洗了澡,就繼續看書,不過沒有再看明天第一科考的語文。
過了十點準時上床,但并沒有睡著,過了會兒,還是沒睡意,他拿出手機來,給沈墨、王珂群發了短信:“乖乖睡覺,好好考試。”
放下手機,房長安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望著天花板發呆,重生已有六年,年齡就像是一層封印,讓他在許多事情上不得不克制,有意識的、下意識的,總之都在這個封印之內生活。
他在法律上早已經成年,因為身份證上要大一歲,也早就表現出了自己超出同齡人的成熟的一面,但在父母親朋之中,仍沒有真的把他當做大人去看待。
在長輩眼里面,一個人成熟的標志,是事件,比如結婚,高考同樣具有某種方面的含義,高考之前,你就是個為了高考而活著的學生。
高考之后,進入大學,才會收起看孩子一樣的眼光與心思。
他并不是很在意旁人的目光與看法,卻不能完全不在意,因為他在意的人在意,而且有高考在前面壓著,許多時候,他也不得不為此付出時間和努力,哪怕是徒勞的。
明后兩天的四門考試之后,這些都將遠離他而去。
這是真正的海闊憑魚躍,除了法律,不再有什么條條框框能阻攔他。
之所以會這樣想,大學的管束會放寬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的是高考之后進入某個圈子,接觸一些人的平臺,而至于能不能從這個平臺畢業,他并不怎么在乎。
如果創業順利,毫無疑問,他很難有時間每天按時去上課,或許會中途選擇退學,當然,如果能順利畢業,他是愿意的,如果選其一,那就選唄,他不再像前世那樣需要一紙文憑來佐證什么。
對于要去的學校,他也已經有了決定,但是優先級還有些不大確定,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因為說到底,都需要靠錢來說話,差距沒有那么大……
思緒慢慢發散下來,房長安想到了許多事情,同時有意識地催眠自己,慢慢沉睡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時間剛剛六點出頭,又小睡了一覺,起床洗漱,吃罷早飯,坐公交車去考場。
候場、入場、分發試卷、答題、涂卡、交卷。
回家吃飯,午睡,洗漱,坐公交車返回考場。
候場、入場、分發試卷、答題、涂卡、交卷。
吃罷晚飯,他又往學校溜達了一圈,沈墨也在,幾個女孩子都十分興奮,也很驚奇,因為房長安再次押中了作文題目,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有特異功能,又或者是洪福齊天。
表達完了興奮之后,毛閃閃又玩笑地要他押一下英語作文,或者大題,房長安胡扯一通,事實上前段時間的練習里面,英語作文題也已經在里面,并且還做了討論和交流。
王珂的英語不算很好,英語作文題分數雖然沒那么大,但也絕不容忽視,他自己沒信心,還是讓沈墨幫忙改的。
“回去好好背啊。”
他用玩笑的語氣叮囑,王珂看著他的眼神,似乎隱約察覺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沈墨只給她改了一篇英語作文。
沈墨明顯也有疑心,但又完全無法理解,因為房長安不可能提前得知高考題目,可看房長安的樣子,似乎也在暗示什么,又讓她重新有點懷疑起來。
她最后也是什么都沒說,跟著王珂一樣點點頭。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科英語開考前,她與王珂在明理湖邊見面,與周圍人有分開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喚了聲:“珂珂。”
“嗯?”
倆人坐在盤繞著青藤的長廊下,挨在一塊,沈墨湊在她耳邊,很小聲地問:“你覺得,等下的作文題是什么啊?”
王珂看看她,明顯知道她要說什么,咬了下嘴唇,反問:“你覺得呢?”
沈墨眨眨眼睛,似乎有點茫然的樣子,搖了搖頭,把下巴抬高,放在她肩膀上,幽幽地道:“我不知道……”
她好一會兒沒再說下去,王珂自己心情也有點茫然,以為沈墨是因此而沒說下去,也跟著嘆息一聲,然后發現不大對勁。
因為沈墨趴在她身上,眼睛總在往她領口里面瞄,瞄一眼,又瞄一眼,然后往周圍看看,似乎如果附近沒有人,她就要伸手去摸摸看了。
“你往哪看呢!”
王珂沒好氣地伸手捂住了她眼睛。
沈墨抓著她的手,笑嘻嘻地往后一躲,然后又湊過來,在她耳邊很小聲地問:“是不是又長大了呀?”
王珂羞得掐她,沈墨趕緊求饒,又把話題拉回來,王珂也已經習慣了,沒跟她計較。
“如果真是寫鼠標的那個作文呢?”
“……是,就是唄……”
倆人說著意義不明的話,忽然看看,王珂伸出一只手,輕輕捏捏她鼻子,笑道:“好啦,不要想那么多了,如果真的猜中了,那是好事啊!”
沈墨點點頭,展顏一笑,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問:“那我們要不要跟棠棠、貝貝她們說一聲?”
“說什么?”
王珂先是下意識反問,隨即反應過來,她們幾個都知道房長安猜中了中考作文題目的,當時她把這當成一種幸運。
如果高考題目再中了,那還是幸運能解釋的嗎?
沒有過多猶豫,她很快點點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嗯。”
沈墨也表示認同。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兩點,倆人一同起身上樓,一個樓上一個樓下,等著入場,發下試卷之后,都不約而同地先去看作文題目:
鼠標是計算機時代最佳的人機交互工具之一。它極大地方便了人們的計算機操作……
沈墨看完題目介紹,覺得時間似乎都在這一刻放緩了,腦海里面只有一個念頭:“長安哥哥怎么知道的?”
樓下的教室里面,王珂也有同樣的疑問,她隨即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沈墨的英語成績非常好,是不需要這種方式提高分數的,也未必能提高,相對而言,自己的英語才是軟肋……
她又想到中考前發生的事情,抿了抿嘴唇,翻過試卷,認真地填寫個人信息。
兩個小時之后,學生們重新回到校園,與開考前的場景有些類似,但氛圍完全不同,絕大多數學生臉上的笑容都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和燦爛,連帶著校門外的許多家長也是如此。
“不管咋樣,考完啦!”
“是啊,終于考完啦!”
“解放了!”
到處都有類似的話語,真有點解放的氛圍。
沈墨與王珂再次在校園里面匯合,同時身邊都還有其他的同學,倆人互相看一眼,都沒有提起作文的事情,跟著討論等下去哪玩,有人提起考試內容,也跟著說一下,盡情享受這一刻從考場走出來之后的輕松愉悅。
沈誠立和舒眉也都來到了校門外等著,校門外除了家長之外,還有不少抱著一摞摞傳單在等著考生們出來,等了接近半個小時,校門才終于打開,里面的考生蜂擁流動出來,沿著街道往兩側蔓延,到處都是烏泱泱的人群,到處都是輕松燦爛的笑容。
“爸爸!媽媽!”
沈墨拿著自己的考試袋走出校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門旁邊的爸媽,小跑著過去。
沈誠立揉揉閨女的頭發,舒眉把他開,把頭發整理一下,然后握著閨女的手往回走,沈誠立在旁邊跟著,笑道:“走啦,終于考完啦,回家啦!”
“是我考完啦,您這么開心干嘛呀?”
“你開心,我比你還開心。”
“哼哼。”
晴空萬里,驕陽西斜,明麗的陽光灑滿了這一刻心情輕松的人們,照耀著這邊沈墨與爸媽們輕松愉悅的笑容,也照耀著城市另一處房長安滿頭是汗擠公交的身影。
回到家里面,他先想老媽報了喜,又給堂哥回了電話,剛掛掉,又陸續接到許多個電話,都是約著晚上一塊玩的。
按照管理,晚上會有一場“謝師宴”,也是散伙飯。
有些并不喜歡這種事情,房長安反感一些過于形式化的東西,比如后世已經發展到不僅學生強制全部到場,連家長也都要一起聚,就覺得有點過了,而如果是小規模聚一聚,吃頓飯,他是不反對的。
當然,還是得考慮個人意愿。
高考前他已經提過這件事情,也提前訂了酒店,不過還是得重新打電話,主要是試圖說服原本拒絕參加的一些同學。
他洗了澡,換了身衣服,表示跟考前的那個房長安劃清了界限,甩甩頭發,就接到電話,跟老媽打了招呼,下樓去,蕭晉把家里的奔馳開了出來,正在樓下等著,見他過來,從車窗里面探出腦袋來,一揮手道:“上車!”
很有氣勢的樣子。
結果特么出小區的時候轉彎就軋路邊牙子上了,好在車沒事,蕭晉落了面子,十分不爽,拒絕了房長安要開車的想法,想要用車技證明自己,一路開得戰戰兢兢,好在沒再出啥事,安全到達。
“你晚上喝酒嗎?”
到了酒店里面,重新確認了人數和座位之后,房長安想到重要問題。
“喝啊,我小學就會喝酒了。”
因為在“愛國”上達成了共識,倆人高三這年處的不錯,以往也一塊吃過幾頓飯,蕭晉很奇怪他問這樣的問題,隨即在房長安的注視下想到了緣故,“呃……”了一聲,然后又一揮手道:“沒事,回頭我給我爸秘書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有錢就是好。”
房長安拍拍他肩膀,見這邊沒啥問題了,又道:“車借我用一下,回學校接人。”
“王珂?還是沈墨?”
“關你屁事。”
房長安很硬氣地把車借走,不過最后到學校里面狐假虎威一番,倆小姑娘一個都沒接到,因為王珂已經提前跟沈墨約好了,因為沈墨那邊坐不下這么多人,才把宋棠、劉貝接了過來,又順便捎了李浩。
班上共六十八個學生,實到六十一,有五個老師,共六桌,房長安先代表同學們進行了一番感謝,敬了酒,宋長羨發表一番感言和祝福。
宋長羨年紀不算很大,但已經帶過好幾屆畢業生,他是理性的人,沒那么多愁善感,說話時還是以烘托氛圍為主,感染力不錯,好幾個女孩子偷偷抹眼淚,他隨即又話題一轉,玩笑地調侃道:“畢業啦,以后做什么就都自由了,如果有喜歡的暗戀的同學,今晚可以告白一下,不要留遺憾嘛。”
學生們哄笑一片,也有人確有心思,隨后中途宋長羨等人告辭,把空間留給這些青春飛揚的學生們。
老師一走,底下的學生明顯躁動,房長安把宋長羨他們送走,轉身回來,道:“大家靜一靜,安靜一下。”
等安靜下來,他端起自己的酒杯,道:“現在老師不再,我們一起敬一杯,這一杯敬我們自己,苦熬了十二年的自己,努力學習的自己,也敬我們終于畢業啦!”
“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
沈墨和王珂也喝了一點啤酒,臉蛋紅撲撲的,等散場的時候,都跟在房長安身邊,擔心他會喝多了。
房長安對自己如今酒量有個模糊的估量,心里面還是很有底的,并未喝多少,敬酒的人不少,他來者不拒,但都少喝,意思一下而已,有不滿的,他就笑罵一句:“一輩子就這一回,跟洞房花燭也差不多,勞資晚上還要去玩呢,喝多了你特么配得起嗎?”
他這幾年在市一中里面一步步往前走,沒有太多值得夸耀的事跡,但比尋常學生還是有所不同,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也有市演講比賽、百年校慶,乃至于跟兩個校花級女孩間的曖昧傳言,多少算一個風云人物,后世靈魂同樣使他擁有同齡人難及的定力與氣場,真要拒酒,不至于讓人反感,更不至于被人逼酒。
有不少同學吃完飯不打算去玩,又少了一半,去ktv唱歌,期間房長安領著王珂、宋棠,又到原高一圈的同學晃了圈,王珂唱了首周杰倫的花海,賺足了驚艷目光,又跟著他回來,儼然小媳婦的模樣。
時間很快逼近十一點,舒眉催著沈墨回家,夫妻倆各開了一輛車來接人,王珂、宋棠她們也都跟著回去了,房長安略晚一些,也在十二點之前回了家。
第二天九點多才起來,中午又跟幾個女孩子一塊吃了飯,下午各自回家。
毛閃閃有親戚來接,房祿軍也開著五菱車來接人,順路把王珂和劉貝接走,許多行李都已經提前搬回家,不過剩下的也有不少。
房長安幫忙搬行李的時候,第一次進女生宿舍里面來,一層住的都是高三的女生,基本搬空了,沒啥看頭,不過彌補了一下前世沒進過高中女生宿舍的遺憾,算是小有收獲。
房長安自覺考得不錯,也已經與爸媽都說過,路上的時候,房祿軍又問起他準備報考什么學校,房長安也沒謙虛,道:“回頭等分數出來再說,反正現在是先出分數再報考了。”
“我打算去京城,第一志愿五道口,第二第三應該是北郵和北航,名次還沒想好,第四志愿留個保底。”
房祿軍和從容對這些其實不大懂,還是說著“回頭讓你大爺幫忙參謀參謀”,隨后又問:“五道口是什么學校?”
房長安笑道:“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
王珂在旁邊小聲解釋道:“就是清華。”
這下夫妻倆終于明白,有點吃驚,又有一種不大敢相信的感覺,清北大概是每個家長在孩子上學時都會提到的名字,但到了高考填報志愿的時候,有幾個孩子最終寫上了這兩個名字?
“我是打算拼個運氣,可以服從調控,但被錄取的概率很低,您別抱希望啊,還有,也別說出去,不然回頭丟人可不怪我。”
房長安知道老爸的性子,提前給打預防針。
“你爸我是那種人嗎?”
房祿軍當然不承認,不過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又轉移話題,問王珂與毛閃閃。
中午吃飯的時候,幾人都已經討論過這件事情,房長安的三個志愿都已經確定,沈墨和王珂城市是確定了,具體哪個學校還要等分數下來。
毛閃閃有想要去的學校,但并不止一個,浙大、同濟,或者廈大之類她都愿意,主要還是看分數,因此先說了一下,還是等分數出來再講。
王珂猶豫一下,小聲道:“我也想去京城。”
坐在前面的從容與房祿軍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從容笑道:“去京城好啊,首度,好學校多,而且你們都去京城,互相也能有個照應……”
王珂有點臉紅,瞥一眼房長安,咬著嘴唇,輕輕點一下頭,“嗯”了一聲。
這聲“嗯”出口,覺得像是當著長輩的面締結了什么盟約似的,臉蛋愈發紅了。
陽光從車窗灑入,照耀著女孩兒奶白瑩潤的肌膚,細細絨毛清晰可見,染著紅暈,晶瑩嬌潤,極是明艷動人。
房長安在一側看著這一幕,很想把這一幕拍下來,可惜手上沒設備,同時不由自主地想到“嬌嬈全在欲開時”的詩句,不得不感慨文化人的流氓,寫詩真特么貼切。
雖然這句詩是寫海棠的。
這次考完假期很長,剛剛在吃飯時聊天,幾個女孩子都準備先休息一段時間,沈墨準備跟爸媽出國旅游,毛閃閃也準備去一個親戚家,劉貝要在家里面等分數出來,王珂也說先在家里待著,等分數出來。
房長安是準備要提前去京城的,覺得有必要想法子把王珂也給拐走,趁著沈墨不在,只有她一人,干啥都方便一些。
小姑娘生日比他晚幾天,今年生日在9月2號,十八周歲生日。
所以得要抓緊了,再不抓緊就成年了。
高中卷完。